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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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鱼醒过来时,正睡在鱼缸的白石床上,身上搭着水草被。李鱼舒服地打了个滚,突然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事。

他为了吃青梅变为人了,青梅太好吃,他忍不住多吃了些,不知不觉连梅子里含的酒液也喝了不少,起初还不觉得,等到脑子里开始晕乎乎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鱼一惊,从白石床上弹起来,头晕之后的事情他没一点印象了,那他是如何恢复鱼身的?

该不会被别人——被景王看见吧?

可是,李鱼看了身上盖得好好的水草被子一眼,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念头。能安稳地躺在白石床上,还盖了被子,肯定是他变成鱼之后自己给自己弄的,不可能会是别人。

若景王看见他变身,一定会把他逮起来,怎会让他舒舒服服躺在鱼缸里?

所以必然是他抢在景王过来之前就变回了鱼,自行跳回鱼缸里睡着了。

李鱼游动起来,可能因为醉酒的缘故,鱼身有点疲累,游了一会儿,便好些了。

李鱼贴着水晶缸壁观察起屋里的动静,地上一片狼藉都被收拾干净了,景王在床榻上静静地睡着,他吃青梅吃到醉这件事,似乎从未发生过。

李鱼深吸一口气,好吧,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应当没惹出什么祸来。

他为主线焦头烂额,醒过来就想进系统,检查一下“亲密接触”还有没有别的提示,其实不能选脸,还可以选咽喉或者耳朵这两处,按景王对他的宠,鱼大不了先啃再说。他只是有些犹豫究竟该选哪个。

谁知他刚进,任务完成的提示便扑面而来!

李鱼:???

最近在进行的不是只有主线吗?

李鱼点开“百万鱼宠”主线,赫然发觉,这个折磨了他很久的主线任务是已完成状态了。

李鱼吃惊的程度并不比方才醒过来时少,他赶紧看了看任务底下的明细,确认最后一步亲密接触——的确是完成了。

啥时候完成的,怎么完成的?李鱼呆若木鸡。

系统:“就在你喝醉酒的时候。”

李鱼:“……”

李鱼有点儿发抖:他喝醉酒是做什么了吗,最后到底咬了景王何处?

肯定是咬了的,不然这一步不会是已完成,就不知是喉咙还是耳朵,总要死个明白。

系统:“您咬了暴君的喉结。”

李鱼:“……”

李鱼觉得从今往后,他的脸就不能称之为脸了。

至于是用人身还是鱼身咬的,系统并未具体提起。李鱼也没质疑,他以为肯定是鱼身,否则他就不会还有命进系统了。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系统询问他要不要收取奖励,亲密接触因是最后一步,这一步能收取的奖励实际就是整个“百万鱼宠”主线的奖励了。

李鱼从萎靡中振作起来,准备接受,主线任务的奖励是……所有属性都翻倍。

乍一看,“所有”这个范围有些模糊,不过李鱼之前依次被加强过尾部力量,愈合能力等等,都是他这条穿书鱼的属性,李鱼猜测应当是与这些相关。

他当然点了接受,就听见系统停顿了一会儿,机械道:“恭喜宿主,目前随身空间容量升至4,变身时长翻倍,尾部力量翻倍,愈合能力翻倍……”

李鱼大喜,原来随身空间容量和变身时长也能翻倍?

随身空间增加,意味着他可以多带不少东西,变身时长翻倍,是由原来的半个时辰变为一个时辰吗?

李鱼分别查看了随身空间和变身的技能,的确都是如此,李鱼兴奋之下,已完全忘了方才有多窘迫。

“百万鱼宠”至此全部完成,然而下个主线却未开始。

系统道:“接下来,萌宠系统将根据宿主和暴君主人的关系,对下一个主线任务进行调整。调整之后再发布新的主线。”

李鱼点点头,因为以前就有一步,也是要根据他和景王的关系判定,李鱼并不陌生,心宽地想,若系统暂时不给他刷新主线,相当于给他放了个假,倒也不错。

系统:“支线‘成为锦鲤’已达到前置条件,请问宿主要开启吗?”

这是可以先支线做起来的意思吗?

李鱼变聪明了,警惕地问:这任务是不是限时?

系统:“并不限时,宿主只要完成任务即可。与其他支线一样,失败不会有任何惩罚。”

通常支线的诱惑总是很大,才想着要放假的李鱼不过须臾便接受了:那好吧,请为我开启支线!

他已有了威风凛凛的黑金鱼鳞,暗搓搓地期待当锦鲤很久了。

系统中,“成为锦鲤”支线应声亮了起来,可供他查看。

这条支线和他做过的多数坑鱼任务一样,提示也是不多,有且仅有一行小字。

——要成为锦鲤,先要拥有锦鲤的特质。

提示神神道道的,李鱼一时没能琢磨明白,不过他很有经验了,晓得可以领了任务就先放置,不必着急,肯定有能做的时候。

回到现实,他还沉浸在主线已完成的喜悦之中,在水里扎了个猛子,欢快地游来游去。

水晶鱼缸里如今有不少东西,除去白石床、水草,还有各色珠子堆,景王为他设了假山,还有山石摇椅,李鱼率先游到摇椅上大力摇了一会儿,可能是他兴奋过了头,摇椅如今都有点盛不住他了,晃得厉害。

李鱼又一骨碌钻进假山洞里,不知为何今日的假山特别俊俏,李鱼按捺不住连着钻了好几个洞,系统给他加强的实在太多,以至于后来他就没怎么记,而是耍了一点小聪明,但凡有用的属性日后自然能体会到,就比如此刻他能清楚觉出,他的游速也加快了。

李鱼更加肆意地游玩,鱼缸里的假山他常钻,按理不会有任何危险,谁知这一次乐极生悲,一个从前完全能过去的窄洞,他啾地钻进去,却卡着出不来了。

李鱼:怎么回事,以前钻山洞还灵活的很呢??

他被卡着,仔仔细细看了看四周,窘窘地发现,他的身体似乎也翻倍了。

以前他是巴掌那么大的小鲤鱼,一只手就能握得住,如今……变得有两只手那么大。难怪摇椅都盛不住他了,系统这是连他的长和宽也翻倍了。

李鱼使劲扭了扭,没能从山洞中脱身,看来不止是长和宽,连高都改了。

李鱼一大半鱼身都卡在山洞里出不来,尾巴使不上劲,即便能使劲,也没办法把假山甩塌,这水晶鱼缸有一人多高,坐落在里边的假山规模不小,若是塌了会砸到鱼不说,也会弄出动静,吵到景王。

小鲤鱼不敢乱动,想着一定会有人过来换水,自然就会发现他,无计可施的小鲤鱼卡着卡着又睡了个回笼觉。

不多时,景王起来看鱼,发现鱼不见了,景王吃了一惊,立刻满鱼缸找鱼,最后在假山山洞里找到了睡得昏天黑地的鱼。

景王唇角抽了抽,用手指戳了戳唯恐天下不乱的鱼,怎么放着好好的白石头不睡,偏要睡山洞里?

景王昨夜被鲤鱼精啃了咽喉处,原是憋不住火,要狠狠啃一啃这只醉鱼的,谁知鲤鱼精啃完他之后,竟趴在他胸口来了个大变活鱼,一摞衣裳好似失去了支撑纷纷掉落下来。

景王饶是有大把的心理准备也惊得够呛,这边小鱼已因缺水在难受地扑腾了,想到这可能是鲤鱼精醉酒之故现出了原形,景王赶紧把快缺水的小鱼放回鱼缸里。

他还记得小鱼喜欢躺在床上裹着水草被,遂将鱼小心安置在白石上,给鱼缠好水草叶子,若是鱼醒来记得昨夜之事,他便可顺理成章与他摊牌,谁知一起来这条鱼竟跑到假山里去了。

景王想起昨夜小醉鱼迷迷糊糊管他叫假山,又好气又好笑。

李鱼被戳醒,见是暴君主人,开心地直摇尾巴,鱼身挣了挣,没能挣脱,无奈只能可怜兮兮望着景王,眼神求救。

景王原本有些期待对方会记得昨夜之事,可是瞧着小鱼还是一连串鱼的反应。

景王叹气,叶清欢喝醉酒都差点撞柱子,他能期待一条鱼记得什么呢。

既如此,只能以后再寻机会。

小鱼鱼鳍划了划,游不起来,景王才发现他这是被卡住了,哭笑不得,赶紧命人来将假山挪开。

下人们足足挪了一盏茶的时间,贪玩的小鲤鱼总算脱险了,晃动着尾巴游出来,景王将鱼捧起,耐心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鱼很安全,他也发现鱼被卡的根本原因,是他的鱼变大了一圈。

景王:“……”

这……怎么变的?

景王连小鱼是鲤鱼精都能接受,只是变大也没什么,但这条鱼最近又是换鳞又是变大,到底引起了他的警觉,莫不是鲤鱼精遇见了麻烦,比如话本所言的渡劫之类,需要鱼不停变换形态?

据说渡劫时的蛇精和狐妖很是柔弱,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

关于渡劫,景王并不了解,但是照顾鲤鱼精,他信手拈来。

景王命人将假山重新修缮,原来几处山洞、摇椅、白石,全部都按小鱼如今的身形调好。

水晶鱼缸不算拥挤,小鱼仍是能住一阵,待新鱼缸修成,便可挪去新的住处。

随身带鱼的水晶瓶和茶盏,均已不合适,需要另行挑选、重新备过。

景王全都想好了,召来王喜,王喜猛一见长了一圈的小鲤鱼,倒吸一口凉气:“殿下,这……这怎么长的?”

一夜之间也长太快了吧。

景王给鱼抓了一把鱼食,风淡云轻斜了王公公一眼。

王喜秒懂,他家殿下的意思是——

我喂的,你有意见?

是殿下喂的就是吧,反正有由头就成,王喜连忙闭紧了嘴巴,按景王的意思照办去了。

等等。景王又摇了摇玉铃,唤王喜回头,多递给王喜一份单子。

王喜看了一眼,心里暗惊,这单子上是要订做各色衣杉鞋袜,这原本没什么,可他瞧着上头的尺寸并不是他家殿下的。

王喜略微抬眼,不解地瞅了瞅他家殿下,景王脸色如常,只喉结处有一块淡淡的红痕。

王喜惊恐万分,身为内侍,他是极清楚此处的红痕意味着什么的。

殿下怕是有了中意之人,甚至极有可能还亲近过了……可他,管着王府大大小小的事,对此竟一无所知,景王自己也不提,着急要的这些衣裳莫非就是给这个中意之人备的?

这不是没有可能,且这般神秘,倒是令王喜想起一个人来。

自打从宫中返回王府,王公公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上次在景泰殿,他曾见过有个衣冠不整的小妖精与他家殿下拉拉扯扯,后来他私下悄悄问过殿下,殿下告诉他,正是此人帮忙,殿下的眼睛才得以无碍。王喜感激居多,后来才想起,小妖精仿佛就是殿下一直在找的偷鱼贼和偷衣贼,那个不知是谁家的男妾。

男妾后来又不知去向,王喜也没再见过这人,只是回府之后,殿下就把去找这男妾的人手都撤了回来。

王喜觉得,就凭这名男妾帮了殿下,也是该当的。

昨夜他送发酒疯的叶世子回承恩公府,回来就听见有人说,殿下屋子里似有一个衣冠不整的少年出现。

王喜当即斥退了下人,可是次日就见景王喉结处有红痕,王喜直觉就想起了某位男妾,毕竟他只见过此人和他家殿下拉扯过,殿下让他去给鱼主子办事,王喜很乐意,殿下让他去置办衣物,王喜怎么看怎么怀疑,这衣物应是给男妾办的。

他家殿下不止在养鱼,还在藏娇,藏的恐怕是别人家的男妾,还不打算吐露实情,王喜心如乱麻,又酸又爽,可是对景王的绝对顺从令他只能装瞎,硬着头皮置办了不少衣裳,就放在屋子里指定的衣柜之中。

至于男妾住在何处,王喜始终没见着,相信总有一日,他家殿下会令他们相见。

李鱼在吃鱼食的时候,也瞧见景王喉结处的红痕了,小鲤鱼脸一热,这不是鱼咬出来的是什么?

暴君主人体质特殊,有点痕迹非常明显,虽未必有看上去的严重,可是他知道自己醉了,没什么印象,更不会有分寸,说不定就啃得狠了呢。

景王被他啃了,他总不能让景王给啃回来。

李鱼默默地道了声对不起,转身给景王叼了一片桃花饼。

景王依旧没动鱼的饼,笑着敲了敲鱼的头,鱼被敲得痒痒的,为何总不让他知晓敲头的意义?

李鱼长大了一圈,就连饭量也翻倍了,啃完鱼食,又偷偷把送出去赔罪的桃花饼往回拖,没办法,鱼不吃会饿。

景王也发现他比以前能吃了,不仅没为他祸祸了一盘子青梅发脾气,还往屋子里放了许多好吃好看的点心、零嘴逗鱼,李鱼根本经不起诱惑,有什么就惦记着什么。景王最近似乎有事,总外出,临近晚上才匆匆返回,遇见特别想吃的,李鱼就会变成人形来吃。

他有足够的时间变成人,又变回去,完全不必担心,一边吃一边想,反正他也是在假期。

有次变完身之后翻衣柜,他还发现了几套新衣和鞋袜,与景王常穿的里衣亵裤很不一样,衣服里塞了张字条,写着因府里清点衣物,暂将景王少年时的旧衣挪到此地。

李鱼反正没看出这些衣裳哪里旧,不过景王身为古代王爷,每一季都要做许多新衣,做了没穿的比穿过的还多,难保这不是景王少年时没穿过的,且已都晾晒过,干净得很,大小他瞧着挺合身,李鱼便挑了一件浅金色绣绿叶的来穿,还穿上了雪白的鞋袜,他以前基本变人就是光脚,难得能穿鞋穿袜,李鱼也高兴地穿上了。

换衣之后,李鱼便会坐下挑爱吃的点心,有时案上也会备一壶温度适宜的清茶,景王不会喝冷茶,若是茶凉了也会被下人换掉,李鱼本着不喝也是浪费的想法,偷偷倒一点茶水来喝,免得吃太多点心会腻。

衣柜旁边,不知是谁放了一面铜镜,李鱼变身之后第一件事通常就是换衣,有了这面镜子就差不多了。他经常在镜前走来走去,做鬼脸,做笑脸,上次景王府一名厨娘因帮他被罚,他至今还记得那位大婶,没有身份的人还是不要随意出去乱逛,能吃个茶点就满足了。

李鱼自己给自己解闷,殊不知铜镜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投射到与这屋子相邻的另一间房里。

在那间屋子里,景王与他就隔了一道薄薄的墙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见识过了人变成鱼,景王也想见识见识鱼变成人,知道自己在小鱼绝不会变,便想出了假装离开的法子,可是他发现,自己的目光一旦黏在小鱼身上,就再也离不开了……

每当小鱼换衣,景王都要很努力地低下头去。

想看一看,却又觉得不大妥。

小鱼啃了他,他也想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