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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鱼趁着景王外出,变为了少年人的体形。
这是他在系统之外第一次使用变身技能变身,内心澎湃再所难免,但他很清楚自己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办,得将激动之情都尽数压下。
变回人形之后,他依旧没衣裳穿,不过这没什么,李鱼轻车熟路从衣柜里拿出新的一套里衣、亵裤换上,变身技能能持续的时间不多,并不容许他去做别的,在他能把给叶清欢的信写好之前,随便穿一穿即可。
穿好衣裳,李鱼将仍是有些长的里衣袖口挽起,露出白皙的小臂。他细细打量起桌案上的摆设,景王现成的笔墨都在,但他并不能贸然使用,若是留下痕迹被景王发现,就都前功尽弃了。
李鱼想了想平时闲得无聊,曾见过负责收拾屋子的内侍是如何归置的,他凭记忆走到八宝格前,拉开中间那格嵌着的抽屉,里边放的是备用笔墨。李鱼从最里边翻出一只毛笔,一叠宣纸,及一块半新不旧的墨锭。
古代写字要先磨墨,墨是由墨锭研磨出来的,李鱼见到过景王磨墨,依样画葫芦容易,只是他没找到其他砚台,又不能直接用案上那方端砚,这是景王之物,且砚台是干净的……若是磨了墨,就太明显了。
李鱼撇撇嘴,从地上摆的茶盏里随便挑了一只出来,暂时充做砚台,这下都齐了,李鱼在桌案一角摆放好自己的文房四宝,往茶盏里倒了些清水开始磨墨。
他从没干过这差使,也不知要磨到这样才合适,觉得水已变黑便停下来,用笔蘸了些墨汁。
李鱼托着腮,拿着笔,想了想要如何组织语言,他临时从景王书里记下了不少字,可仍是有不会写的,景王的书并非百科字典,一条鱼要偷偷摸摸找到几个想要的字也挺难的。
……管他呢,就算个别字写不出、写错了,只要叶世子能意会就成。
李鱼想到此处,提笔开始写信,他连写了几张作为草稿,改了又改,自己看过大致觉得可行,才重新誊抄出来,待信上的墨晾干之后叠好,又用另一张纸做了个简易的信封塞进去。
信写完,只要再想办法送去给叶清欢即可。
李鱼将写好的信先收入随身空间暂存,擦干净笔,然后将笔墨纸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连同他伏过的桌案都抹了一遍。
写废了的草稿不能乱丢,总是要处置,李鱼在烧掉与吃掉之间犹豫了一下,纸实在太难吃了,他也怕景王又摸鱼肚子觉出异样,于是掀开了房里一只香炉的盖子。
都妥善处置完,坑鱼系统也开始倒计时,李鱼赶紧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混入景王穿过的一堆衣裳里,待会儿会有内侍过来收走清洗,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聪明,如此能干,都可以当间谍了。
景王回房时,小鲤鱼已趴在白石床上睡得正香,景王迈过门槛便觉得不大对,虽然屋子里的一切瞧着与他离开时并没有两样,潜意识就是觉得不妥。
他先看了一眼自己的鱼,小鱼静静地躺在白石上,景王立刻要过去查看,鱼突然吐了个泡泡出来,景王:“……”
鱼好得很,景王在屋子里慢慢走了一圈,终于发现是何处不对了。
他屋子里的香炉,似乎烧过什么,却不是燃香的气味。
景王将香炉打开,未能发现异物,但在香炉外的地上意外撒了一些灰。
景王:“……”
除非必要,景王并不准旁人随意进出他房里,景王府下人断不会如此。
看来的确有谁来过,曾在香炉里烧过什么,且极有可能还动过别的手脚。
景王去把王喜找来,令王喜彻查。
王喜飞快核对完屋子里的东西,有个抽屉里收着的毛笔不明原因秃了一只,宣纸缺了一摞,墨锭少了小半截。
景王沉下脸,上回逃走的贼还没找到,这是又来了一个偷?
负责洗衣的内侍正要将景王换下来的衣裳收走清洗,王喜为了谨慎起见将人叫住,也将这些衣裳翻了翻,突然眼睛一亮。
“殿下,您看……”
王喜迅速从衣裳里扒出一件里衣,这件里衣袖子折了起来,上头还沾有许多墨迹。
景王回想近日并没有把墨汁溅到里衣上,且这里衣他穿正合身,也没必要把袖子卷起。
……又是里衣,贼是和他的衣裳过不去吗?
恐怕不是。
“殿下,老奴想起上次游水逃走的那位。”王喜轻声提醒景王。
景王点了点头,他亦觉得不会有如此巧合,怕是同一个人,上次逃走的贼一直没能抓到,又折回来了。
这贼究竟想做什么呢?
景王脑海里闪过一张笑颜。
其实他内心,始终不大相信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少年,会是几度偷他衣裳的贼。
还有为何要偷他的鱼?
被正室赶出来、泄愤这样的理由,有些牵强。
景王觉得,这少年身上似乎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是他还没能发现。
但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对方随意带走他的鱼。
景王暗令王喜再添了两倍数量的侍卫把守,去抓贼的人手也增加了。
小鲤鱼一觉睡得迷迷糊糊,毫不知因他一个举动,景王府又多出许多事端。
他原是向着鱼缸里侧睡觉,无意间翻了个身,对着景王。
景王和王喜就见到鱼身上,一道长长的,还没来及被水泡化的乌痕。
王喜惊了,请示过景王之后,赶紧把小鱼捞出来,抹了一把,发现鱼身上乃是墨汁,景王:“……”
“殿下,您看!”一名内侍亦端着一只茶盏过来请示。
这茶盏不知为何未盛清水,而是盛了些墨汁。
为何又是墨?
景王从王喜找到的沾了墨的里衣,看到盛了墨汁的茶盏,一只写坏的毛笔,用过稍许的墨锭,还有少了的宣纸,被碰过的香炉。
……那个人应是在他屋子里以茶盏为砚,用过笔墨,写了什么,然后又在香炉里烧过东西。
至于小鱼身上的墨……
景王也在奇怪,墨是如何蹭到鱼身上的。
李鱼被王喜捧出来时还迷迷瞪瞪的,内侍找着了盛墨汁的茶盏,景王在看他身上的墨痕,李鱼一个激灵就醒了。
卧槽,是他疏忽大意了,没注意手上沾了墨,不小心抹到了身上,且茶盏用过之后,被他顺手放在原地,竟忘了把里边的墨先倒了,真是智鱼千虑必有一失啊。
景王说不定马上就要开始怀疑他了,李鱼默念着绝不能成精,立刻挣开王喜,硬着头皮跃入还有一些墨的茶盏里,假装特别兴奋特别喜欢,使劲扑腾几下就把自己染得比墨鱼还黑。
景王被鱼溅过无数次,也有不少经验了,几乎鱼一抬尾巴就知不妙,果断抬起衣袖遮挡,将溅起的大部分墨点挡去。
尽管如此,景王的袖子仍是肉眼可见地黑了,一旁的王喜反应没这么快,脸上也多了不少墨点。
“……小鱼主子可真有兴致啊。”
王喜讪笑着打圆场,掏帕子出来擦脸。景王面无表情,鱼身上的墨究竟何处来的,再明显不过。
——可不就是这条鱼自己贪玩作出来的!
李鱼顶着景王要杀鱼的目光,继续可耻地以墨鱼形象卖萌,总算又一次按住了摇摇欲坠的马甲。
信既写好,就该考虑送出,李鱼想过等逢年过节,两府礼尚往来时夹在礼物里送过去,神不知鬼不觉,但是一般人很难接触到贺礼,也很难保证叶清欢一定能看到信,所以尽量还是得趁叶清欢来景王府时行动。
幸好,叶世子心心念念爱犬比不上一条鱼,没隔多久便又带着他的爱犬串门来了。
这回,叶世子随身带来了一只金球,他将金球丢出去很远,雄风马上就能将球叼回来给他。
“鱼再聪明,到底是不如狗的。”叶世子觉得景王肯定无话可说。
景王怜悯地看了一眼叶清欢,示意叶世子自己去鱼缸前看。
叶世子看了,起初除了一堆宝石,没看出什么,过了一会儿,只见景王的小鱼,悠哉悠哉地游过来,把宝石都摞得高高,然后尾巴托起一颗海蓝宝掷过去,把一摞宝石全都击倒了。
景王的鱼竟还会玩这种花样?
叶世子嫉妒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他又败了。
雄风见状激动得不行,毫无原则狂摇尾巴,好似在为鱼缸里的鱼加油。
李鱼游过来,隔着水晶缸壁,他不太害怕雄风了,也大胆地朝雄风摆尾,逗着雄风。
雄风更来劲了,在水晶鱼缸前来回小跑,似乎很想跳进去和鱼一起玩。
叶清欢:“……”
救命,叶清欢觉得自己有点晕,急需休息,由王喜搀扶着出去了。
而雄风还留在屋子里,期待地望着小鲤鱼。
它一次次伸出鼻尖,想要闻一闻他,结果每次都只能触到冰冷的水晶。
雄风急得汪汪叫了几声。
李鱼眼睛一亮,若只有他和雄风的话……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个时机。
雄风,为了你家主人,来做一回信使吧!
叶世子晕头转向歇了一会儿,一扭头,他的爱犬雄风身上半拉毛都是湿的,嘴里还叼了一只白色信封,在扒他的裤腿。
这是什么?
叶世子一脸震惊,从雄风嘴里把信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