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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红纱轻舞,香炉袅袅。
谢厌凝视秦九霄,见他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方敛眉垂眸,继续道:“即便我真想杀你,也断不会背后偷袭。”
仙门人人称赞的明华道君,自然不会是背后阴人之辈,秦九霄明白这个道理,可当时刻骨的疼痛蒙蔽了他的理智,他当时性命不保,唯有想着一定要向师尊问个清楚,才拼命保住那一口气。
再见师尊,已是百年之后,秦九霄见师尊对他那般冷漠,竟连问及当时之事的勇气都没有,却又因为太过思念师尊,冲动之下,才将他劫来魔域,囚禁在九荒殿。
明明他们在百年前,曾那般亲密无间,为何现在却变成这种局面?
“师尊……”秦九霄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吗?师尊什么都没做,自己却生生痛苦了百年时光,还将师尊困在这里,师尊应该不会原谅他了吧?
谢厌当然不是在胡乱推测,倘若秦九霄口中的“师尊”就是他自己,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因为秦九霄魔族的身份而要杀他,也必不会从背后偷袭,而是选择正面对决。
更何况,他不可能残忍地杀害自己所爱之人。
如果事情的真相与秦九霄所言相悖,那说明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至于操纵之人是谁,他们目前一无所知。
“你将我囚于九荒殿,不论是仙门还是魔域,定会有诸多猜测,仙门无非认为我堕入魔道,魔域无非认为你背叛魔道,如今这境况,于你我而言,皆非善局。”
秦九霄能成为魔域之主,也非蠢人,只是一遇到谢厌就容易变得不知所措,他听谢厌冷静地分析之后,便努力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道:“师尊若是想重回仙门,我必不阻拦。”
他本以为谢厌一定会立刻返回仙门,却未料,谢厌居然摇首道:“我暂居九荒殿,等时机成熟,自会离开。”
秦九霄有一瞬间的惊喜,很快被他压下去,面前的男子令他如痴如狂,百年间在心头滚过无数次,他从未怨恨过他,只想要一个答案,如今答案似乎摆在他面前,但还有一个问题他很不明白。
“师尊,你可知流火从来都只会为你所用?”
流火既然只认谢厌为主人,若是被别人碰触,定不会被操纵着用来杀害秦九霄,所以秦九霄才一直没有怀疑过当初之事。
谢厌不知“流火”是什么,但从他的话中也能推测出,流火应该是那把剑,他轻叹一声,“连人都可以被控制意志,更何况只是一把剑?秦九霄,说到底,你还是从来不曾信任过你的师尊。”
他转身背对着男人,清瘦的背影落在秦九霄眼中,让他心脏猛地一阵揪痛,他不是不相信师尊,他只是没有那个自信,在此之前,师尊是仙门的明华道君,受诸多敬重,而自己,原本不过是天偃峰的一名杂役,两人地位天差地别。
他有幸得师尊看重,收为徒弟,修仙的天赋却比不上旁的师兄。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只能将他当成师尊,他的妄想根本不可能实现,可是那件事之后,师尊虽对他依旧冷淡,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温柔与羞赧。
他将整颗心都捧到师尊面前,只盼能得到师尊的一抹余光,师尊渐渐接受他,两人度过一段极为亲昵美好的时光,那是秦九霄这辈子以来最幸福的时候。
可是在这份感情中,他从来不敢奢求师尊的全心全意,但说到底,还是他不够相信师尊。
一切都是他的错。
“师尊,”秦九霄忽然跪在地上,“你罚我吧,是我不该怀疑师尊,可是之前师尊对我那么冷漠,我……真的好难受。”
男人恳切和委屈的话传至谢厌耳中,他回身看去,见他直直跪在地上,俊美的脸上满是落寞和乞求,心中终是不忍,便行至秦九霄面前,道:“为师不罚你,起来说话。”
未料,秦九霄却直接抱住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小腹上,浓眉皱成一团,可怜巴巴道:“师尊,这么多年,我真的好想你,一直想着你,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这副撒娇装可怜的模样,果然是他的小久。
谢厌与他已经经历好几世,自然不会端什么师尊的架子,他掌心落在秦九霄的鬓边,柔声道:“别跪了,为师心疼。”
环着腰的手臂一瞬间收紧,男人侧脸紧紧贴在谢厌身上,百年来的委屈终于如泄洪般汹涌而出,“这是我该跪的,师尊,都是我不好。”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为自己,更为谢厌。
男人不愿让他又敬又爱的师尊看到他狼狈的模样,良久都不动弹,维持着跪地的姿势,直到情绪发泄出来,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眶红红的,颇为可怜。
“师尊,”秦九霄缓缓起身,依旧将谢厌环在怀里,“我去将流火取来,它一定很想你。”
“不急,”谢厌微微一笑,眉目生辉,在秦九霄惊讶的目光下,伸手解开他的衣带,“再让我看看你的伤。”
后背有印记,前胸没有,说明剑非穿透身体,伤害秦九霄的人修为定不会太高,否则秦九霄根本不可能惊险躲过,从而捡回一条命,又或者,那人是故意留秦九霄一条命,如果真是如此,其目的难以揣测。
方才情绪紧绷下,秦九霄脱衣并没有觉得不自在,可现在,师尊竟亲自为他脱衣,血液中似乎有一簇火苗陡然蹿起,他不敢轻举妄动,只乖乖转身背对着谢厌。
背上的火焰印记鲜红得灼烧人心,谢厌神色平静,伸手触上去,被刺这一剑,一定很疼很疼,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这百年光阴的。
日日夜夜的煎熬,刻骨铭心的背叛,足以让人由爱生恨,可是这个人再见他,却依旧不舍得伤害,只是乞求那一抹垂怜。
温软的唇印上去,谢厌眼睫轻眨,唇瓣的温柔与睫毛碰触带来的痒意,一下子就勾起秦九霄心头的火热,他猛地转身,轻轻捧住谢厌的脸颊,低首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师尊。”
两人鼻尖相触,目光纠缠在一起,谢厌轻笑一声,秦九霄再也忍不住,吻上他的唇瓣,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谢厌闭上双眸,回吻过去。
秦九霄顿时愈加兴奋,在百年前,他与师尊亲热的时候,师尊素来被动,只是在云端之时稍微粗喘几声,还从未如此回应过。
“师尊……”他紧紧扣住谢厌纤细的腰背,倏然将他抱起来,压入床榻之中,意图相当明显。
谢厌睁开眼眸,眼尾飞上一抹桃红,狠狠心道:“不行。”
亲吻戛然而止,秦九霄以为他不愿意,自然不会强求,深吸一口气离开他,俊目含笑,“师尊,那你先休息,我去处理事务。”至于处理何种事务,那就不可描述了。
谢厌却摇首道:“相信我吗?”
“信!”秦九霄狠狠点头,以后不管遇到任何事,他都无条件相信师尊。
“如果我说,我不记得之前所有事,你会信吗?”谢厌平静包容的目光对上男人逐渐冷静下来的眼神。
秦九霄万万没想到,师尊居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他是不会认错师尊的,眼前的男子就是他的师尊,不论是神情还是喜好,皆与师尊别无二致。可他忽然想起这几日师尊说要看书,还让自己叫他的姓名,甚至还问自己可记得他的教导……
“师尊所指之前,是多久之前?”秦九霄担忧问道。
“渥颜刚来的那一天,”谢厌淡淡道,“此前所有事,全都不记得。”
秦九霄执起他的手,“师尊,勿要反抗,我帮你看看。”他突然想到魔修的一些邪门术法。
谢厌放松心神,任由他的魔力探入自己体内,须臾,魔力退出,秦九霄一脸凝重,他紧紧握着谢厌的手,道:“是我的疏忽,师尊被人封印了记忆。”
封印他记忆的一定是之前被赶走的魔仆,那时候谢厌被镣铐所制,即便发现魔仆的举动,也断然没法反抗,只是,能杀却不杀,这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大的目的?
秦九霄只觉后怕,背后顿生冷汗,此时的他恨不得回到几天前,把那个愚蠢无知的自己狠狠揍死!
“师尊,”他颤抖着将谢厌揽进怀里,“都是我的错,幸好你之前让我解开镣铐,否则这几日还不知会遇到什么,我一定会查清楚。”
谢厌见他吓得脸都白了,温声道:“封印可能解?”
“我这就给你解。”秦九霄掌中魔气隐现,正要替谢厌解除封印,却听谢厌问:“你若解除,对方会察觉到吗?”
“会。”秦九霄皱皱眉,“师尊不用担心,我一定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谢厌笑笑,“那就先不解印,不仅不解印,你还得重新给我戴上镣铐,”他见秦九霄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解释道,“当然,只是样式相同,但不会压制我的修为。”
“将计就计?”秦九霄明白谢厌的用意,他在谢厌手背亲了下,道,“可是失去记忆,会不会太痛苦了?”
谢厌礼尚往来,在他唇角印上一吻,“所以,你要帮我找回记忆。”
一直守在殿外的渥颜,见凝彤魔姬落荒而逃之后,殿中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过了很久,殿门忽然被打开,他恍惚抬首看去,就见帝尊大人衣衫凌乱,一脸黑沉地走出来,隐怒道:“未经本尊允许,不得让明华道君出殿。”
魔卫领命,渥颜心脏一拎,帝尊大人生道君大人的气了,道君大人没出什么事吧?
在秦九霄甩袖离开之后,他立刻进殿,只见殿中一片狼藉,小心行至榻边,在凌乱的红色帘幔中,他看到道君大人的脚上竟被重新戴上了镣铐!
又悄摸摸看向道君大人的脸,却见其乌发凌乱,双目紧闭,唇瓣红肿,仿佛是遭受过……他心里一惊,所以是道君大人不愿意,反抗帝尊大人,帝尊大人便生气离开了吗?
一股酸涩顿时涌向鼻间,道君大人现在一定不愿意让人看见这副模样,他立刻转身离开大殿,并体贴地关上殿门。
秦九霄维持着一副黑脸,在九荒殿众仆卫诧异的目光中,似乎压抑着极度的愤怒,“凝彤呢?”
“凝彤大人已经离开,尊上,可需要将她召回?”魔卫立刻答道。
秦九霄狠一甩袖,“不用了。”言罢兀自进入议事殿,关上殿门,不留一人。
魔卫们彼此对视一眼,尊上这是在道君那边吃瘪了?竟然气成这副模样,真是少见。
重新戴上镣铐的谢厌,整日待在殿内,连院中的灵药种子都是教导渥颜去照顾的。渥颜见他整日捧着书郁郁寡欢,心里颇不是滋味。
帝尊大人与道君大人的关系又降到冰点,九荒殿众仆卫俱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慎,惹帝尊大人发怒。
殿内,谢厌着一身白衣,靠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看,见渥颜小心翼翼进殿,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赤色衣袍。
“道君大人,这是帝尊大人吩咐奴送来的,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帝尊大人的寿宴,帝尊大人说了,要大人您届时换衣出席。”渥颜跪在地上,托盘高举头顶。
他真的不愿看到帝尊大人和道君大人之间的关系如此恶劣,而且,道君大人明明穿白衣最好看,为何帝尊大人非要他穿红衣呢?
“放下吧。”谢厌淡淡道。
渥颜听话将衣裳放在一旁,低首退出殿外。
一个时辰后,九荒殿主殿宾客满座,多为魔域各方领主,俱等待秦九霄入殿。
凝彤忐忑地坐在座位上,那日她搞砸事情之后,本想顿回老巢闭关,结果就收到秦九霄举行寿宴的消息,她不想来也得来,作为一方领主,要是不来恭贺,其他领主就有足够的理由抢夺她的领地,她才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呢!
只是听说秦九霄和那位明华道君,这些时日的关系一直相当冷漠,据传那日她离开之后,秦九霄强上不成,又给明华道君戴上玄铁镣铐,愤怒离开。
她百思不得其解,那日两人都已经抱在一起了,而且秦九霄怎么可能舍得强霸明华道君?两人关系又怎么可能急转直下?难道真有什么不妙之事发生?
她正想着,殿中就安静下来,全都看向殿外,她随之望去,殿外高大俊美的魔域之主,一袭黑袍,赤色镶边,眉目沉冷,瞬间出现在殿中高座上。
魔域之主,九荒帝尊,此时斜倚在高座上,尽显尊贵风流之态,殿中的妖媚魔姬们俱目光盈盈,谁都想与九荒帝尊春风一度,甚至成为这九荒殿的另一位主人。
凝彤不禁哂笑,全魔域的魔姬加在一起,都不及明华道君一人风采,秦九霄这样的人,倘若真的爱上一个人,是从不会给旁人丝毫机会的。
魔域之人不喜欢说那些场面话,众人在秦九霄入殿之后,就开始觥筹交错。殿中舞姬穿着极为暴露,跳着跳着便靠入男性领主们怀中,魔修本就不忌男欢女爱之事,竟直接在殿中寻欢作乐起来,殿中淫声连连,白花花的肉体令人羞于睁眼。
凝彤作为女性领主,自然没有美人入怀,其实不是没有,而是都被她拒绝了,她细细品着佳酿,余光看到高座上的男人垂眸敛目,身边无一人服侍,心中感佩不已。
正在众人享乐之时,一位搂着美人的领主出声道:“听说尊上藏了一位仙道美人在殿中,比凝彤领主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如请出来让咱们开开眼?”
凝彤脾气火爆,手中杯盏瞬间砸过去,“闭上你的臭嘴!”
那风流领主接过杯盏迷醉般轻嗅一口,道:“这杯子被凝彤领主握过,就是不同凡响。”
凝彤就要发怒,其他领主们皆哈哈大笑附和。
“尊上,有美人可不能藏着掖着,请出来让咱们都瞧一瞧,看那仙门道君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
“比凝彤领主还要貌美的,我等实在无缘见识,今日恰好是个机会,尊上您不若请那位明华道君进殿,让属下们认识认识嘛。”
魔域的人没那么多严苛的尊卑礼仪,在他们看来,美色是共享的,他们虽敬畏秦九霄的实力,但于美色上,他们素来不分尊卑,浑话已经说习惯了。
秦九霄成为魔域之主以来,一直努力提高修为,从未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众人本还觉得无趣,可没想到他们的帝尊居然直接掳了一个仙门道君回来,这怎不叫他们激动?他们以为能随随便便掳来的美人,秦九霄会像之前历届帝尊一样,玩腻了之后就会与他们一同分享,虽说这次的美人是位男子,但魔域之人素来荤素不忌,只要足够美貌,男女无碍。
凝彤皱眉看向高座上的男人,心道:这次这些领主们大概要失望了,秦九霄怎么可能让明华道君出现在这里,让他们用那种眼神亵渎呢?
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秦九霄居然在思虑半晌后,吩咐魔卫:“将明华道君请来。”
凝彤猛地攥紧拳头,目光直直刺向秦九霄,你是疯了吗?让那样的人来这种肮脏不堪的地方,被这么多人用淫邪的目光猥亵?
秦九霄却连一丝目光都没施舍给她,直直望向殿外,面色深沉。
那些领主们一边浪笑着在舞姬身上抚摸,一边频频看向殿外,俱想要第一时间看到传说中的明华道君。
须臾,一抹赤红出现在殿外。
发如泼墨,眉若远黛,眸似黑曜,唇含朱丹,面容极尽秀致,一袭红衣,更衬得其肌肤如极品白玉,莹莹生辉,他未着鞋履,纤细透白的双足被一副镣铐困住,每行一步,镣铐便与地面撞出清脆之声,声声入耳,姝色无边。
就连凝彤也惊怔半晌。她那日见明华道君身着素衣,本以为其风华气度已是极致,却未料,身着红裳的明华道君,容色竟比那日更盛。
殿中众人随着谢厌的到来,皆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手上动作亦停下,心中顿生羞耻之感,仿佛这等场面实在不堪入目,唯恐污了这人的眼。
这样的人,捧在手心里都不嫌够,还如何敢亵渎。至此,他们终于明白过来,为何秦九霄会痴迷一个仙门道君。
谢厌垂眸立于大殿之中,周围全是惊艳赞叹的目光,他的冷漠与此间世界格格不入。
秦九霄手指紧紧扣住扶手,几欲要跳下去将那些人眼睛弄瞎,那些色眯眯的目光简直要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若非师尊故意要来这么一出,他压根就不愿让其他任何人看到师尊。
“上来。”秦九霄努力克制自己杀人的目光,沉声说道。
谢厌抬眸,目光如寒冰万丈,声音清冷无波,“帝尊让本君来此,何事?”
众人不自觉将舞姬推离开,就连舞姬的目光都黏在殿中这人身上,淫词浪语已经无人敢说出口。
“上来。”秦九霄再次开口,声音已低沉得不得了。
谢厌静默半晌,就在众人以为秦九霄要爆发之时,谢厌动了。白皙如玉的脚掌踏在柔软的地毯上,随着镣铐的撞击声,缓缓往台阶上走去,他极美的面容上虽平静无澜,但众人却觉得他一定是在忍辱负重。
毕竟仙道之人的自尊心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如明华道君这样的人,心中定然更觉受辱。
谢厌还未完全行至秦九霄面前,秦九霄便再也坐不住,广袖微转,就将谢厌搂进怀中,令其坐于自己腿上。
殿下众人一瞬不瞬地瞧着,这一瞬间竟产生极为嫉妒的感觉,帝尊能拥有这样一个美人,实在叫人艳羡。
帝座极为宽敞,秦九霄将谢厌抱进怀中之后,便用自己的外袍挡住他的赤足,一只手抚上谢厌面颊,用长而宽的袖子遮住谢厌面容。
他俯首靠近谢厌,从众人角度来看,就是在轻薄谢厌,众人面上揶揄,原来帝尊此前并非不好美色,而是其余美色皆无法入他的眼,如今此番美色在眼前,连帝尊都急不可耐,当着他们的面就开始亲热。
只是可惜,明华道君完全被帝尊遮挡,他们看不见丝毫春光。
“师尊,我忍得好辛苦。”秦九霄委屈地将脑袋埋在谢厌肩上,蹭来蹭去,声音极低,“我真想杀了他们。”
谢厌露出一抹微笑,“不管背后之人是仙是魔,今日之举,都会让人以为明华道君被九荒帝尊强迫,仙门魔域,你我皆为叛徒,要杀你我之人无数,我们不合,才能给他们可趁之机,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一剑之仇。”
“我都听师尊的,”秦九霄嘴唇触上谢厌的耳垂,呼吸渐渐灼热起来,“师尊,我好想你。”
为了表现出冷战,秦九霄这两日都未去见谢厌,忍得实在辛苦,今日还见到这般惑人的师尊,简直想立刻抱着他飞入寝殿,好好亲密一番。
秦九霄在谢厌耳边厮磨片刻,只觉得师尊身上的淡香味勾得他心头蹿起一簇又一簇的火苗,他环着谢厌腰肢的手臂越发收紧,终于当着殿中众人的面站起来,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帝座前。
凝彤低笑一声,从来没见过秦九霄如此急色的模样,真是太有趣了。其他人则在心里感叹片刻,而后开始搂着舞姬们交流起来。
寝殿内,渥颜正在收拾整理,突然见到帝尊大人抱着道君大人出现在殿中,他呆愣几息,立刻红着脸跑出去,顺便关上殿门,希望这次帝尊大人和道君大人能好好地在一起。
谢厌瞬间被压在床上,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他闭上双目,双臂在秦九霄颈后交叠,鼻间俱是男人身上的冷冽香气,男人的唇在他的脸上唇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最后含住他的唇,激烈得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秦九霄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火烧成灰,他思念许久的师尊,如今就躺在他身下,任他亲吻,由他抚摸,情动的模样与百年前别无二致,甚至比百年前要更主动些。
这把火顺着男人的吻,一直延伸到谢厌身上,他主动解开秦九霄的衣带,指尖抚上男人背后的火焰印记,翻身反压过去,如瀑墨发披散而下,与秦九霄的结在一起。
“孽徒。”谢厌吐出两个字,轻笑一声。
秦九霄傻愣当场,顿觉鼻腔处传来一阵温热,血腥味让他迅速回神,他伸手一抹,鲜红的颜色瞬间让他无地自容。
谢厌笑意更浓,挥手用法诀将他从鼻腔流下的血拂去,俯首吻住秦九霄,与男人方才的狂烈不同,他的吻极尽温柔,带着安抚和珍惜,秦九霄闭上欣喜的双眸,完全沉浸在师尊的细致缱绻中,方才在大殿上的暴戾情绪渐渐消散,只余一片安宁。
只可惜,他内心宁静一片,下面却越来越嚣张。
“九霄。”谢厌离开他的唇,低柔出声。
如仙如妖,极致魅惑。
秦九霄闷哼一声,揽着他的腰,复压回去。衣衫褪尽,帘幔掀动,红浪滔天。
渥颜在殿外守了一天一夜,与魔卫大眼瞪小眼,到最后想着要不要先去打理药材,就听见殿内传来动静。
之前整个寝殿都被帝尊用术法静声,他们完全听不到一丝声音,如今传来脚步声,一定是帝尊大人和道君大人起身了。
他和魔卫们相互对视几眼,魔卫均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毕竟帝尊大人这是第一次与人行敦伦之事,接下来该做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呀。
渥颜不禁想起冷战之前,道君大人被帝尊大人蹂躏后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忧,这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君大人如何承受得住。
殿内,谢厌墨发铺陈于红色床榻之上,玉白肌肤上满是痕迹,他双眸微睁,看向坐在榻沿的秦九霄。
这副模样实在可爱,秦九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在他殷红的唇上啄吻几下,拥住他,“方天秘境即将开启,我需要去安排人手,师尊,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男人声音又软又甜,谢厌心中柔情四溢,他起身坐起,“我在这里等你,你教的招式我还需多练几遍。”
“师尊天赋绝伦,且这些招式你早已烂熟于心,不必忧心。”秦九霄言罢,恋恋不舍地离开寝殿。
门外渥颜见到他唇角含笑出来,心中大石头顿时放下,就听秦九霄柔声吩咐:“多取些仙果来。”
渥颜开心地领命而去。
谢厌用完仙果,让渥颜出殿,便在殿内练习剑术。
流火之前被秦九霄锁在乾坤袋内,如今误会解除,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可怜的流火自然被放出来,流火本就烙有谢厌的神魂之印,与谢厌心神相通,它被放出来之后,立刻就委屈地蹿到谢厌的怀中,谢厌蓦然一笑,方真正确定,自己就是此方世界的“谢厌”。
否则根本无从解释,流火会与他如此撒娇,也无从解释,自己对流火有亲近之感。
他既是谢厌,那为何会成为游戏中的“谢厌”,秦九霄又为何成为“荀久”?这些谜团还在等着他去解开。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提升实力,在绝对实力面前,即便仙门魔域再怎么憎恶于他与秦九霄的关系,也拿他们没有丝毫办法。
秦九霄安排好之后,又急忙回到寝殿,见谢厌正在练剑,白衣皤然,剑术精妙不凡,身姿若仙,便站在一旁,不去打扰。
谢厌越练越觉得熟悉,每次他还没想好下一招是什么,他的身体就自发完成,可见此剑法已经刻入灵魂,成为他的本能。
练完最后一招,他正欲收剑,就见秦九霄出现在面前,他手中亦持一把黑漆漆的剑,“徒儿想向师尊讨教剑法。”
谢厌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两人剑法一模一样,一招一式如出一辙,此剑法本凛然冷冽,却被两人练成情侣般温软缠绵,最后一招,两人同时抛剑,剑尖没入墙壁,俱不满地铮鸣一声。
谢厌眉目温然,忽道:“百年前,我与你是否也如这般?”
他方才与秦九霄对练之时,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几个画面,仿佛在很久之前,他与秦九霄就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
“师尊想起来了?”秦九霄牵住他的手,俊目中满是情意,“师尊答应我之后,我与师尊可是一起度过一段极为美妙的时光,”他似在回忆着之前的事情,神色极为温柔,“若无师尊,秦九霄也不过昊天宗一区区杂役。”
谢厌现在有些后悔了,他应该解开封印的,他很好奇以前的事情,他想清楚地记起自己与秦九霄的点点滴滴。
“你是昊天宗杂役也好,是魔域帝尊也罢,”谢厌望进他眼中,“皆为秦九霄,皆为明华道君的徒弟,皆为谢厌的道侣。”
道侣。
秦九霄这一刹那仿佛聆听仙音,激动地将谢厌抱住,有师尊这句话,即便前路艰险,即便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
激动良久,秦九霄渐渐平息下来,道:“师尊,方天秘境将要开启,仙魔两道皆会入境寻宝,你想去吗?”
谢厌颔首,“一直待在九荒殿,背后之人即便想要动手也很难寻到机会,方天秘境的开启恰有可趁之机,自然要去。”
“可届时,你会碰到昊天宗弟子及其他宗门之人,你……”秦九霄是担心他会受到仙门攻讦。
谢厌完全不在意,别人的感想与他有何关系?就算他是仙门众人眼中的叛徒,那又如何?
“无碍,”谢厌握紧他的手,“我有你就已足够。”
因为方天秘境的即将开启,仙魔两道俱提前做好准备,秦九霄并不与魔域之人一起,反而独自带着谢厌离开魔域。
方天秘境距魔域约莫半月飞剑的路程,两人用幻术伪装成普通少年,流火和秦九霄的本命剑黑玉也变得极为普通。两人没有御剑而行,而是打算步行去往方天秘境。
谢厌也趁此机会,对这个世界增加更多了解。
他们所在之地名为苍鸿大陆,苍鸿大陆仙魔并存,不论是修仙还是修魔,只要到达一定境界,皆可飞升上界成为仙人。但大陆之上,并非所有人都具有天赋,那些只生了凡骨之人无法修仙或修魔,只能在凡世努力生产,为修界或魔域提供修炼资源,从而寻求庇护。
就拿魔域来说,九荒殿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存在,而众领主俱为修为高深之人,统治领地内所有修魔者与凡人。修界与魔域有不同之处,修界各大宗门呈相互牵制之势,只是昊天宗因绝强的实力,成为修界之首,但与九荒殿的至尊地位还是迥异的。
谢厌与秦九霄如今所在地为万荡山,万荡山位于修界擎云宗和昊天宗交界处,山中灵兽众多,但这些没有经过驯化的灵兽一般极为凶猛,修为低下之人轻易不能深入山中。
身为帝尊的秦九霄和道君的谢厌自然不惧山中灵兽,两人此时坐在一片空地上,面前焚着火堆,火堆上还架着两只红毛鸡。红毛鸡在万荡山只算得上最低级的飞禽,压根算不上灵兽,不过其肉质鲜嫩可口,修界一些老饕经常将其烹饪成各种佳肴。
秦九霄烤鸡的手艺相当娴熟,他全神贯注地转着树枝,让它们受热均匀,等鸡肉被烤得恰到好处,便立刻灭了火焰,用黑玉切成小块,递到谢厌面前。
黑玉:“……”百年前它就是个切鸡肉的,现在又开始堕落了,看着那个闲得长毛的流火,实在让剑嫉妒。
红毛鸡的确肉质鲜美,经过秦九霄手艺的加工,更是绝顶美味,谢厌美美地吃完鸡肉,正打算继续前行,却听山林深处传来灵兽的咆哮声,随着咆哮声而来的就是灵兽震天响的厮打。
秦九霄对此不感兴趣,但见谢厌似乎有些好奇,便道:“我们一起去瞧瞧。”
谢厌以为他感兴趣,当然从善如流,两人手牵手,并肩往灵兽方向走去。
对战的两头灵兽全都体型庞大,凶猛异常。谢厌忘记前程,自然不认得两只灵兽,秦九霄便解释道:“那个全身黄白相间的是狮虎兽,全身黑乎乎的是吞天蟒,它们势均力敌,继续争斗下去必定两败俱伤。”
他话音刚落,那只狮虎兽就悲愤咆哮一声,不顾性命,与吞天蟒同归于尽!
谢厌微觉讶异,即便是争夺领地,也没必要如此拼命吧?他正疑惑着,就见两只极小的毛团子从不远处的洞里爬出来,一只毛发金黄,一只毛发雪白。
瞳孔顿时一缩。
毛发雪白,两只眸子蓝汪汪的,这形貌与小八何其相似?他想也没想走过去,正要俯身拾起两只呜呜悲鸣的毛团子,原本已经阖目的狮虎兽却突然睁开眼睛,粗壮的尾巴扫向谢厌,秦九霄冷目挡下,正要一击即杀。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谢厌柔和的嗓音落在狮虎兽耳中,狮虎兽定定看一眼谢厌,眼泪落下,缓缓放下尾巴,最后目光落在两只毛团子身上,渐渐没了声息。
谢厌将两只毛团抱在怀里,问旁边一脸黑沉的秦九霄,“叫什么名字好?”
秦九霄见两只毛团一进谢厌怀中,呜咽叫唤两声之后,便开始呼呼大睡,心中正不爽着,冷不丁被谢厌问及起名之事,便随意道:“一个出生九日,一个出生八日,就叫九九和八八。”
到他们这种修为的人,轻易就能看出来生灵的具体年龄,当然,这种能力仅仅针对修为比他们低的生灵。
秦九霄只是随口起个丑名,却见谢厌惊怔当场,神情似乎有些伤感,还有些恍然,以为自己惹他不悦,连忙认错,“我只是听说贱名好养活,刚才是胡说的,师尊要是觉得名字不好听,那就重新取名。”
谢厌回神后,倏然露出一抹微笑,“名字挺好的,就叫九九和八八,不过九九与你的名字倒是有些重合了。”
秦九霄见他确实没生气,立刻高兴道:“我不在乎,反正师尊唤九九的时候,我就当师尊在唤我好了。”
捧着两只毛团的谢厌,闻言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