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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久对着镜子照了照新发型,
理的真够操蛋的。
不过已经改了三回了,再改估计要秃。
但是石久真的不太满意,可也不好意思为这点小事发火,谁知道这老板今天怎么了,剪个头发都不如剪羊毛的手艺好。
其实一个老爷们本不该计较这些,但石久这个人就这样,什么都能将就,就是头发不能将就,石久对头发的打理甚至有点强迫,平时裤兜儿里都揣着小梳子,没事就掏出来挠两下,就算哪怕外面是大风天,人人脑袋上都是鸟巢龙卷风,石久的头发都跟打了发酵一样板板整整的。
可现实就这么残酷,往往越在乎的东西越残疾。
石久长这么大,自觉个高腿长胖瘦适中长相正义,总之外形算的上是中等偏上,但有一个缺点立刻把石久毁成中等。
石久天生发量少,还软。
看别的男的都头发很厚一层,打点发胶还能站起来,石久一直都很羡慕。
但自己的就不行,软趴趴的贴在头皮上,一天不洗到晚上就油的跟被牛舔过一样,疲软不举,很不争气。
为此石久中草药喝的不计其数,按中医嘱咐,喝完的药渣还搀着白酒抹在头顶上刺激毛孔,结果头皮都刺激红了,头发也没见多生出来几根。
于是石久只能在发型上使劲,在尝试了好几种发型之后,最后发现锡纸烫最显发量。
但烫出来这种卷曲蓬松的黑毛怎么看也都应该捂在裤衩里,不应该大张旗鼓的露出来,石久就又给洗直了。
最后还是留了最普通的发型。
不出彩石久也认了,结果这次还把刘海剪坏了。
都是刚才老板趁着自己低头跟蒋云清发短信的时候,拿着剪子刷刷几下就给打薄了,本来就遮不住脑门,这么一来,就不是遮不遮的的问题了,直接成了留不留的问题。
就那么点刘海挂在脑门上也怪可怜的,还不如都剪掉。
石久身后头的理发店老板微微屈身,凑到石久耳边,声音里满是歉意,
“哥,你看哪儿还不行?”
石久稍稍拧了眉头,“你看看哪儿行?”
老板笑的很尴尬,“哥,其实挺好的,今年很流行这个,你看你梳那一个发型都好几年了,偶尔也该换换口味,尝尝鲜,要不我给你理成平头吧……”
石久抬手弄了弄刘海,重叹口气,
“行了,多少钱。”
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石久掏出手机,拨了蒋云清的电话号码。
外头有一对小情侣骑车路过,坐在后头的女的手里拿了一串气球,五颜六色的,呼啦啦的就从石久眼前过去了。
电话里接通前,石久想起来自己跟蒋云清小时候的事了。
俩人算是发小,一个院儿里长大的,所为的一个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名宅院子,而是钻井大院,那个小区里住户基本上都是一个单位的,蒋云清是在某一年暑假搬过进去的,但是没住一年又搬出去了,石久跟他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刚见面的时候,蒋云清也站在他妈身边,手里攥着一大串气球,仰着一张小脸望着对面窗口的小孩。
当时蒋云清好像吃了个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石久已经忘了,就记得自己馋的要死。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石久已然记着那个画面,也记得自己又多馋,
不过从馋蒋云清嘴里的东西,到馋他这个人,就是很后面的事了。
两人虽然认识的早,可又重新联系上,也就这两年。
蒋云清是个典型的小娘炮,长相秀气,白白嫩嫩的,用小姑娘的花说,算个花美男,石久其实挺烦这样的男人,一副没精子的样儿,但石久却不烦蒋云清,别说没精子,就算蒋云清绝精石久也不会烦。
石久一这么说,蒋云清就嘲笑他,说他是也不是女的,绝经都是年纪大的女的才有的事,老爷爷照样有精。
说这话的时候,蒋云清就坐在石久的科长办公室,喝着供应商送的极品大红袍,笑容软绵绵的,眼角稍弯下去,两个豌豆角似的,可讨石久喜欢。
听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嘟嘟的忙音,石久回过神,才觉得给太阳晒的有点头晕。
加快脚步上了来自己的车,将空调风力调到最大,石久又重新拨了一下蒋云清的号码。
打了好几遍也没人接。
石久挂断电话,想了想,垂眼翻看手机里的短信。
十分钟前这小子还给石久发短信,说他先在家洗个澡,让石久理完发开车去接他。
石久给他发了个短信让他看见电话速回。
等了一会觉得自己有点傻,反正蒋云清也说了他在家,不如就去直接开车去他家找他。
念及至此,石久一拍大腿,踩着油门就开始往蒋云清家里飙。
中途来了一个电话,是一个改制企业的马总打过来的。
石久在油田供应处上班,一个小科长,手底下管着几个个人,人数不多,石久权利却不太小。
虽然属于基层,连干部都算不上,但就供应处不比别的地方,那是油田负责采购的地方,油水大的惊人,毕竟想赚油田钱的供应商多如牛毛,想把东西卖给油田,那每一个关节的部门领导都要烧香拜佛,石久作为直接办事人员的领导,自然就是众人烧香的主要对象。
总之就是官不大,油水多,比较安逸。
这个老马巴结石久有一阵子了,倒也不是别的,主要是石久负责的科室所采购的物资跟他们单位生产的配件很对口,石久对他而言就是财神一样的存在。
石久接了电话,“哎,老马。”
电话那头先是笑,“石科长,今天晚上有空么?”
石久想了想,“你说。”
“我在洲际饭店定了包间,这不是林科长出差回来了么我给他接风,顺便咱哥几个凑一起聚聚”
石久顿了顿,“老马,我真是挺想去的,可不巧先约了别人,又推不了,今儿怕是得缺席,改天我做东咱在好好聚吧。”
甭管石久说的在怎么委婉,说到底也是拒绝,老马很识相,客套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石久将手机放好,打了一把转向,过了个路口。
自己不去倒不是因为蒋云清,而是处里最近正人员调动,事多之际,石久不想跟着竞争对手混一起掺和。
大概离蒋云清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石久的电话又响了。
这次打来的不是领导,也不是供应商,而是石久的老铁周文。
石久接了电话,“干啥?”
电话那头也是笑,“石科长,今晚上有空么?见一面啊”
石久想也没想,张嘴就是一句,“见你妈了个逼啊,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妹对我有意思你早说啊,我他妈白充当好几天知心大哥安慰少女暗恋而不得的心,搞半天男主角是我,合着你兄妹俩给我设套呢啊。”
电话里的人咬牙切齿,“操,你妈你一大早起来忘刷牙了啊,说话这么臭,我妹晚上过生日,指明叫你,给我撂下话说你不来我就死,我也不强迫,你他妈爱来不来,反正你不来,咱俩这七年的友谊就算走到了尽头。”
周文在电话里臭骂石久一顿,骂完了也没挂电话,还举着电话等着,
“你到底去不去,表个态啊。”
石久拐进小区,“咱俩七年之痒,我看都彼此冷静冷静吧,麻烦帮我拒绝你妹。”
“你以为我愿意跟个孙子一样子在你后头求你?你知道么,我妹刚给我上过刑,”周文越说越心酸,“石久,你就算不愿意,你也来了自己跟她说,你不来我回去就得掉层皮。”
石久一扯嘴角,“你说你妹怎么就看上我了啊……说实在的,我以为她那种小女生喜欢欧巴那种类型的呢……”
“行了,你除了人缺德一点,傻逼一点,也没太大毛病,赶紧表个态,到底去不去”
“晚点再说,我这边约了蒋云清,还没定下来呢。”
俩人又在电话里骂了一会,才挂了电话。
石久将车开到蒋云清家楼下,绕了一圈没找到车位,好容易找到一个,但因为旁边的车停的不太好,占了几乎一个半车位,所以石久很难挤进去。
石久盯着那辆占车位的黑奥迪看了一会,从旁边硬倒进去,临了还比量比量,使劲的往奥迪车身贴。
熄火下车后,石久满意的看一眼自己的杰作。
帕萨特的副驾驶跟奥迪的驾驶位也就一个后视镜的间隙,估计奥迪车主想上车,也只能从副驾驶爬过去了。
石久上了楼,掏出手机继续拨蒋云清的电话。
蒋云清住三楼,楼层不高,所以石久也就没坐电梯。
石久举着听筒,心里却在琢磨着等会带蒋云清上哪儿吃。
前两天跟几个供应商还有处领导一起去了人造岛那边吃了个牛排挺不错的,环境也好,窗外就是海。
这个岛年初刚刚竣工,岛上一水水的维多利亚式别墅,都是各种高级会所和饭店,外面的车档次最差也是石久这种帕萨特,好车那就多了去了,当时石久还在心里寻思,这也就是刚建起来,还没什么人知道,要以后火了,回头纪委反贪上这边一查一个准。
爵士乐的鼓点节奏极强,带着点回声,在楼道里越发响亮。
石久站在蒋云清家门口,盯着未关死的门,有点奇怪。
手机铃声从门里穿来,一遍一遍的,就是没有人接。
石久很想喊蒋云清一声,可一想万一里面正打劫呢,虽说刚才看对面邻居家门口放了一把铁锹,可那种家用型冷兵器根本对付不了劫匪,回头再把自己也搭进去也没必要啊。
但要是现在就报警的话,未免太过冲动,所以石久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挂断电话,石久默不作声,猫着腰轻推开门。
蒋云清的手机躺在门口的鞋垫上,屏幕还没完全黑下去,上面显示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石久的。
劫匪倒是没有,就是一地的背心裤衩,眼花缭乱的。
石久有点傻眼,这他妈是蒋云清太窝囊不收拾屋子,还是大和谐现场啊?
地上扔着四只鞋,一双板鞋,一双皮鞋,那皮鞋歪在地上,露出鞋里的牌子,是意大利的名牌,很贵。
屋里头的人开始叫春了,这叫一个浪,奶音都哼哼出来了,不仔细听还以为是个娘们呢。
但甭管蒋云清怎么细着嗓子叫唤,石久也能听出来是他,没想到蒋云清平时矜持又羞涩的,结果跟人上床这么好意思,一会求人操的深一点,一会又嫌人操的疼了,事儿事儿的一逼。
石久二话不说回门口偷了邻居的铁锹。
抄起来刚要往里冲,就觉得不行。
这玩意杀伤力太强啊,拍头要人命,拍屁股再拍进去这不助纣为虐么,最重要,自己算蒋云清的啥啊,啥人都不是。
石久脸色蜡黄的放下铁锹,难受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憋屈啊,真想找个小树林好好痛哭一场,哭到岔气,等哭完之后,就再也不惦记蒋云清了。
石久握着铁锹慢悠悠的往外走,可还没走出屋,背后就有人开口了。
蒋云清的声音掩不住的惊恐,
“石久……怎么是你……你干什么先把锹放下”
石久脑门上一层汗,刘海都湿了。
想着周文那边还等着自己表态呢,自己这儿先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