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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一种令人沉醉的体验。
在斯然说出那句话之后,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蔓延开来,将在场其余五人都链接到了一个奇妙的共享视野之中。
那一瞬间在很多年之后还被几位长老念念不忘,真要形容起来,就是一种堪称天光乍破乌云散去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心动的感觉。
每一个傀儡身上都用鲜红色彩标上了核心所在位置,一目了然。
戚封最初还觉得有一丝怔愣,不敢相信这核心如此简单的就被标注了出来,但身体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他当即便对准核心一剑挥下。
极其轻微的啪嚓一声后,核心崩碎,傀儡应声倒地。
明明之前哪怕大卸八块也解决不了的东西,如今只需要一缕贯穿躯体的剑气,简单到让人都有点恍惚。
几位长老的动作无比统一,他们在半信半疑地击杀了第一只傀儡后,均陷入了深深的、甚至还颇为感动的沉默之中,随即便露出一抹杀气腾腾的笑容,举着剑咔咔咔地便是一阵狂砍。
风水轮流转,之前围追堵截只剩半个身子都要爬过来的傀儡们唰唰地倒了一地,众人甚至还发明出了切菜式打法,把傀儡堆成一堆,眼明手快地控制剑气中途拐弯,一击直接砍下一片。
在这样丧心病狂的单方面凌虐下,剑宗几人飞快地解决了围攻而来的傀儡大军。
斯然见状,本准备顺势关了共享,省着点电,但还没走几步,面前又碰上了几重结界。
这种结界放在平时,剑修们费一番力气也能击碎,然而有了斯然共享的视野,长老们只看到一个大大的红圈圈框出了一块区域,还弄了个箭头往旁边一指,标了“破阵点”三个大字。
斯然揶揄问宝书:“你之前不都是标什么‘打这里!’‘往这锤!’吗,怎么还正经起来了?”
宝书愤愤:【我这是为了谁?我不还是为了你的面子吗?】
这个破阵点,简直将此次共享的体验感又拔高了一个台阶。
领头的戚封随手一划,便直接把结界击溃,联想到以往费劲狂轰乱炸才能破开结界的场景,竟有一丝莫名的哽咽从心底升起。
这一路上,总体来说就是大事没有小事不断,但众人行进的速度却是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
只要一有点阻碍,眼前就会极为贴心且精准地标出解决之法,还特意考虑到剑修们除了打架啥也不会的天赋,只要对准一个地方瞎几把乱打就可以了。
对于一众靠蛮力打了这么多年的长老来说,这简直就是学渣看到了参考答案,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直到几人站在了第一峰祈天殿的门口,斯然实在是遭不住这种耗电量,赶紧关了共享功能之后,四位长老甚至还有点恍然与……念念不忘。
长老们:外挂只是短暂地爱了我一下。
戚封回头看向斯然,一时间,目光中充满了羡慕、怀念和对于外挂离去的不舍,他上前一步,语气真挚而钦羡:“这——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吗?”
修真界常有天生慧骨、生而知之的传说,再来一个天生慧眼也并不奇怪,更何况斯然的神秘之处还不仅于此。
剑宗各位之前只是感激与好奇,如今亲自体验了片刻之后,那浓浓的羡慕之情顿时便喷涌了出来。
谁不想要外挂呢?
“也……也不是一直这样,”斯然被戚封那种泪涟涟的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就有时候情况特殊用一下,大部分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真的。”
宝书的这种实时标注功能,那可都是灵力换来的,一直这样可吃不消。
不过,长老们也只是站在门前静静地自我回味和感叹了一番,很贴心地没有过多追问。
斯然趁着这几分钟又塞了几颗丹药,缓了缓体内干涸的灵力。
第一峰的祁天殿是仙昀宗排场最豪华的大殿,以斯然过去在仙昀宗的身份,自然是没资格进去的。
他仰着头看着大门,这小破宗门的殿门比起剑宗都豪华不少,看材质似乎是金属的,上面是各种看不懂花纹的浮雕,都镶着金边,排场十足。
几人本以为这大殿要费一番功夫才能闯入,结果只是一推,半点声响都未发出,殿门便静静地打开了。
斯然跟着进门的时候还伸着脖子看了眼门边,心想,这门的轴承润滑做的还挺好。
大殿内一片迷蒙的昏暗,像是有一层雾气蒙在眼前一眼,斯然提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跟着走了十来步,心头突然没有来地重重一跳!
也就在这时,宝书冒了出来:【这不是那个——】
眼前的文字还未显示完全,整个大殿却在一瞬间亮如白昼,头顶无数道雪白的光芒直射而下,身后半开的殿门轰然合上!
与此同时,几位长老面色瞬间一变,戚封握着剑柄的手一紧,拧眉道:“不好!这里居然有个禁灵阵!”
宝书后半句话总算显示了出来:【——那个奇奇怪怪的禁灵阵吗?】
斯然:“……”
斯然非常诚恳地问候了它:“你以后不如改名叫马后炮书怎么样?”
宝书委屈:【我又怎么啦?你也没问我啊,你没问我我都跟你说了,你不是应该表扬我才对吗?】
禁灵阵,一类阵法的统称,其效果基本上和灵力禁锢有关。
灵力是修真界一切存在的根本,这也意味着禁灵阵本身是一种极其具有战略意义的阵法,但与之相对的,便是此类阵法的稀有、高难度以及……很难被掩饰的巨大动静。
目前来说,斯然见到的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布下的禁灵阵只有两个,一个是聆仙境里那个绿毛准备对云漠他们用的禁灵术,虽然没用成功,但他布阵时却没有任何动静,另一个就是眼前这玩意了。
殿门关闭,禁灵阵启动的那一瞬间,几位长老立刻便感觉到了体内的异常。
经脉内流淌着的充沛灵力宛如被硬生生地缩在了体内,任凭如何努力也调动不了分毫,就连手中拿着的灵剑,也因为缺乏主人灵力的沟通而暗淡了几分。
“此处居然会有禁灵阵,还是如此高阶的阵法,竟然能对你我起到效果。”戚封面色凝重了起来。
禁灵阵他不是没有遇到过,但能对他们这等修为起到几乎完全灵力禁锢效果的阵法,却是闻所未闻。
周围的气氛此时格外紧绷,在长老们都一脸戒备与沉重之时,斯然却愣了下,有点奇怪地抬起指尖,扑哧一下,打了个晃悠悠的小火苗出来。
——不对啊,他的灵力还在?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云漠,云漠也轻轻抬起了手,一缕金色的灵力缓缓浮现在他的掌心。
云漠的灵力也在。
这让斯然多多少少有点安心,不过很快他就疑惑嘀咕了起来,这禁灵阵还挺会看碟下菜,专挑修为高的禁锢——
噌噌!
几声金属互相撞击声突然响起。
斯然一转身,只见大殿的左侧,像是有一层盖在眼前的白布被突然撤去一样,一根根漆黑的立柱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
每根立柱都直直地伸到大殿顶端,质感极好,略带一丝透明,竟有些像剔透的宝石。
这里之前被下了隔绝声音和视线的阵法,如今阵法撤去,景象显露,同时还有无数嘈杂的人声与金属撞击声一同传来。
斯然眯眼看去,眼前立柱至少有上百根,其中的十多根立柱之上,每一根都抱着一个人,他一眼就看到了身穿华丽高阶法袍,头戴金色额饰,双眼迷离地抱着黑柱乱撞的五百抽……夜冥明少主。
夜少主果然是安然无恙,只是精神上有点问题,明显是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他时而满脸缠绵,时而怒发冲冠,缠绵的时候就搂着立柱轻柔抚摸,怒的时候就拳打脚踢以头抢珠。头上的金属额饰撞在立柱上,发出了之前听到的“噌噌”之声。
“五百抽!还我五百抽!”夜少主的幻境显然极为可怕,他死死地扣着立柱,恨不得上牙去咬,“去死把你这个绿毛,还我的五百抽来!”
然后下一秒,他的表情一变,手指轻柔地划过立柱,笑容格外幸福:“十连十个金灿灿……嘿嘿嘿……”
斯然:“……”
他大概知道夜少主的幻境是个怎样的内容了。
斯然从深陷幻境无法自拔的夜少主身上移开,扫了一眼其余众人,这些人身上大部分都穿着夜玄宗的服饰,想来是之前为了捞少主而送过来的葫芦娃们,还有一些大概是这几天接了夜玄宗悬赏的人,也成功地进来了。
立柱排列得参差不齐,一根挡着一根,斯然正拧着眉寻找着顾凌的身影,却听到旁边传来几声格外一致的长剑入鞘的声音,顿时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他一转头,就看到四位武力担当的长老收了长剑,双眼迷茫地往立柱方向走去。
长老们居然还排了队,一个接着一个,找了一行四个一排的立柱就抱了上去,表情迷离,一看就知道是齐刷刷地中招了。
斯然无力扶额。
立柱似乎有着营造幻境的功能,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太一样。
除了深受聆仙境荼毒的夜少主外,其余修士要么就是修为暴涨获得异宝而狂喜,要么就是被人所害修为跌落而痛苦,然而剑宗几位长老的画风……却格外的清奇。
戚封小心翼翼地摸着立柱,嘴里絮絮叨叨:“哎呀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这只母狐狸喜不喜欢,毛发很好看的啊,那这只呢?尾巴多漂亮!哎怎么又生气了?最近脾气怎么这么暴躁啊,发情期也没到啊?不喜欢母狐狸吗?那……那这只公狐狸呢?哎哎哎别挠人啊别挠!!”
“灵石啊,”俞长老趴在立柱上,满脸忧愁,“明明昨天看你看那么多,怎么今天就少了这么多呢?我的灵石啊……”
他顿了顿,突然间表情更加悲伤了几分:“头发啊,明明昨天看你还那么多,怎么今天又少了这么多呢?我的头发啊……”
斯然:“……”
云漠:“……”
执法堂厉长老和负责剑宗外交的林长老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是全程嚷嚷着“人呢?来啊!来打架啊!我还可以打!”,一个是从心平气和到逐渐愤怒再到暴跳如雷吼着“老子不干了谁爱干谁干!不能因为我打架输了一次就把和其他宗门交流的屁事都交给我!”
斯然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把自己从这一出好戏里面抽出来。
不行,不能笑,现在情况这么严肃,未知的敌人还隐藏在暗处!能打架的都中招了!现在就剩你和云漠两个独苗苗了!
斯然深吸一口气,顿觉肩上的担子重了几分,他问宝书:“这禁灵阵是怎么回事?这些立柱呢?”
宝书:【承惠……算了我自取,好了,这禁灵阵,本不是修真界的阵法,追根溯源应该来自于仙界,和之前绿毛的禁灵术同出一派,这种阵法的用处也不是特别广泛。虽然它动静小,效果好,比较简单,布置起来也快,甚至不一定非要是仙人……但一切优点都是用一个极大的缺点换来的。】
宝书也有点无语:【受到这个禁灵阵控制的人,在此阵法内,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哦对了,心理层面的不算。】
斯然有种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的荒谬感:“这阵法发明出来该不会是创造一个和平友好共处的环境让大家别打架坐下来聊聊天的?”
宝书惊奇:【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的?】
斯然面无表情:“用脑子想的。”
宝书:【……】
不过这么一来,受到阵法控制的反倒是暂时安全,而没有受到禁灵阵影响的他和云漠反而比较危险!?
宝书继续:【好了我们下一个。这个立柱呢,名为魇幻柱,是妖域那边一种特产,不算太珍贵,可以说是随地可见吧。效果你也看到了,可以呈现出一系列能引起人情绪剧烈波动的场景。但是它比较鸡肋,只有对实力比较低微的人有效。灵力稍微充沛点,就能抵挡它的效果,不过禁灵阵内,大家都没灵力可用,所以都中招了。】
斯然看着立柱区群魔乱舞的场景,叹了口气,果断开始翻答案,直接问宝书这禁灵阵的破阵之法。
宝书说此阵虽然鸡肋,但等级挺高,于是一下子抽了他近八成的灵力,瞬间从绿色满电量掉成红色电量不足。
这边,他正跟着宝书的叙述寻找着阵法的破阵之点,一道轻柔而缓慢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仿佛有人凑在他耳旁低语一般。
“对你看到的这些……还满意吗?”
斯然一抖,警惕地扭过头,旁边除了云漠没有其他人。
云漠也皱了下眉,按在墨剑的剑柄之上,一双黑眸沉沉地看向大殿最远处的一面墙壁。
那处墙壁竟是一道暗门,它缓缓地向着两边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
男子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灰白之色,面容不过三四十岁的青年模样,一双眼睛却极为浑浊,目光诡异带笑,看的人极为不适。
白衣男子穿着的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踩在地上,发出了格外清脆的咔哒之声,每一声都像是响在人耳边,他双手垂下,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协调之感,就以这样一种姿态,缓缓地走到了距离斯然十步之远的位置。
“他们是不是很有意思?”白衣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魇幻柱,“此为魇幻柱,可是从妖域那里弄来的珍稀灵物,效果看上去不错呢。”
斯然:“……”
珍稀灵物?
这东西可是宝书钦定了的妖域随处可见的玩意,怎么到这位口中身价还提了好几个档次了?
妖域对于修真界中人来说,向来是各类奇诡传说的发源地。
白衣男子提及妖域二字,似乎也打着恐吓或故弄玄虚的注意,结果惊恐和慌乱没看到,反倒是从斯然脸上看到一种……格外一言难尽的无语。
他浅笑着的表情都微微一收,想了想,便有些遗憾道:“以你的层次,或许没接触过妖族……罢了。”
白衣男子理了一下衣摆,像是前戏结束,终于开始整篇一样,缓缓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斯然。”
最后两个字,他念得格外意味深长。
白衣男子停了一下,他好像有一种随时随地都在表演的习惯,每一次举动后,都喜欢观察他人的表情。
但斯然明显不是个好观众,大部分的时候,他给出的表情都不是演员想看到的。
白衣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宽容道:“算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你是斯行风?”斯然打断了他的话,目光上下看了看,有些奇怪,“你看上去……变了好多。”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斯行风出现的实在是太少。
只不过小斯然与斯行风第一次见面之时,这人还是一副正常修真者的模样,这才过去了十二年,怎么从头到脚都有一种……邪魔外道的感觉。
斯行风顿了顿,似乎有点惊讶:“你还记得我?”
他笑出了声,面上露出一丝带着埋怨的不满:“那你不是应该叫我……爹吗?”
对于这种一看就是幕后黑手的人赶着上来送爹的行为,斯然也友好地回应了一下:“请问你是我爹吗?”
斯行风这下是真真切切地有点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并不知道,只是猜测而已。
通过红尘玉的回放,他也察觉出了记忆中的些许异常,比如这斯行风堪称奇怪的态度,还有他几乎没有做过的,修真界里用来确定是否有血缘关系的术法。
斯然心里头这么想着,表面上却丝毫不动,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因为我太好看了吧。”
斯行风:“……”
斯然叹了口气:“没办法,从遗传学上来说,如果你真的是我爹,那我娘得漂亮成什么天仙模样,才能中和掉你拉下的分,生出我这么好看的人啊。”
斯行风:“……”
斯然平时虽然有点颜控,但向来不会用外貌来攻击他人,此番举动是他故意针对斯行风个人而已。
除了对这个赶着当爹还明显打着什么阴谋诡计之人的不爽,另一方面,就是在现场众人还安全的情况下,尝试着激一下斯行风,看看能不能让他发挥一下反派必备技能——多说一点,最好能死于话多的那种。
斯行风当即面色微变,他眯了眯眼,湿冷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斯然,一直看得斯然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累到罢工了,才轻哼了一声,似是无奈:“没人教的果然家教不好,要不是看你还有用——罢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
斯然面色不变,倒是云漠,手指收紧,腰间的墨剑发出一声轻鸣。
斯行风这才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云漠身上,目光中有着淡淡的不解:“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也是奇怪。”
他也没有过于在意:“看来这禁灵阵缺少仙气支撑,用灵气代替的话,效果还是打了点折扣,不过没关系,一个元婴期,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斯然此时正催促着宝书给云漠分享视野,宝书已经找到了禁灵阵的破阵之点,就是位置有点尴尬,范围也比较小,还是得云漠来才行。
只是他体内灵力不太够,分享的时长也只有短短几个呼吸,这在斯行风眼皮子底下也不能充电。
好在以云漠的眼力和实力,片刻的分享便足够他看清破阵点了。
“仙气?”斯然闻言,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他仗着自己在斯行风口中是“还有用”的身份,直接问道,“什么仙气?”
斯行风果然将注意力从云漠身上移开,看着斯然:“修道之人所求无非是飞升成仙,这仙气,当然是仙界的力量了。”
仙界的力量?
斯然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绿毛所用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似乎都和仙界脱不了干系,还有小圆珠所说的什么古仙之类的话,明显都不是修真界的产物。
斯然努力做出一副不解的迷茫脸,想了想,还特意加了一丝震惊,就是略微有一些浮夸:“仙、仙界!?天哪,这是真的吗?难道你已经成仙了?”
斯行风:“……”
对方的表情浮夸且愚蠢到了一定程度,一时间竟然判断不出到底是讽刺还是认真。
不过,对于斯然这个五灵根废柴的固有印象还是让他散去了内心的一丝疑惑,把斯然这副浮夸的惊讶定义成了见识浅薄,这点本应该很大的满足他的虚荣心,却因为捧场之人过于业余而莫名有些憋屈。
斯行风缓了一下,脸上还是因为斯然所说的“成仙”二字而露出一丝愉悦:“成仙吗?我还没有,不过……很快了。”
他表情格外意味深长,目光落在斯然心口的位置,又重复了一遍:“很快了。”
这一瞬间,斯然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的心口,而是穿过心口的区域,看到自己后背上曾经存在过的……血祁咒。
仙水珠预警的都是即将发生之事,结合仙昀宗诡异的事情和斯行风对自己奇异的态度,他有理由怀疑,这个血祁咒就是斯行风下的。
斯然定了定神,见斯行风有些病态地陷入了对成仙二字的沉思与幻想之中,不得不开口打断,试图从他口中多撬出一点东西:“那你把这些人都关在这里干什么?夜玄宗在西域,怎么招你惹你了?”
“他们?”斯行风回过神来,“我要他们可没用,要不是那夜冥明追踪吕欲的消息查到了这里,我才懒得对他们出手……啧,还害得我多费了点时间去布这个禁灵阵,不过,没想到云信之这人,倒是终于把你给引来了。”
时隔多日,绿毛修士终于有了姓名,可喜可贺。
“引来我?”斯然竟不觉得惊讶,只是不明白他身上有什么值得斯行风这么惦记,“你做着一切,都是为了引我过来?”
“确实如此,”斯行风轻描淡写,“我让剑宗保护你,本意是不想你意外死了,谁料剑宗那边还真的上了心,铜墙铁壁一般,根本进不去,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是等到你来了。”
斯然没想到自己还“身负重任”,更加迷惑了:“我?我怎么了?我也和你没血缘关系,你要是想延续血脉也找不到我头上吧?”
斯行风似乎是等这个问题很久了,他停了下,似乎在准备着,片刻后,才格外缓慢道:“我做的这一切,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飞升而已……而你,你有幸成为我计划中的一部分,只是因为你身上……有仙梯的碎片呢。”
仙梯?
仙梯是修士飞升之时,从仙界降落下的接引之物,本身是一种规则的具现化,也可以称作是特殊的空间通道。
斯然对于仙梯的了解不多,他这次没去问宝书,因为冥冥中脑海里莫名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对,不是这样的。
“不可能,”斯然当即便否认,“我身上怎么可能会有仙梯的碎片?”
斯行风却并不在意他的话,自顾自地道:“仙梯乃是仙界本源的存在,可以接引修士脱去凡体,成就仙胎,它本身便是天地间的至宝,若是能够融合仙梯碎片,便能够直接白日飞升。”
“白日飞升?我看你是在做白日梦吧,”斯然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仙梯本来就不可能会有碎片的存在,更别说存在于人体内,你——”
他还未说完的话像是被硬生生沉默了一样,只看得到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你长得是不错,只是说话太不讨喜,”斯行风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安静,这样我的心情会好一些,你死的也会舒服一点。”
斯行风上前两步,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沿着后颈去抚摸他的背部,却被斯然唯恐不及地连退三步,甚至拉着云漠一起躲远了点。
斯行风也不生气,放下手轻轻摩挲了一下食指:“人和人之间的命运都是不同的,仙梯在你体内存留了那么多年,但是你却不懂如何融合,而我,我会将你体内的仙梯剥离——”
他话音一转,像是说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血祁咒,你知道血祁咒吗?”
斯然被噤声中,只是翻了个白眼,心想,老子不仅知道血祁咒,老子还能——
“仙梯是无形之物,它是规则的凝聚,常规手段无法探测到,我也是借助了特殊的仙器,才知晓你体内仙梯碎片的存在,同理,仙梯碎片也无法用常规手段剥离,哪怕将骨骼磨开,肌肉一点点撕离,也难以将其分出。”
斯行风嘴角带笑:“幸好,还有血祁咒,也只有这种术法,能够将你的躯体化作齑粉,引导仙梯碎片的剥离。”
“这个术法的完成,需要整整十年,而之前的准备,竟是耗费了我五百年的时光呢,”斯行风似是感叹,“修真者寿元有限,一生又能有几个五百年?这五百年内我荒废了修行,一心只为了血祁咒,因为我知道,这修真界内能够飞升的人太少太少,哪怕我再怎么努力,恐怕也难以成仙——
他轻轻叹了口气:“幸好,血祁咒……成功了。”
斯然:“……”
斯然的表情一时间极为奇怪。
“你有话想说?”斯行风看着斯然突变的脸色,本不欲听他说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听听弱者临死前的求饶也颇为有趣,他一挥手,解除了斯然的禁言,极为大度道,“行……你说吧。”
斯然没吭声。
斯行风见状,竟然还安慰了几句:“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放心,在仙梯碎片没被剥离出来之前,我是不会杀你的。”
斯然被斯行风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不得不开口道:“……算了吧,那个,你说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来着?呃对了,我那个——”
“说,”斯行风眯了眯眼,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好奇,“非得我再向你保证一遍吗?你还有用,我不会杀你……行吧,再加一条,我不会伤你,如何?说吧。”
斯然:“……”
说?说什么?
说你幸幸苦苦准备了五百年的血祁咒已经被我给解除啦?
作者有话要说:斯然(比划):我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句话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