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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起,清和的状态终于好起来,白天的时候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搜查所有有关妖傀计划的事上,与组织里的其他人合作。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会在云永昼的帮助下偷偷去到地下禁闭室,一呆就是一晚上,等天亮了再离开,日复一日。
谢天伐还是被封印,没有改变,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身份被小范围暴露的卫桓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查找真相这件事不在只有他自己行动了。
“哎,大佬。”
桌面被敲了两下,正低头看书的燕山月抬起头,“你是想让我折寿吗?”
“嗐,叫顺嘴了,九尾狐长寿着呢,你才十八,放心吧你四十八都是这模样。”卫桓见她前座没人,于是一个跨步反坐上去,俩手肘往燕山月的桌子上一杵,笑嘻嘻捧着自己的脸,“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今天陪我去一趟禁闭室吧。”
燕山月翻了一页书,不咸不淡吐出几个字,“善心泛滥。”
卫桓不乐意了,“我还没说干什么呢?”
燕山月抬眼,挑了一下眉示意让他继续。
“是这样,怎么说呢……”卫桓说就说,袖口里忽然伸出一条光索,弯弯扭扭跟条小泥鳅似的溜出来,嗖的一下不见。没一会儿,燕山月就低下头。
“在这儿呢。”燕山月的玉藻镜被光索缠住,悬浮在卫桓的脸边,“你借我用一下你的宝贝,我搬个东西到禁闭室去。”
燕山月手一挥,被光索缠住的玉藻镜就消失了,再一看,玉藻镜出现在她手里。卫桓睁大眼睛在空荡荡的光索和燕山月之间来回看,只听见她说,“搬东西这种活,不应该叫景云比较合适?”
“我叫他了,他说他不好意思搬着一个大件儿在山海里走,觉得很丢人。”卫桓叹口气,“确实有一点点丢人哈。”
“搬什么?”
见有的商量,卫桓立刻解释,“你看,现在天儿都凉了,转眼就秋天了,那个地下室又阴又冷的。清和每天都睡在‘十八层地狱’的那个地板上,我看着都冷。”
所谓“十八层地狱”其实是山海学生给最底层禁闭室起的外号,真正去过的没有几个。
“你这个宝贝镜子比小重明好使多了,要不是当时我死的时候我的宝贝东西都没留下,我就不麻烦你了。”卫桓抓住燕山月手里的镜框,“魔镜魔镜帮帮我,燕山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小狐狸。”
燕山月最终同意,跟着卫桓跑了一趟,从他家里搬了一张小床到地下禁闭室。晚上的时候云永昼带着清和进去,卫桓死活也要跟着去。
“这是什么?”清和摸了一下那张小床,“这是谁弄的?”
当然是你人帅心善山海第一小天使卫桓我咯。卫桓正要举手,就听见清和说,“怎么不给我弄张豪华kingsize,我这样的漂亮小柠檬应该每天从五百平的床上醒过来。”
卫桓放下了自己的胳膊,扯了两下嘴角,“我看你是真的好了,彻底好了。”
清和笑着往床上一坐,“还挺软。”
“可不是嘛,这是我以前的床,从初中睡到高中呢,质量那叫一个好。”卫桓双臂抱胸,“不过床单什么的我都弄的全新的,你放心。”
“谢啦。”清和将包往床上一搁,拉链没拉,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大半。卫桓发现,包里除了他的操作板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旧的本子。
云永昼检查了一下结界,两人离开地下禁闭室。从雕刻墙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广场上有不少嘉卉学院的小姑娘,向他俩投来目光。卫桓站在云永昼的旁边,向他说着今天找燕山月帮忙的事,可云永昼似乎兴趣缺缺,只听着,也不说话。
卫桓平日里虽然看起来粗神经,但其实是个很细腻的性格,移情能力强又善于发现别人的情绪变化,云永昼是他喜欢的人,他就更加敏感,于是走着走着,他就突然划出一个结界圈,牵住云永昼的手把他生拽过去。
一瞬间,他们不再身处于那个人来人往的纪念广场,而是一个非常狭小却满是植物清香的空间,周围都是木质,只有一面没有封上,不过被巨大的层层叠叠的散尾葵叶片遮挡住。
这是空桑,树干中空的桑树,一般只能长到三四米高,云永昼也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山海还有这么这么大的一棵空桑,树干里竟然可以放下他们俩。
“太暗了。”卫桓打了个响指,他们的头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光点。云永昼心里想笑,笑他现在越来越用光了,可他又忍住,不想这么快和缓回来。
光点将云永昼的脸照亮,他现在眼睛已经恢复,没有再戴眼罩。卫桓望着他,终于发问,“你不高兴吧?”
云永昼轻摇头,不说话。
“骗人。”卫桓脸上的表情生动极了,“你就是生气了,为什么?快告诉我。”
见云永昼似乎是咬死了不想说话,卫桓鼓了鼓嘴,手抓住云永昼教官制服的皮带,声音又不自觉放软些,听起来和撒娇没分别,“告诉我啊。”
云永昼低头看了一眼他手放置的位置,又抬眼,故意冷淡道,“手。”
“手怎么了?有事吗?”卫桓本来就是个你让我往东我偏偏要往西的个性,现在脱了那层弱小人类的马甲就更加放肆,和七年前那个他如出一辙。这会儿看见云永昼不乐意,他便起了坏心眼,从本来的抓皮带变成抽皮带,“说不说?”
云永昼垂眸看了一眼,不说话,任他将整个皮带慢悠悠抽出来。
拿着那条黑色皮带还没来得及炫耀,卫桓的两只手就被云永昼抓住高举过头顶,用一只手摁住,摁在空桑的内壁。
光点释放出的微薄光线照亮那条被卫桓抓住的皮带,摇晃之下,细长的影子在他的脸上缓慢蹭着。卫桓没想到自己刚嘚瑟了一下就被抓住,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愣。
手一松,皮带就掉下来,被云永昼的另一只手接住。
“我是不高兴。”他面无表情地承认。
卫桓回神,试着挣扎一下可总归还是没有金乌力气大,只能作罢,“为什么啊?”
云永昼的眼睛瞥向那些随风轻轻摇晃的散尾葵,闷声道,“你把那张床给尤清和了。”
嗯?
卫桓脑子有点没反应过来,懵了两秒,然后扑哧一下笑出声,越笑越大声,连散尾葵都散开,露出外面的夜色。云永昼更不高兴了,永昼捂住卫桓的嘴,“笑什么。”
可就算是捂住他的嘴,眼睛也满是笑意。
“唔唔唔唔。”
捂得死死的,他说话都听不清。
云永昼这时候才把手松开,卫桓长长地吸了口气,“你吃醋啦?”
他脸上揶揄的表情太过明显,云永昼只觉得难堪,并不想理睬。卫桓于是更加变本加厉,“啧啧啧,原来我们高岭之花小金乌也是会吃醋的,我也太荣幸了吧,我的天我还以为你……”
没得他嘴炮打完,小小树洞里金光乍现,一道光绸出现,三两缠绕住卫桓的嘴,胶带似的封得死死的,令他无法再开口。
“唔!唔!”
云永昼就这么摁着他的手,还封了他的嘴,仿佛这样被戳破心思的他就好受一点。卫桓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用,于是消停了一会儿,拿眼睛瞪他。
谁知他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又不是普通的床。”
他原本也没有不高兴,可在一听到卫桓说那张床是他少年时期一直睡的床,心里忽然就不高兴了,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堵得慌。
卫桓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手腕上的金色手环悄无声息地消失。
忽然间,一条光索缠上云永昼的腰,将他往前用力一拽,拽到卫桓的跟前,距离一下子被缩短到极限。卫桓踮起脚,隔着层层缠绕的光绸吻上云永昼。
这显然出乎他的意料。被意念控制的光绸也随着空白的思绪变得透明,最终消失。
卫桓后退一些,抿着嘴笑得得意,眼睛亮亮的。
“不生气了?”他又凑过去吧唧亲了一下,“不生气了吧。我怎么知道你这么稀罕那个破床啊,我本来还想着搬客房的床,但是觉得太新太好了犯不着,这才把那个小床拿过去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儿就换,把那个床送你,成吗?”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桶,云永昼也懒得理会,撇过眼神,正巧看见那些遮着洞口的散尾葵张开了些,好像还有一对对小眼睛。
“看什么?!”卫桓朝着树洞口凶了一句,“合拢了!”
看热闹的散尾葵只好悻悻合上叶子,遮住洞口也遮住自己的眼睛。
卫桓的语气变得比小孩变脸还快,刚刚还凶巴巴的,现在对着云永昼又软得要命,“手疼~”云永昼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抓着他的手,于是立刻松了。卫桓哎哟叫着,矫情地甩着自己的手腕子,“真下得去手,你是喜欢我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云永昼的眼睛又看向他,一副你想怎么样的表情。
眼看杆子都放下来了,卫桓立马顺着爬上去,把自己的手腕凑过去,“给我呼一下。”
“什么?”云永昼不理解。
“呼——”卫桓鼓起嘴呼气,“我给呼一下就不疼了,小时候我妈就是这么弄的。”
幼稚。
云永昼轻轻抓住他的手,微微发红的手腕被他拉到自己的嘴边。
真是没想到,当年两句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小金乌现在居然可以对他这么言听计从。卫桓想想都觉得得意得不行,要是有条尾巴,现在估计都已经翘上天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云永昼并没有那么听话,他没有给他呼气。
而是直接吻上他的手腕。
单薄到几乎透明的皮肤,被他的双唇一贴,几乎就要融化。
昏暗的树洞,幽微的光芒,若隐若现的植物清香,一切都晦暗不明,只有他的吻格外鲜明,鲜明得滚烫。这股热仿佛沿着腕间的脉络流淌进他的肺腑、他的心口,然后攀上脸颊和耳尖,明明只是亲了一下手腕而已,可卫桓的心跳却比刚才吻他时还要快。
“云教官。”
这个称呼自从他们摊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此刻云永昼觉得格外陌生,于是攥着他的手臂看向他。卫桓的眼神渐渐下移,他发现云永昼每一次穿这件黑色制服,扣子永远都会扣到最上面,严丝合缝,半点遐念都不留。
他伸出另一只手攥住他领口那颗扣子,手指灵巧又不动声色地解开。
“我们俩这样,像不像课后偷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