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觉得我同桌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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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好像有数把锋利的刀剑,穿过他的胸腔,将他贯穿。浑身的肌肉酸得仿佛被碾过一样,即便是最细微的动作,也能逼得骨骼发出悲鸣。

星辰移位,那人眼中的赤色如一把将尽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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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青山猛地睁开眼,眼瞳冷得像远山上的终年不化的积雪,可此时冰冷的雪倾覆而下,唯余一江东流水,带着未散去的寒意。

清醒过来,他发觉自己的头和背都贴着冰冷冷的木地板,硌得慌;双手一只抵着床头柜,另一只则夹着蓬松的枕头;软绵绵的被子从床上垂到地面,尽职尽责地盖在主人勉强挂在床沿的腿上,只露出一小节光滑的肌肤。

“本世界主线任务:学渣逆袭。”系统无机质的声音传来,“一个充满王霸之气的睡姿,是新任务顺利完成的开始!”

笑青山:“闭嘴吧你。”

他别扭地动了下酸痛的胳膊,肘部轻轻撞了下一旁的矮柜。

“啪”的一声,一本薄薄的书砸在他的脸上,橙色封底上是八个大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笑青山:“……”

收好两条腿,他撑着上身盘坐起来,识海中,涌入原身的记忆。

卷起睡裤裤脚,劲瘦苍白的小腿上,还残留着一点乌青色——那是原身跳楼自杀后留下的痕迹。

原身叫做顾苏。他爸叫顾学海,他妈叫苏柳,两个人的姓一拼,就是爱情的象征。

不过他俩最后离婚了,爱情的象征就带上了些讽刺的意味。而原身顶着这个名字,就像顶着一个800W大灯泡,在顾先生和白女士的夕阳恋上放出刺眼的光芒。

笑青山撑着膝盖站起来,迈步的时候,腿还有点疼。

他拉开衣帽间的门,挑出一套朴素的衣服——简单的蓝白配色,宽松的oversize设计,标志着品牌百年历史的刺绣LOGO,正是现下最受学生喜爱的……

锦城一中校服。

国家级重点高中校服,升学率的保障,隔壁学生看到都羡慕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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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时候,餐桌旁已经围了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氛围,因为他的到来而降到了冰点。

白书兰的外貌远不如原配苏柳,但胜在温柔似水,体贴入微。她别过鬓边长发,捧起一杯豆浆道:“小苏你醒啦?腿还痛吗?这豆浆凉了,阿姨帮你拿去热热。”

顾学海翻了一页报纸,皱起眉头:“放下吧,惯得他!”

顾子川道:“爸你别这么说,大哥刚出院,需要照顾。”

说完,他看了笑青山一眼,眼中全是忧虑。

但笑青山却知道,原身的弟弟并不如表面上这般体贴,简单来说,他就是那种面上带笑,背后捅人的类型。他知道原身最厌恶他母子俩,听到这份虚假的关心肯定会给他们甩脸色,然后顾学海为了维护白女士,就会和他吵起来。

可惜笑青山不是顾苏,他想也不想,便道:“白姨,麻烦你了。”

白书兰与顾子川皆是一愣,放在平常,顾苏都是冷笑一声、打翻杯子,然后出门,怎么今天一反常态,不仅没生气,还这叫她“白姨”?要知道,从白书兰踏进顾家家门的那一刻,顾苏都连名带姓叫她白书兰。

顾学海的视线,也从报纸上转移到儿子的脸上。

笑青山提醒道:“白姨?”

白书兰一惊,她本就只是做做样子,压根就没打算帮他热豆浆,这下再不情愿,也不能黏在椅垫上,只得悻悻飘去厨房。

笑青山在顾子川身旁坐下,懒得看对方惊诧的面色,只专注地搅着自己面前的清粥。

热腾腾的雾气散开,青葱拌白粥,配着清爽的小菜,勾人食欲。

一杯热豆浆落在他手旁,笑青山也没抬头,随口道:“谢了。”

白书兰僵硬道:“一家人的事,哪用得着这么生分?”

她话说得勉强,一旁的顾子川手臂上也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笑青山不咸不淡“哦”了一声,以示回应。

白书兰回到座位上,身旁顾学海合上报纸,捏了捏布满川字纹的眉心,对着儿子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顾苏,你今天去二十班报道,不要惹事。”

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警告,父子二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他不想惹事,保不住有人惹他。

笑青山看了顾子川一眼,悠悠道:“好。”

顾学海接着说:“以后少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搅在一起。”

笑青山:“早就散了。”

顾学海“恩”了一声,许是今天顾苏态度好,他的语气也缓和下来,说:“二十班虽然是差班,但是师资也不差,教语文的是你们的张副校,英语老师还是年级主任。你好好学,不用太有压力。”

笑青山又是一声“恩”。

顾子川仰头喝下豆浆,瓷杯挡着的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是不用有压力,一群在学校里混日子的垃圾货色,能有什么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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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上学。

顾子川吃得比他快,独自坐车走了,笑青山则去搭公交。

过了几站,到了某个小区附近,一群学生涌进来,狭窄的车厢不通气,立刻变成下了饺子的锅,又挤又热。

笑青山拉开外套透气,把袖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身旁的女孩子先是被他白得亮眼的手臂吸引,又忍不住去瞧他的脸。

这一看,先是惊艳,再是迷茫,最后她惊呼出声:“顾苏?!”

笑青山转过头去,还什么都没说,便见那姑娘面色苍白,开始发抖。她身旁的女生也是面露怯色,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急忙拉着朋友的手挤到车厢深处。

车厢内响起窃窃私语,都是从穿着一中校服的学生口中发出来的。

“那就是顾苏?他怎么脸皮这么厚,还敢来学校上学啊!”

“人家金子打的脸,当然不怕别人骂,就是苦了楚明远咯。”

“嘘,小声点,你们都不害怕的吗?”

“害怕什么?怕他打我,还是怕他逼我搞基?”

“哈哈哈哈,别人怕是看不上你,他喜欢学霸啦……”

诸如此类的言论,传入耳中。

笑青山冷眼扫了过去,车厢内顿时鸦雀无声。

拉着吊环的手握紧又松开,那是原身残留下来的情感,不甘、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顾苏,性别男,性取向男。

他仗着自己的家世,不仅以入学考倒数第一的成绩,霸占了实验班宝贵的名额(顺带一提倒数第二名比他高四百分),还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强迫年级第一和他谈恋爱!

简直是辣手摧花,毫无人性,学霸听了都流泪。

在被校霸压迫了半年后,年级第一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暴行,忍着泪向班主任报告了他的行为。

班主任大惊,连忙叫齐了年级主任和校长,对顾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顾苏当时答应,然后出门就把年级第一揍进了医院。

紧接着,在接下来的月考中,顾苏又意图作弊,被监考老师逮了个人赃并获。

他狡辩不成,便表演了一出跳楼自杀的把戏,可谓是深谙苦肉计之道。

可一中的师生早就看透了顾苏,哪会被他所迷惑?

而顾学海也对这个儿子死了心,将他转到了二十班——由年级倒数五十名组合而成的差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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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学校,不管别人的指指点点,笑青山照着记忆走到了教师办公室。

为了熏陶二十班同学的情操,学校刻意将二十班和实验班放在一层楼,所以老师的办公室也是同一个。

推开门,里面的谈话声立刻停了。

笑青山懒洋洋靠在门框,拖着声音道:“报告——”

而他一双眼,也慢吞吞挪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同学身上。

那人套着一中麻袋似的校服,也显得身形挺拔。他的脸,也无愧于他的气质,是一等一的好看。

楚明远。年级第一。顾苏的前男友。

见到他的那一刻,哪怕灵魂已经消失,心还是隐隐作痛。

顾苏的原班主任郑梅见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太阳穴突突地痛,她手指敲了敲桌面,对楚明远说:“你把卷子带回去。”

楚明远“恩”了一声,抱着重重叠叠的卷子朝外走去。他面上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看笑青山,就好像在看一个普通同学。

若顾苏真是那个欺男霸男的混蛋,那笑青山还要赞他一句处事不惊。

可事情并不是这样。

这两人的感情,始于日久生情,没有表白也没有承诺。

有人的时候,楚明远看书,顾苏看他;没人的时候,他们便会偷着拉手。

可楚明远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前一天还不厌其烦地教顾苏数学,第二天就跑去找班主任告状,说顾苏用暴力胁迫他谈恋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顾苏去找他要个解释,楚明远却微笑着对他说:“对不起,可能是我之前的行为让你有所误解了吧。现在学习压力这么重,我不打算谈恋爱。”

短短几句话,便将他们的回忆全盘否定。

顾苏误认为是楚明远嫌弃他成绩太差,便静下心来好好学习,想要和楚明远做一对学霸情侣。可在月考上,他的桌洞里平白无故多了本教材,被人诬陷作弊。他要求调出监考录像查看,但录像却花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老师不相信他的话,父亲失望的眼神更是气得他发抖,冲动之下,他从三楼跳下,想要以死自证清白。

从回忆中抽身,笑青山笑了笑,挡在楚明远面前,对方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眼中既无愧疚,也无嘲笑。

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

笑青山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见到你的前男友,没有问好,也总得骂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