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浏览器/转/码/无法阅读,请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本站网址访问。
下车的时候项辙还要背顾慈然,被拒绝了。
“会被我妈看到的。”
“哥哥背弟弟怎么了?”项辙坚持。
顾慈然看了他哥一眼,有些无奈,他指了指项辙,“你,”又指着自己,“我,”
“我俩兄友弟恭,我妈会信吗?”
“你要是背我,她大概怀疑你中邪了”最后几个字声音越说越小。
项辙平静的说:“她看不到的。”
“啊?”
他把大衣披在顾慈然身上:“算了,快进去吧,外面太冷了。”项辙不动声色摁了一下震动的手机,拉着顾慈然进屋了。
许茂佳大概睡了,屋子里一点亮光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一开灯,顾慈然却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在那张一家人只一起吃过一次饭的桌子。
米色信封躺在棕色长桌上,中间清秀黑字写着:致我的小慈。
小慈:
我亲爱的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里了。
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能看到高山白雪,艳色极光,以及永不磨灭的寂静长夜。更重要的是,我深知这里没有人认识我,因而能够坦荡一点的行走。
我的孩子,小慈,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又离开你了。
对不起。
从怀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想,到底是怎样的孩子会愿意出来来陪我呢?我是这样的一个母亲,我幼稚任性,自私丑陋,我手有鲜血,我惶惶不可终日。我怕我肚子里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报应诞下的恶果。
我始终忧愁,甚至害怕你,我连名字都没给你取。
可是你还是来了,和晨光一起来了,美丽干净的你成为我的孩子,陪伴我。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那么一小点,红通通的,委屈地啼哭,声音特别响,眼睛也特别亮。干净,纯粹,那么的漂亮。
我当时就在想,我是被宽恕的,上天愿意赐予我一个天使,愿意原谅我。
然而终究分离。
我相信因果。善恶终有报,生而为人,一切所作所为,都被命运的墓碑记录。这是我的报应,大抵我还是不配拥有美好。我破坏别人,自己也受到骨肉分离的报应。
我那么爱项震葵,所以为了他背弃自己,背弃道德,我心甘情愿。但就像项辙说的,凡事有一就会再继续,直至无穷,肉体横死,续无可续。时至今日我终归自作自受,所以小慈,你也不必太过恨项震葵。
我离开了,想走一走,想走远一点到处看看。我忽然发现,有些事白白在头顶悬了多年,十几年日夜不息,苦苦折磨鞭挞,现在忽觉真相,实在有太多感慨。故事过了太久了,现在突然解脱,倒有些可笑的不适。
小慈,好孩子,你要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今后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好好对人家。在一起了可以告诉我,我也想见见她,我也想为你们祈祷祝福,最真诚的祷告。
小慈,我的孩子,你的名字很好听。慈悲待人,恪守天然。我没做好的,顾女士总是做得很好。她把你养得很好,教你明辨是非,许给你善良慈悲。
我永远是比不上她的。
但是我爱你,
我也好爱你,我爱你,不输她。
不称职的母亲许茂佳留。
顾慈然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把信放回信封。
他埋在项辙的黑色大衣里哭了。
项辙没有说话,沉默搂着他在客厅坐了好久好久,一下又一下轻拍脊背,像潮汐抚摸沙滩。没有月光,没有灯,两个人在黑暗里,哥哥搂着哭泣的弟弟,在寂静里相偎相依。
西式摆钟敲响午夜的钟声,沉重醒神。
热水冲掉冷气和冰尘,暖意舒适身体。两个人洗完澡后躺到床上,紧紧相靠,布料包裹着温度柔软相贴。
“睡不着?”
顾慈然“嗯”了一声。
“要听我讲故事吗?”
“我一看书头就疼。”
项辙轻轻笑了一声。
“哥,你能给我讲点以前的事吗?”
沉默了一会儿,项辙说:“好。”他想了想,慢慢开始说:“最开始大概是有一天我从学校回家,看到项震葵跟我妈吵架,她生气跑出去。第二天项震葵就告诉我,她酒驾,人没了。”
“然后匆忙办了葬礼,参加的人很多,但是难过的大概只有我和外公外婆。”
“事情没过多久许茂佳就进项家了。”项辙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她看到我总觉得心虚。”
“抱歉,你会生气吗?”
顾慈然平静地摇头。
项辙接着说:“后来大点了,读中学的时候有个女人跑家里闹,似乎因为被项震葵刺激,还拿了刀伤人,我砸伤了她。”女人刺的对象是许茂佳,不过项辙没说,也没说自己救了她。
项辙淡笑,“不过你放心,哥哥有轻重,没有案底。”
“看着吓人,实际上连轻伤都不够,再加上她主动袭击,我正当防卫,最后什么事都没有。”顿了顿继续:“不管什么年龄的人,不论谁,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一直明白这个道理,没有任何人可以例外。”从她任性出走驱车离开,最后再也回不来,他就明白了,用命明白。
项辙三言两语描绘自己的的少年时期,没有怨怼没有悲哀,平静至极。
“那个人最后怎么了?”
“项震葵的手段,还是不要了解。”项辙稍微起身,给顾慈然掖了掖被子,“如果她安守本分或许能谋财,但是痴心妄想,最犯忌讳。”
“下场也不会好。”
顾慈然愣了一下,看着他点了点头,随即侧身:“哥哥,我有点困了。”
“那睡吧。”项辙揉揉他的头,“我去隔壁处理点东西。”
“好。”
顾慈然说谎了。
他其实一点也不困,他很清醒。
他躺在柔软的床上,他爱的人在隔壁工作,很近的距离。
他想要旁边有个人,凑得近一点,靠一下,像刚刚那样,即使睡不着也会心安一点。他也知道,只要他说几句话,项辙就会躺下来陪他,紧紧抱着他入眠。
但他什么都没做,一个人默默辗转反侧。
他不愿意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