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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风华身着黑色夜行衣,带着百余人埋伏在乌河岸边一处荒凉的杂草从中,从这里,他们可以清楚看见乌河渡口的情况,神龙坞聚集了近两百人在乌河渡口,他们今晚要渡东麟兵过河。
乌河岸边,渡船摇摇晃晃,不断有人上下进出,周围都亮着火把,照亮了渡口的情形,也隐约可以看见对岸有些躁动的东麟骑兵。
东麟兵一共有近五百人,而乌河渡船一次最多可以容纳五十人左右,再加上战马,今晚恐怕要来回十数趟才能将东麟兵完全引渡过河。
宽阔的河面上波涛轻滚,夜晚清冷的河风不断吹拂过来,霍风华站了一会儿,便觉得双手冰凉,他转过身,双手摸上温和怡的脖子取暖。
温和怡立即瑟缩着挣扎,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柔软的身体扭动着,脸微微涨红。
出发之前,霍风华就警告过温和怡,今晚行动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温和怡脑子浑浑噩噩,关键时刻却又能起到作用,他有些怕霍风华,也格外听他话。
霍风华笑嘻嘻地看温和怡挣扎,忽然察觉他嘴里像是在嚼什么东西,于是抽回手低声问他:“在吃什么?”
温和怡紧紧闭上嘴。
霍风华道:“张嘴,我看看。”
温和怡胆怯地张开了嘴。
借着一点月光,霍风华看见他嘴里亮晶晶的,像是在嚼着糖,于是低声问道:“麦芽糖?”
温和怡点了点头。
霍风华怒道:“叫你不许吃糖,吐了!”
温和怡气呼呼地嘟起嘴,看着霍风华不说话。
霍风华挽起袖子,喝道:“张嘴!”
温和怡继续嘟了一会儿嘴,见霍风华一直盯着他,只好张开了嘴。
霍风华道:“张大点!”随后手指伸进他嘴里,将粘在牙齿上的一整块麦芽糖扯了出来,丢在地上。麦芽糖黏得厉害,霍风华又在温和怡袖子上擦手,一边擦一边想着,这个儿子真是叫人不省心。
纪憬一直站在他们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们。是胡东吩咐纪憬今晚带着人跟随霍风华到乌河岸边拦截渡船,他背上背着惯用的双刀,一晚上除了监视乌河渡口,就在偷偷打量霍风华,一边觉得这个光头强十分不靠谱,一边又心里清楚这人其实是个厉害角色,不容小觑。
除了纪憬,蓝水莲也派了人来,是个名叫花鸢的姑娘,带着二十多名身强力壮的高大汉子一起,今晚都听从霍风华吩咐。
花鸢和花鸯是对双胞胎,年幼时便跟在蓝水莲身边识字习武,既是乌河滩有名的大,又是蓝水莲身边难缠的厉害人物。
霍风华在温和怡袖子上擦手的时候,花鸢默默递上了一张丝帕,霍风华微微一愣,伸手接过了,笑着道:“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花姑娘。”
花鸢转开头去,轻声道:“不必了。”
花鸢一身黑衣劲装,在月色上身形妖娆容色清丽,纪憬早就对她有意,此时心底十分不悦,低咳一声对霍风华道:“渡船开动了。”
霍风华抬起一只脚踩在身边一颗大石头上,朝渡口看去,见到那乌篷渡船果然缓缓摇动,沿着横跨乌河上方的渡索,朝着河对岸划去。
乌河上游,七八个身着水靠的男子在腰间系着长绳潜入水中,悄无声息朝河水中间游去,他们要在第一批东麟兵上船,渡船离开对岸不到中间的时候凿船。
霍风华屏息凝神,直等到渡船到达对岸,第一批东麟兵完全上船之后,他高高举起一只手,五指一钩,示意行动。
埋伏的人随着他悄悄朝着乌河渡口潜行靠近。
霍风华和温和怡在最前面,手里握着短刀,将渡口外围站岗的人从后面捂住嘴,一刀抹了脖子。
而渡船此时晃悠悠离开了对岸,还未行进至乌河正中时,忽然渡船上起了一阵骚动,原来是有人发现船底进了水,七八人同时凿船,河水渗入的速度非常快,片刻之后,便见到渡船里涌满了河水,整条船往下沉去,船上的人只好跳河逃生。
因那渡船还不到乌河正中,距离对岸近了许多,所以跳船的东麟兵纷纷朝着对岸游了回去。
渡口的神龙坞帮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此时一个声音高喊道:“偷袭!”
接着霍风华他们不再隐蔽,喊叫着朝乌河渡口冲去,一时间将渡口的神龙坞帮众冲得七零八落,毫无还手余地。
此时霍风华从怀里掏出一枚烟花,点燃了引线,烟花冲入半空中炸裂开来,整个乌河滩都看得清清楚楚。
胡东和蓝水莲此时也带人围住了神龙坞,胡东接过手下人递来的包文同的人头,抬手抛入神龙坞围墙内院,喊道:“顽抗者,死!”
继骆三爷手下势力一夜间易主,乌河滩权势最大的神龙坞,也在一夜之间,被霍风华、胡东、蓝水莲三家联手剿灭。
乌河渡口,一地尸体狼藉,神龙坞帮众若是丢了武器投降的,此时就蹲在地上被围在角落,谁也不许站起来。
霍风华站在乌河岸边,运足了内力,朝着对岸放声大喊:“对面不知哪位将军领兵?将军请放心,此乃乌河滩内部纷争,与东麟无关!将军若是要进城搜人,还请位传话人过来,我们再行商议!”
乌河此段宽阔近三百丈,对岸人影只能隐约看见,霍风华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传递了过去。
片刻之后,霍风华只见到对岸有人拿着火把,有规律地挥舞了几下。
他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随口问身边人,道:“他们说什么?”
温和怡忽然道:“和谈的意思。”
霍风华心里一惊,愕然朝温和怡看去,却见到温和怡仍是一脸懵懂,见霍风华看他,还讨好地叫道:“爹!”
霍风华这才稍微安心,想这大概是他心底记忆脱口而出,并没有意识到,于是对人说道:“派条小渡船过去,载两个人过来详谈。”
一直到天亮之前,霍风华才在乌河岸边见到了东麟追兵的领兵,这是凤天纵带病灭了西绸之后,驻扎在西绸北方边境的一支驻军,领兵是一名参将,年近四十,名叫罗始诚。
霍风华与罗始诚碰面之后,才发现此人并不是那么热衷于缉拿凤天纵,而且不知道是否长年浸淫军营战场,性格圆滑懒散,之前便是他派人去见包文同,提出条件让包文同答应放他们进城。
两人会面的地方在乌河渡口停靠岸边的一艘小渡船上,霍风华着人去拿了酒菜上船来,说要跟罗参将喝一杯早酒。
罗始诚懒懒散散地坐下来,解下肩甲头盔,拿起酒杯凑近鼻端闻了闻,道:“好酒。”随后又放下酒杯,道,“我不管你们乌河滩的事情,可是我们必须要进城搜索凤天纵,如若不行,我就只有派人去请援兵来打进城去。”
霍风华笑着看他,“罗参将放心,这不正是来请你们进城么?”
罗始诚闻言朝他看来。
霍风华道:“乌河滩其实不大,五百人马进城恐怕会引起异动,说白了我不过是在乌河滩开赌场赚钱,不是乌河滩的主人,也控制不了乌河滩里的人,我只怕到时候没找到凤天纵,反而惹了别的麻烦。”
罗始诚于是问道:“那你怎么说?”
霍风华抬起一只手,五指伸展,“五十人,五十人进城之后随你们怎么搜,但是不要搅乱了乌河滩的秩序,你们要是张牙舞爪惹了惹不得的人,我也帮不了你们。”
罗始诚盯着酒杯,似乎在犹豫。
霍风华道:“罗参将得到确切消息,凤天纵在乌河滩了?”
罗始诚应道:“那倒没有,只是有人察觉他们朝北方来了,乌河滩我们不得不搜一遍而已。”
霍风华笑道:“那不正好,我与参将方便,参将也与我方便,等你搜过了乌河滩便能回去交差,我也继续在乌河滩赚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罗始诚打量霍风华,最后伸手端起了酒杯。
霍风华与他举杯相碰,“来,我敬你。”
罗始诚召回了之前暗中进城联络包文同的两名手下,自己另点了五十人亲自进城搜捕凤天纵。
霍风华干脆连同胡东将罗始诚一队人马接待下来,给他们提供吃住,方便他们在乌河滩的搜捕,同时也派人严密将他们监视起来。
之后,霍风华又与胡东、蓝水莲在神龙坞碰头,坐下来将神龙坞的势力瓜分了。霍风华并不想要垄断乌河水道,他只是要打通这条水道,方便他下一步修建大船,将不羡仙送到东麟沿海,吸引富商上船享乐而已。
只是神龙坞那么大势力,打断骨头连着筋,霍风华不得不一直耗在外面,与胡东蓝水莲将一切事务商议妥当,确保目前万无一失了,才将手里的事情转交给熊二看着,自己回去家里休息。
那时候已经过了两天两夜,这期间霍风华基本就没合过眼。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正要推门进去时,见到苏泽杨刚好推开门要出来。
“师兄——”霍风华拖长了声音一头栽进苏泽杨怀里,抱着他的腰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苏泽杨微微一怔,抬手将他打横抱起,走进屋里轻轻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