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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何云一了,连王瑞都感觉到若是跟燕云光回去,定是“凶多吉少”。
像何云一他们这样的人,一去几十年很正常,他岂不是得等他一辈子。
他心里万万不想他离开,但决定权在何云一手里,回不回去他自己说了算。
王瑞眼神不舍的看向他:“现在怎么办?”
何云一本就不想和自己的心上人分别,尤其现在被他哀然的看了一眼,更加坚定了信心:“师弟,你觉得就凭你拦得住我吗?”
燕云光见师兄表情太过认真,赶紧解释道:“我不想与你为敌,实在是师命难违,我这不是都跟你坦白了么,虽然我不站在你这边,可也不想跟你当对手,师兄,你别这样看我,怪吓人的。”
何云一道:“我知道你不想跟我翻脸,所以你让开吧,免得咱们两败俱伤。”
燕云光清楚,不会两败俱伤,受伤的只是他:“师兄,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回去啊?你也没犯什么错吧。师父只是说怕你破戒而已,他是为了你好。”
“我心领了,离他到来还有十二个时辰……王瑞,咱们走。”何云一说罢,拉起王瑞的手。
估计从醒来到现在也差不多有一刻钟了,时间宝贵,浪费不得,握住王瑞的手便闪身离开。
却不想摇身转了一圈,才迈开一步,就被燕云光袖中飞出的一张白纸给挡住了去路。
白纸从燕云光袖中飞出,瞬间变的如人一般大小,硬生生的挡在了何云一面前,将迈出一步的他给弹了回来。
王瑞心里一沉,糟糕,师父还有后招。
燕云光一愣:“这张纸什么时候进入我袖中的?”
他不是说谎的人,从表情就看得出,他是真的不知道。
何云一深吸一口气,扬手掀翻屋顶,抱住王瑞想从屋顶飞出去。
而此时,白纸中突然飞出现来一个“山”字,朝他们头顶压来。
何云一推开王瑞,举手一挡,这“山”字似乎如真山一般有千斤重,直接压塌了楼板,整个人朝一楼坠去。
楼板坍塌的轰隆声后,烟尘滚滚,王瑞趴到砸开的洞前一看,就见下面出现了一个深坑,何云一紧咬牙关,双手顶着那个“山”字,一动也不能动。
王瑞朝燕云光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快想办法啊,你师兄快被压死了。”
“压死是不可能压死的,限制住他的行动,等到师父来就解开了。”
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王瑞低头对何云一道:“你坚持住,我去想想办法!”说完,一溜烟跑出了门。
燕云光心说,你能有什么办法,他也不想师兄受苦:“你就别想逃了,师父一定会找到你的。有什么话回去说不清楚不就好了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而师父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我若是回去,就再也见不到王瑞了。”
燕云光莫名其妙:“你见他干什么?对了,你们怎么一直在一起?”
而这时王瑞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火把,看样子是要烧毁这张纸。
燕云光相信他在做无用功,并不加以阻止,老实的坐在椅子上。
王瑞逼近白纸,它闪身一躲,避开了火苗。
他怎会轻易放弃,又朝它挥舞了几下,白纸只是躲着。
就在此时,王瑞突然将火把扔给燕云光,整个人朝白纸扑了过去。
一直以火把为注意目标的白纸,猝不及防的被扑倒了。
王瑞从袖管顺出一根蘸满墨汁的毛笔,在它身上写了一个“山”字。
于是就见又一个“山”字飞了出来,朝何云一砸了过去。
燕云光急得跳起来:“你傻了,又写了一个山字,要害死我师兄吗?”
这个山字落到原来那个山字头上,变成了一个“出”字。
何云一只觉得来自头顶的压力骤然变小,竟然可以从压顶之势下出来了。
他立即飞身跃到王瑞身边,携着他,飞离了客栈。
那白纸愣了下,也跟着飞了出去。
燕云光在后面追着,对那白纸喊:“人都走了,就别追了!”
突然这时,他就见前方出现了一道火光,照亮了天际,他前面的白纸被烧成了灰烬。
而不远处的何云一还保持着拿珠子做法的姿势。
燕云光认识他手里的法宝,是锦瑟的摩尼珠,他看了缓缓飘落的黑色灰尘:“师父要怪罪的……”
“他要责怪我的多了,不差这一件了。”何云一道:“你别跟来了,我走了。”
燕云光叹气:“何必这样呢,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啊,为什么要躲着师父,他袒护你,不让你破戒,真的是为你好。”
何云一仰头望了下天,喟然长叹:“反正你早晚要知道,现在就不瞒着你了。”
燕云光洗耳恭听,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下一刻见到师兄低头吻了下王瑞的嘴唇,还是惊的睁大了眼睛,接着身子不稳,哎呦一声,从天上掉了下去。
穿破层层山上的树木枝叶,一路摔在了地上。
他躺在冰冷土地上,看着满天星斗,后知后觉的揉了揉眼睛:“不是眼睛的问题……”
他没看错,师兄亲吻了王瑞。
亲吻代表着什么,他还是知道的。
在联想到师父所说的破戒,还有师兄跟一个无法掐算的人在一起。
燕云光的脑子快速转了转,许多事情在这一刻想通了。
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来是这样吗?!”
师兄喜、喜欢……王瑞?!
天啊,难怪师父要保密行事,只让他一个人来阻拦他,否则要带弟子回山这种事情,怎么着也得带几十个帮手的。
而且下一步就是师父亲自出马了。
燕云光默默从袖中取出酒葫芦猛灌了一口,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慨然道:“难怪一路上王瑞那么没用,师兄也带着他。如果是个美女倒还能理解,王瑞?”
又喝几口酒,想了想,道:“不过,大概就像美酒之于我吧,没什么道理。”
还有十一个半时辰,普天之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呢?
唉……
燕云光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就这样睡吧,至少要睡十二时辰。”
不管谁哪一边,他都不想帮也不能帮,唯有酣然大睡了。
——
何云一与王瑞摆脱了纸人和燕云光之后,落在京城当中,选了一家最大的客栈,要了最好的上房。
一进房门,何云一便算了下时间,还有十一个时辰。
京城乃都城,师父不敢乱来的,而且客栈中人员颇多,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他必然有所收敛。
重重考虑之下,何云一选择了此处落脚。
王瑞才跟何云一做了情侣,就做起了亡命鸳鸯,他苦笑着道:“你师父一定讨厌死我了。”
如果是普通人,总有办法讨岳父或者讨公爹的欢心,但是人家是修道人士,经过努力讨喜这种事就不要想了。
何云一点头同意:“你说说为什么?”
“我把他最得意的弟子给拐跑了,将心比心,换做是我也忍不了。”
何云一轻笑,小心翼翼的揽住王瑞的肩膀:“不过,他忍不了也得忍了,我不打算回去了。”
当初下山是觉得修炼到了瓶颈,需要突破,于是下来历练。
但历练的结果却事与愿违,突破的方向出了大问题,这会他想突破的地方,显然和师父想的不一样。
王瑞听了,心中欢喜,但还是担心的问:“不回去的意思是……不成仙了吗?”
何云一考虑的肯定比他的多,也比他周全,他说不想回去,就是他的真实想法了。
都到这一步了,王瑞总不能再矫情的劝他回头,
何云一看了眼他肩头的情花:“如果我师父来了,取走了我的法力,我成为了普通人,你会嫌弃我吗?”
王瑞听了,斜眼看他,嘴巴不满的撅高:“你怎么能问出这种话呢?”然后重重的拍了拍何云一的肩膀:“放心,你变成普通人,我就养你一辈子!”
何云一想笑却笑不出:“可是那样我就不能保护你了……”
王瑞笑道:“那咱们搬到京城来住,皇帝在这里坐镇,大妖怪也不敢在这里落脚罢,就算有,也是小鬼小妖的,我就能摆平,我可是连穷神都送走的人。”
何云一含笑看他:“你值得我勇往直前,可惜师父一定不懂。”
“那怎么办,跟他解释吗?”王瑞脑海里想象了下那种情景,面对一个古板的道人,跟人家讲述“情不自禁”,怎么看怎么是在讨打:“嗯……要不然别解释了。”
“是的,没法解释。”何云一在他脸颊上亲了下:“也不需要跟他解释,等他来了,发现我没法挽救了,想必也不会和我废话。”
王瑞很敏锐的发现了“没法挽救”几个字:“你的意思是……”说着,回头看了眼坐着的床,心脏快跳了几下,再抬眸的时候,发现何云一眼神热忱的看自己。
他身子不由得向后靠了下:“可、可是如果咱们这样,不就中了罗门的圈套了吗?他们套路了咱们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看你破戒么。”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罗门,我被师父抓到,说不定会被关上几十年。”何云一亲了他一下:“你想离开我吗?”
王瑞很认真的思考着,虽然这不失为一种躲避师父抓捕的方法,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法子。
他灵机一动:“会不会刚才的燕云光是假的,你师父要来的消息也是假的,就的为是让你在情急之下破戒?”
何云一夸赞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想法不错,我也很希望事情像你想的一样,和师父比,罗门不值一提,但我可以肯定的说那就是燕师弟,不会错的。”
“这……”王瑞目光游移:“这个……”
总觉得太突然了,思考的时间不太够。
何云一见他犹豫不决,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慢慢靠近他,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会温柔的……”
一向自诩脸皮厚的王瑞在这一刻,脸上一热,双颊绯红,闭着眼睛微笑着点点头。
何云一心下欢喜,搂过他的脖子,轻轻的吻着他。
王瑞亦回应他,忽然他余光扫到了什么东西,引得他抬眸去看。
都这个时候,竟然还分心,何云一气恼的想,但目光也跟着王瑞去瞧,就见一条鲤鱼正从门缝往内挤。
它肥胖的身体被门缝挤成了窄窄的一条,但钻进来的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说不出的怪异。
啵的一声,它的身子全部进来了,王瑞看清楚了,这是一条长着翅膀的白色锦鲤。
何云一扬手一挥,那条鱼被掀翻,重重摔在了墙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是我师父养的鱼!”何云一恼然道:“是来传话的!”
那条鱼扇着翅膀,悬停在空中,张嘴吐出一个透明的气泡。
那气泡啵的一下裂开了,随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云一,你不要犯傻!千万不要一时冲动铸下大错,开弓没有回头箭,万万不可!你冷静一下,等为师前来与你细谈。”
何云一不想谈,撂下幔帐,侧脸继续去吻王瑞。
但王瑞定力不如他,这会帐外有个“播放录音”的飞鱼,难免分心。
这时那条鱼又吐出一个气泡:“为师前日在给仙尊敬香的时候,香烛断裂,为师这才知道你遇到了危险,是祖师爷在提醒为师去救你。这个罗门大有来头,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你且记住,在为师到达前,切莫轻举妄动。你的根基好过为师,为师真的不想看你前功尽弃,祖师爷亦不想看到你堕入红尘,你不光要考虑自己,有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为师和整个师门啊。”
何云一不为所动,但王瑞却忍不住将这话听进了心里,突然觉得特别沉重:“要不然咱们……”
“要不然什么?”何云一咬了下他的耳垂:“别管他。”
外面的鱼继续吐着气泡:“为师当初按照祖师爷的指示找到你的时候,你只有三岁,但已经过了元婴期,你是带着修为转世的,为的就是继续修行,如今陷在这里,为了一个凡人,错失仙缘,值得吗?你自己冷静的想一想,值得吗?”
何云一听了,撩开幔帐朝这飞鱼刺去一道蓝芒,但那飞鱼一张嘴将蓝芒吞了,毫发无损。
这便是师父传话飞鱼的厉害了,打不烂捶不死,门下弟子都被这条鱼折磨过,如今这般关键的时刻,又来折磨自己了。
何云一心说,好,惹不起躲得起,拽住王瑞下了床,去另外的地方栖身。
那条飞鱼在身后追着他道:“云一,为师知道你的脾气,让你向西你偏向东,可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何云一不耐烦的回头的纠正道:“我不是意气用事。”
“为师知道,你现在是色令智昏。”这一次,声音是从他们前方传来的。
何云一停住脚步,正身一看,他师父迎真子立于他们面前,袖手而立,表情威严。
王瑞就见眼前的人四十来岁的年纪,长眉长须,看他的目光冷漠凛然。
既然被找上门来了,王瑞觉得自己也不能怂,露出一副“就是我勾引你徒弟的”豁然模样,和他目光相抵。
迎真子眼珠上下动了动,观察着王瑞。
何云一见状,将王瑞挡在身后,但步伐也往后退了一步:“不是说要十二个时辰以后才能到吗?”
“为师以为等祖师爷的神谕至少要十二个时辰,不过万幸,他老人家的神谕下来的非常快,节省了为师不少时间。”迎真子回答完徒弟的话,目光再次放在了王瑞身上。
何云一挡住王瑞:“我已经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不是仙途。”
迎真子深吸一口气,紧紧闭眼,复又睁开,语气平静的道:“为师来,不是为了听这句话的。”
“可惜我只有这句话……”何云一道:“您没必要阻止我,如果这就是我的情劫,我愿意踏进来,您阻扰我,是帮助我渡劫,被天庭知道,我就算飞升成功,也不会被认可。”
王瑞心说,原来别人帮助作弊不行啊,何云一心定了,任谁也改变不了了,面对迎真子更有底气了,瞅着他搔了搔额头,我就是把你徒弟拐跑的坏小子,你能把我怎么样吧,反正你是修道之人,也不可能杀了我。
何云一也道:“您不要这样看王瑞,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我自甘堕落。”
他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迎真子冷然质问:“与他无关?你确定?那么我问你,他是谁?”
“书生王瑞。”
迎真子听了,像听了一个尴尬的笑话,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冷笑:“你确定?那么你现在就掐算他过去五年的命运,你算得出来,为师就放你们走。”
王瑞看何云一,你算啊,我的未来因为和你在一起算不到的话,过去还是能算出来的啊。
他见他表情凝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突然间一愣,对啊,他五年前还不曾来这里,如何算得出?
关键是他的师父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迎真子见徒弟不动,语气温和了许多:“所以你也知道他的命运是窥不到的吧,他非常特别,所以你才对他感兴趣的,对吗?为师知道你,一向好奇心很重,如果他能被你掐算到,在你眼中不过是个普通人,你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罢。”
“或许开始不会,但我早晚会注意到他。”何云一握紧王瑞的手:“我刚才说过了,如果他是我的情劫,这是我一个人的劫难,我认栽了,您不需要帮我,也帮不了。”
“哈哈,你自己信吗?一开始不引起你的注意,你又岂会再次注意他?”
“您不是我,就不要揣测我的想法了。如果您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您,我在玉满楼为了找师弟,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他很讨人喜欢,见他印堂发黑,便忍不住上去提醒他,为了让他记住我,我还是故意捉弄了他一下,那个时候,我还没掐算过他的命运,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王瑞吃惊的看向何云一,到底真的假的,不是你为了让你师父放了咱们,故意编的吧?
他明显感觉到何云一的师父在隐忍怒气。
何云一可能还嫌不过瘾,继续道:“虽然他不听我的劝告,但我还是跟着他,主动从一只青皮恶鬼手中救了他,这是第一次,之后的数次相救,都是我愿意的!我现在还愿意为他,放弃仙途。”
迎真子眉梢都不动一下,但语气感慨的道:“你真是当局者迷啊,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个书生身上总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总是引得你去救他,叫你们不停的接触?”
“……”何云一真的不知道答案,没法回答。
“那么你们被困在黄粱梦中,困住你们的人目的是什么,你是知道的吧。”迎真子见徒弟不回答,只好自问自答:“没错,是为了让你破戒,同理,这个书生多灾多难,你们不停有相遇相处的机会,也是为了让你破戒。”
“什么?”何云一发现听不懂师父的话了。
“他……”迎真子手指王瑞:“他是自称无极圣祖的家伙,不知从哪里摄取来的魂魄,避开生死簿的记录,安置在这里,为的就是给你设置陷阱。”
王瑞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偷渡黑户”的身份被揭穿了。
但是黑户归黑户,什么无极圣祖,他是不认的:“别胡说啊,我跟什么无极圣祖没关系,您想拆散我跟何云一的心情我理解,但也不能阴谋论,胡乱编造罢。”
“这是祖师爷玄冥仙尊的神谕,不会有错!”迎真子终于对王瑞露出了怒容,已然杀机毕露:“你为虎作伥,该死!不在这个世界生死薄上的人,为师杀了,也不算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