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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鱼的风寒没过多久便好了。养病的这段日子,他每天都会以人形与景王相处一个时辰,喝药,吃点心,冷静观察。
虽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期待什么,但是放下先入为主的气恼之后,能被这般照顾,他还是挺开心。回想景王对他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从他正式成为李公子就开始了,该不会是从那时起就心悦他了吧?
这题答对了有分加,可是看着景王俊逸温柔的侧颜,想知道答案的李公子怎样都问不出口。
也许、可能,再继续冷静观察观察,就能找到答案呢?李公子安慰自己。
徐太医后来又给他诊了几次脉,调整了药方,最后宣布他已病愈,李鱼高兴地咧了咧嘴,谢过徐太医之后,心头竟闪过片刻的怅然,他的病好了,就没必要让景王陪他了,他就又是王府负责养鱼的壮丁了。
李鱼刻意无视内心的不适,灿笑着道:“这些日子也多谢殿下照顾。”
景王亦含笑,微微点头。
病养好了,可是楚燕羽给景王下药,李鱼还不知后续呢,他不敢直接询问景王打听,改向王公公打听了一下,王喜滴水不漏地道:“楚公子犯了大错,如今正在闭门思过。李公子怎会认识他的?”王公公笑着反问。
李鱼不好解释,含混道:“我以前在外边听说过楚公子的大名。”
这也不算假话,原书的小娇妃才色过人,还在六皇子身边时就很有名。
王公公可有可无地嗐了声:“也许老奴也曾听说过呢。不过以前再如何都是以前的事,入了王府就得好好做人,净想着行腌臜之事可不成。依老奴看,楚公子这是咎由自取,李公子可别心软替他求情呀。”
王喜不愧是人精,连李鱼可能会求情都想到了。李鱼一怔:“怎么会。”
他还没不明事理到这般田地。楚燕羽有胆子给景王下药,被景王抓到,没被杀都算景王仁慈,王公公道只是闭门思过,李鱼当然不会因此去向景王求情。
不过他确实也不清楚,更没想到王喜话中提到的闭门思过有何深义。
景王和楚燕羽之间闹得如此,按他对景王的了解,这二位已离相爱越来越远。
看来他稳坐心悦的位置,往后牵线搭桥也不必再想了。
李鱼思及这一点,不觉有些如释重负。
楚燕羽后来如何,李鱼自己也不想关注了,景王当初在宴席上已拒绝接受楚燕羽,楚燕羽完全可以拥有和原书不一样的人生,可是楚燕羽依然坚持入了景王府——王公公有意替主子解释,李鱼这才得知楚燕羽是如何入府的,原是三皇子不厚道地甩锅,李鱼哭笑不得。
楚公子至今在景王府没有任何位份,连下人都算不上,府里人都知这人得防着,随意称一声公子都带着几分轻蔑,不像李公子,是殿下承认了的心尖尖,下人们全都恭恭敬敬地供着,生怕有何怠慢。
虽李鱼的出现搅乱了景王的感情,可是入府和下药,却不是李鱼拿刀剑逼楚燕羽做的,楚燕羽既决定走这一步,是楚燕羽自己的选择,这才是真的鱼他无瓜。
李鱼撂开楚燕羽不提,景王见小鱼总是打听旁人就有些不爽,眼神一刻不停示意王喜。
被委以重任的王喜立即扭转话题道:“殿下,李公子,近日皇城多开了一个集市,呃,老奴打听过,是皇上为了庆祝本朝与金绝联姻,与金绝王商量了办的,里头做生意的多是金绝商人,卖的是本朝见都没见过的小玩意……”
李鱼一听见“集市”、“玩意”,耳朵尖就竖了起来。
王喜忍笑把话说完:“殿下原打算要过去看一看,若是李公子有兴致,不妨问问殿下。”
王喜朝李鱼眨眨眼睛,又朝景王的方向努努嘴。
李鱼穿书之后还没以人形逛过街,忙道:“殿下,我想去,可以吗?”
景王就等着他呢,笑着点头。
终于可以出去走一走了,再闷在王府里怕是要长蘑菇!李鱼高兴了一圈,赫然发现他和景王一起去逛集市,放现代的话,这不就成了约会?
……原来,是约会啊。
李鱼脸色微红,偷偷瞥了景王一眼,大混蛋又用手段了,竟让王喜帮忙说话,他差点就没反应过来。
既是约会,景王不就是在追他?
李鱼心里腹诽,以前这混蛋光用强的,现如今都晓得要追他了,进步这么神速吗!
不过可以去逛集市呢,李鱼舍不得拒绝,咬了咬唇瓣心想,他其实也没有另一半,姑且就……让大混蛋追一追,他应当也不吃亏。
李鱼点了头,算是正式应了。王公公就差给景王道喜了,主子们出门也不会立刻就去,也得看集市开放的时间与景王的空闲,且小鱼外出也得要有“合适”的衣裳,景王私下又指了些衣服样式,要王喜去盯着,王公公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为了彻底解决小鱼的后顾之忧,爱鱼人士景王贴心地提出要带鱼一起逛街,照顾鱼的任务,全都交给李公子。
李鱼求之不得,景王要他照顾鱼,到时哪个是真鱼哪个是假鱼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很快到了出行的日子,李鱼早早与景王约了时辰,变身之后立刻就碰了面。
他穿着一件景王新给的玫瑰红绣银莲长袍,腰间随意系一条玉珠串,王喜道病愈该穿得喜气一些,李鱼不太懂古代人的讲究,听起来是很好的意思,让他穿他便穿了。他至今不太会束古代的腰带,可是景王给他的衣裳都只配了很细的带子,不必他在如何系腰带上太伤脑筋。
红色喜气,能衬得人肤白,李鱼觉得自己着了红,脸色也连带好了不少,透过铜镜,能看见脸颊上像染了一层极浅的胭脂,他不常穿这般艳色,景王竟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挪开。
李鱼得意地笑了笑,他也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的道理,可是景王的旧衣太合他身了,简直就像贴着他做的。李鱼穿书成鱼,人形的机会不多,一般有衣裳穿就谢天谢地了,从不会多想,偏这回他多想了一下,景王怎会总有一堆贴他身的旧衣?
且这些衣裳的颜色,为何总是景王自己都不穿的?
“难道这些并不是真的旧衣,是殿下特意做的?”
李鱼一时间幡然醒悟,景王没想到会被揭穿,表情尴尬。虽未承认,可是不好意思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放以前,李鱼可能又会觉得恼,可是如今换了个角度,他就看见了景王对他的细致和深情。
李鱼心里好似被一只猫爪子,轻轻挠了挠。
“多谢殿下,衣裳很好看,我、我就继续穿着了……”
李鱼飞快对自己道,就是穿了景王给他做的衣服而已,可是景王的不好意思似会传染,他与景王对视一会儿,竟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李鱼低下头,不停拨动着水晶瓶把手上的金链,因景王把鱼宠托付给了他,就由李鱼负责将鱼装瓶。李鱼便提前把鱼抱枕放了进去,平时多以袖子遮掩,等到了时辰,可能瓶子里的就是他了,真真假假,一般难以分辨。
李鱼记得景王会特意将金链绕在手掌上,防止水晶瓶脱手,李鱼为了装得像,也学景王这般做,金链才绕上手掌一圈,景王便从他手里,将金链和水晶瓶都接了过去。
李鱼莫名其妙,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景王仔细看一眼瓶子里的鱼,发现端倪。可是景王只认真将他手上缠了不过片刻的金链解开,重新缠回到自己手上。
李鱼:???
景王说不了话,很多意思都要靠想。
李鱼呆呆地想了好一会儿,景王并未责备他,所以应当不是嫌他不会照顾,而是觉得金链子令他不舒服了。
可景王自己的手也受过伤,还是因为要保护他……
回想起景王为他受伤流血的样子,李鱼心里被许许多多的感动淹没,他是打算冷静一段时日,可是景王好像用一根无形的绳子,将他一点点拉走了。
“殿下,公子,该启程了。”王公公过来请示。
因集市离王府较远,王公公安排了马车,李鱼要珍惜时间毫无疑义。上车时有下人主动以身体为凳,李鱼谢绝了,他又不是真的贵族公子,只是爬个车,对他来说不算难。
景王府马车有些小,李鱼上去坐下刚合适,不多时景王从另一边上来,塞两个便有些满了,李鱼不得不与景王面对面,腿抵靠着腿,马车疾行,有时拐个弯,变一下速,他就会不可避免触碰到景王,或者撞到对方身上,不过都不算用力,也不疼。
李鱼窘得不行,感觉自己吃了景王的豆腐,碰几次便道几次歉,景王听他不停道歉,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李鱼:嘤嘤嘤大混蛋,这样笑为什么感觉是他在吃我豆腐!!
马车很快到了集市,景王拉李鱼下车,上车是李鱼自己爬的,轮到下车望着比地明显高出一截的车身,李鱼腿肚子有些打颤,只好耻辱地任由景王来拉他。
谁知景王这个人,忒会顺杆子爬,一见他松口了,不止拉他的手,还就势搂他的腰,李鱼被可恶的身高差吃得死死的,被半搂半抱带下了车。
听说有贵人来,集市已聚集了诸多百姓,抬眼望去乌央乌央的一片。李鱼才刚落地,从景王怀里挣脱出来,便听见百姓中有人窃窃私语。
“这位贵人是谁呀?”
“看车架是景王府,景王殿下你有没有听说过?”
“废话,景王殿下我当然听说过,我是问景王身边的那位年轻公子。”
李鱼一听还有他什么事,连忙竖起耳朵。
那头接下去问道:“那位公子是谁呀?”
“不知呢,可能是殿下的弟弟?”
“你家弟弟用抱的?依我看,能让殿下如此宠溺,不是王妃就是侍妾吧。”
“不可能,王妃也能逛集市?”
“王妃不可能,那就是宠妾吧。”
李鱼:“……”
景王也听见了这番不着调的对话,面色沉了沉,李鱼心想,群众不明真相胡乱议论,景王生气也在所难免,若是肯出来做个澄清也不错。
他才这般想一想,景王就与他心有灵犀似地,锐利的眼风扫过王喜,王喜一个激灵,立马跑过去,将几位没有眼力见的百姓拉到一边,一通交流。
王公公办妥殿下的交代,笑着归队,百姓们亦笑着回来,兴奋地扯着嗓子喊道:“欢迎王爷、王妃大驾光临。”
天真地以为景王是在澄清的李鱼:!!!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怎么就成王妃了,往后还有何名声可言?
算了,一条鱼有屁的名声,李鱼不知多少次地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