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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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年

五月二十,礼部门外

苏伟站在四阿哥身后,远远地看着诚亲王府的马车往礼部大门驶来。

诚亲王带的侍卫也不多,只两队人护在马车前后。

礼部对面是太医院和钦天监,中间的弄堂里建了一座马棚,以供太医和钦天监的官员往返京城各处的。

诚亲王的马车从东长安街拐过来,刚过了钦天监,苏伟就听到了一声有些尖锐的嘶鸣!

“不好了,惊马了!”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惊呼,苏伟就被四阿哥拽着猛地向后退去,傅鼐带着侍卫们瞬间就围了过来。

礼部大门前被护的严严实实,苏伟只能在人缝里看见一匹黝黑的壮马从弄堂里冲了出来。

正赶上诚亲王的马车到了附近,壮马直奔马车而去,四肢壮硕的马蹄在空中飞舞,根本没有侍卫敢去硬拦。

“不好了!”

四阿哥也惊了一声。

拉车的马虽然受过训练,但到底还是畜生,被惊马一撞,立刻撒开了蹄子,整个身体横甩出去,连带着马车向一侧翻倒。

“王爷!”

眼看着车壁重重砸在地上,礼部门口的官员和太医院跟着跑出来的人都吓傻了。

“傅鼐,快救人!”四阿哥厉声喝道。

“是!”

侍卫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跑开的惊马了,一股脑围上前,打开了车门。

好在隔壁就是太医院,被撞伤了肩膀,又受了极大惊吓的诚亲王立刻被送到了太医院救治。

今天原本要启贡士的会卷的,可首席的两位王爷刚到就伤了一个,也就没人再提了。

太医院里,诚亲王靠在病榻上,脸色还有些发白。

“三哥,你怎么样了?”四阿哥走进屋内。

“只是挫伤,没大碍的。”

三阿哥皱了皱眉,“今儿真是邪门了,好好的怎么会惊了马呢?”

“那马已经让人制住了,”四阿哥坐到榻边,“我让人去兵部叫了车马司的人来,看看那匹马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你怀疑是人为的?”三阿哥微微扬眉,“是冲你,还是冲我?”

“眼下还不清楚,也许只是意外,”四阿哥没有说的太绝对。

太医院院里

苏伟旁观兵马司的人检查那匹惊了的马。

这匹马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偶尔还会烦躁地踏踏蹄子。

兵马司的人细细地检查了马的身体,又看了马的粪便和粮草,均一无所获。

太医院的马伤了诚亲王,太医院判自然是逃脱不了责任的。还有养马的小厮,此时已经跪在了院内,瑟瑟发抖地等候处罚。

苏伟走了过去,这小厮长相普通,穿的很干净,人也不算粗糙。能看出,在太医院养马、套车不是个劳累的活儿。

“你叫什么名字啊?”苏伟走到小厮身边问道。

“奴,奴才小六,”小厮说话时声音都在哆嗦。

“那匹马是你养的?”

“是……”

“马受惊时,你在哪儿?”

“在马棚前面,我想去拉的,可是没拉住。”小六有些焦急地解释道。

“那马为什么会受惊?”苏大公公问道。

“奴才也不清楚,他早上送了陈太医出去,回来时就有些烦躁。我本以为是天太热了,就取了水给他刷了刷毛。”

小六伸手指了指放在墙边的水桶,“我回来放了桶,再回去给马槽加草料时,马就惊了。”

苏伟转头看了看,冲兵马司的人道,“劳烦去检查检查水桶。”

“是,”兵马司的人依言走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小六哭丧着脸问道,“这位公公,王爷会怎么处置我?我会死吗?”

苏伟低头看了看这很可怜的小厮,“如果只是一场意外,你顶多挨顿板子。如果不是,那就谁都救不了你了。”

小六瘫坐在地上,眼泪鼻涕的糊了一脸。

“苏公公!”

跟着兵马司的巴彦走了过来,“查出来了,果然是水有问题,水桶底儿现在还沾着荨草。”

“荨草?”旁观的一位太医突然开了口,“我们院里有晒干的荨草,就在墙根儿那边。”

众人都跟着太医看过去,晒着荨草的地方就离水桶不远。

“我,我不知道是什么草,”小六连忙解释道,“可能是风吹进桶里的,我根本没有注意过。我不知道这种草会使马发了性子的,我真的不知道!”

“荨草会使皮肤发痒,刷在马身上,怪不得会惊了马,”太医在一旁道。

巴彦走到苏伟身边,“苏公公,您看这是意外,还是……”

苏伟眉头微皱,“这草既然能使皮肤发痒,为什么还要晒在外面,若是吹在人的身上,不是更麻烦吗?”

“这位公公有所不知,这草是晒干的,落在人身上并不会怎样。可要是沾了水,再触及皮肤,就不一样了。”太医如此解释道。

“这位公公,我真是无辜的,求您帮我求求情吧,我不想死……”小六流着泪向苏伟叩头。

“难不成真是意外?”巴彦也有些动摇了。

苏伟看看院里的太医们,又看了看不断磕头的小六,“一切都顺理成章,意不意外也没什么要紧得了。”

事情算是被调查清楚了,小六挨了五十个板子,丢了在太医院的差事。

诚亲王回府休养,复查贡士试卷的事,暂时落在了雍亲王一人肩上。

傍晚,八爷府

八阿哥与何焯正在书房下棋,听了门人送来的回信,八阿哥的眉目间多了几分舒心。

“王鸿绪这些年给诚亲王找了不少麻烦,要不是看在王家身世显赫的份上,诚亲王怕早对王鸿绪动手了。”何焯意有所指地道。

“他哪有那个胆子啊?”

八阿哥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我三哥那种人,也就钻进书堆里,能找到点儿用武之地。偏他还没有自知之明,看到大哥、二哥相继被圈禁,就以为会轮到自己了。折腾这么几年,如今总算消停些了,爷可不想再为他费精神。”

“诚亲王如今回府休养了,明天礼部大概就会启卷了,”何焯落下一枚黑子,“不知雍亲王会不会因此多加防范呢?”

“防范才好,”八阿哥一枚白子正落在关节处,杀了何焯一堆黑子,“他越防范,才越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