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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之事,谁都不许泄露出去。”太子严令在场众人,王喜等人都利索地闭了嘴。
李鱼在轿中坐了好一会儿,太子并没有让小螺把飘雪抱过来。
“怎么了?”李鱼有些不安。
怀孕这段日子,他深刻体会到老攻对他近乎偏执的关心,若实在不许他碰这只猫,还是继续让王公公代他投喂好了。
他知道一遍遍检查也是为了他好,怀孕之后他常常控制不住情绪,所以尽量不让自己处于生气的边缘。
穆天池命王喜把东西悄悄处理掉,小螺仍负责抱住飘雪,他则来到李鱼轿前,温声道:“这儿离景泰殿不远,不若过去看看?”
李鱼:?
李鱼对去何处实际没什么坚持,但皇帝在等着,不过去合适吗?
太子眼神明显欲说还休,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临时要改路线?
李鱼信任太子,太子既说了,就顺太子之意,点头道:“那便去吧。”
太子为他将两侧帘子放下来,轿子调转方向,往景泰殿赶。
他们离开之后,御花园角落一株合欢后面匆匆走出一个人来,朝太子一行人的背影看了又看,然后转身离去。
很快,有一名太子府侍卫悄悄跟了上去。
景泰殿作为太子以前在宫中的寝殿,仍为太子保留着,这也是个神奇之地,经常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李鱼与太子以前就是在此地想到了娄兰刺客的线索,只是宫中娄兰势力已除,太子为何还要带他来这儿?
肯定不会是为了那种事,李鱼老有经验了,可不会再自己脑补小破车。
太子先扶李鱼坐进一张椅子里,为他身后垫了一只孔雀金线织就的软枕,让他坐得能舒服些。
等他坐稳,太子才肃然开口,唤了一声:“小鱼。”
李鱼:“嗯?”
老攻你干吗这么沉重?
太子道:“有人在飘雪身上动了手脚,飘雪腿上裹的纱布里,发现了别的东西。”
太子不敢一下子全都说出来惊到小鱼,只一点点透露。
飘雪所用纱布里有异样?
李鱼一愣,所以太子才不让小螺抱猫过来吗?
按太子的脾气,肯定是了。
“是何物啊?”李鱼问。
太子道:“是,狗血。”
李鱼:“……?”
李鱼只知文章写得狗血,太子之言显然不是指这种狗血,李鱼好奇道:“狗血,干吗用的?”
太子:“……”
太子蹙眉:“你不清楚?”
系统鱼理智气壮:“没见过,当然不清楚呀!”
太子:“……”
好吧,小鱼是条单纯的鲤鱼精,估计是没经历过。
太子慢慢把狗血用途说了,李鱼:!!!
尤其听见妖会被打回原形,李鱼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去大半个拳头了。
“这狗血,能让我……???”
天啊,让他现出原形??
这是什么神奇道具!
系统鱼虽然玄幻,也不是迷信啊,有屁的原形,就算有,他的原形也应当是个人好吗!
若这东西能让他永远变人,倒是好事一桩,不过这么容易就能变,他还做毛线的任务啊,系统鱼无所畏惧!
哎……不对不对!
李鱼忽然想起以前和太子说过,他是鲤鱼精,从鲤鱼精的角度应当是害怕变原形的,所以他应当害怕狗血才对。
害怕,该如何表现来着?
李鱼神情呆滞了一下,想努力挤点恐惧的效果出来。
太子见他木木愣愣,以为他是被吓坏了,心中恼怒更甚。
“有我在,不会令你有危险。”太子握紧他的手。
李鱼的心被撞了一下,轻轻点头。
他一直都知道,不论遇见什么危险,这个人定会保护他。
“你有没有头绪,是何人所为?”太子问。
李鱼茫然,他最近连门都很少出,一心养小棉袄,若这也能得罪人,天底下就没有不得罪人的了。
难道,又是隐藏boss?千万不要啊,一个琅琊公主差点搞得天下大乱,可别再给他来这种“意外之喜”了!
太子也清楚小鱼每日行踪,心知与小鱼无关,且这手脚动到飘雪身上,又在他们去往乾清宫的必经之地,肯定是宫中之人所为,
他已留了手下盯住御花园,飘雪不过是只猫,若要害谁后边一定会有人跟着,顺藤摸瓜便是了。
太子冷笑:“等下自会见分晓。”
太子令王喜去给皇帝传信,道是太子妃有些劳累,休息之后再过去。
李鱼闲得无聊,从太子府带过来的食匣里找出一碟子桃花饼正吃着,心想他膘肥体壮,坐车坐轿,哪里就累了?
啧,估计又是诱敌吧!
李鱼立刻放下桃花饼,假装累得手臂抬都抬不起。
“天池,我好累啊。”
李鱼故意朝老攻眨眼睛、放电。
太子:“……”
太子对这条鱼的熟悉,已到了鱼一甩尾巴就知道对方要干吗的地步了,忍笑拈了一块桃花饼喂鱼,别看这条鱼蔫答答,有气无力,可是桃花饼送到唇边,立刻就啃得精光。
看着这条鱼灵动的样子,太子是一排毅然守护的决心。
一盏茶之后,有侍卫来报,原来奉命留在御花园的侍卫,果真发现有一名内侍在窥视。侍卫跟着此人,发现他去了永福宫偏殿之后就没出来。
永福宫?
李鱼懵了,这不是以前张妃,也就是琅琊公主的地盘?
可琅琊公主不是已经死透了吗?
“那儿……还有人住?”
穆天池冷笑,怎么没有人,琅琊公主是死了,还有一位男妃就住在永福宫偏殿。
这是一位姓楚的贵人,得琅琊公主“推荐”,才得以入宫。
“是——楚燕羽?他要害我??”
李鱼是真的无法相信。
可按侍卫所言,御花园窥视的人,就住在永福宫偏殿,除了楚燕羽,也没有别人了。
仔细想想,他和楚燕羽几乎没说过话,唯一的一次交集也就是他打断楚燕羽给老攻下药,别的啥都没做,后来难得见到楚燕羽几次,因为楚贵人本身位份不高,一般场合也轮不到说话,每次顶多匆匆一瞥。
且他是男主媳妇,楚燕羽是男主他爹的小妾,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楚燕羽应不至于想不开,就要拿狗血泼他吧?
……真脑子有病的节奏。
太子想得比李鱼多,亦道:“楚燕羽立场不明,也许仍是与琅琊公主有关。”
毕竟楚贵人是琅琊公主“引荐”的,以前曾是六皇子的心上人——六皇子已被皇帝从玉牒上彻底除名了,楚燕羽还是有可能破罐子破摔。
楚燕羽在琅琊公主宫变之时,原是跟着琅琊公主的,但皇帝并没有处置他,这中间也有一段缘故。
当日皇帝被押在乾清宫,楚燕羽明面跟在琅琊公主身边,暗中却在照顾皇帝。
虽不能助皇帝逃走,一杯水,一盏茶,也足以令皇帝对这位男妃印象深刻。
皇帝连蒲柳都厚葬了,后来亲自问过楚燕羽,楚贵人道自己是为琅琊公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皇帝没能查出楚贵人与琅琊公主勾结的证据,觉得他亦是可怜人,便不追究了。
琅琊公主去后,楚贵人的处境甚至比琅琊公主在时还要好。
永福宫正殿被封,偏殿楚贵人仍住着,皇帝原看中了一处宫苑,要指给楚贵人,楚贵人道他住在偏殿,也能时刻警醒,为皇帝祈福。
楚贵人便这般,踩着已逝的琅琊公主上位了。
只是皇帝对后宫的热情大不如前,楚贵人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皇帝依旧谈不上有多宠爱,也许未来几年,楚贵人会升至嫔位,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楚燕羽的过去,太子很清楚,原本太子不会多看皇帝的宫妃一眼,不论楚燕羽曾在他府里有多难堪,既是贵人了,太子不会向皇帝嚼舌,只要对方安分守己,井水不犯河水,太子自然也不会如何。
但是楚贵人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太子妃下手。
既得知了小鱼身份,太子必不会让他能再把消息泄露出去。
“……天池,天池!”
李鱼见太子陷入沉思,伸出两根手指,在太子眼前晃来晃去。
太子笑着把他调皮捣蛋的手指捏住。
李鱼道:“楚燕羽,为何要用那个害我,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虽然李鱼并不会真让那什么伤害,万一是他何时没注意,被楚燕羽发现,传出去也不妙,还是得弄清楚。
“……我会查。”太子趁机把李鱼拉近,亲亲他的手心。
楚燕羽一个小小贵人,身边也就两名宫婢,两名内侍照顾,侍卫很快便查到,楚贵人有个宫婢猎奇节去了猎场,回来之后精神恍惚,总说她遇见了妖怪,周围哪有人信,都道她得了癔症,最近这宫婢常与楚贵人闭门深谈。
李鱼摸不着头脑:“我在猎场应当也没露馅啊,就算变身,都是在你在的时候——”
等等,李鱼还真想起有一次不是!
就是太子情绪激动,吐出毒血之时,太医曾为彻夜太子诊断,他守着太子,要变身就匆忙去了隔壁帐子,会不会是在那时候……
虽然后来送虎符,他变作鱼头人差点吓着路人,可是从鱼变成鱼人,并不会暴露这“怪物”是太子妃。
能知道太子妃会变成鱼的,定是看见了人变鱼的过程,只有那时候了!
李鱼把猎场的情形说了,太子点点头。
宫婢极有可能撞见小鱼变身,而楚燕羽虽不知鱼能送虎符,可是小鱼打脸六皇子,他却看见了,结合宫婢之言,楚燕羽至少会起疑。
但是,为何要设计令小鱼化形?
“殿下,我有个主意。”李鱼看向太子,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眼神,还有这淘气的调调!
太子:“……”
太子一笑:“都随你,我替你兜着。”
“太子真好啊!”
李鱼欢呼雀跃,上次在猎场,他就没过瘾,如今可算补上了。
作为一条称职的鲤鱼精,楚燕羽想他化原形,那就得化!
李鱼笑眯眯,这次出门有带水晶瓶,鱼替身,又要辛苦你了!
半个时辰之后,太子府的青衣小轿急匆匆赶往宫门。
之前在御花园守着太子行踪的内侍又折回来,摸到了景泰殿,发现有轿子欲走,一路跟随。
风不经意间吹起轿帘,内侍眼尖地看见,轿中无人,仅有一只硕大的水晶瓶,瓶里一条银里透着金的锦鲤,在优雅地摆动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