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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第一天就要准备离婚是什么体验?
乔清翻看着向景鸿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听他冷冷道:“和你结婚只是为了让爷爷宽心,你别有那些不该有念头。离婚协议我签好字了,一式两份,你签完后我们各自留底。”
“另一份是同居协议,”向景鸿扫了眼低头翻看着的乔清,“内容包括你每个月的生活费以及一些同居规则。”
涉及股份、分红和大额财产的部分已经在婚前协议里签过了,同居协议里主要是对双方私生活的规则。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协议离婚后两人各过各的、互不打扰之类的条款,只是在长辈前还是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装也得装得恩爱,人前时还是一对寻常夫夫。
“我知道了。”乔清说,拿了笔将两人共四份合同都签上字。
向景鸿说:“明天先去公证同居协议,离婚协议先留底,等后续时机合适了再去民政局。”
“好。”
向景鸿又看了乔清一眼,似乎是有些诧异于他的顺从,毕竟他也清楚乔清为了能和他结婚费了多少功夫。
“我说过的,我最想要的只是你和爷爷能开心而已。”
乔清合上合同放到一边,抬头时正对上向景鸿漆黑的双眼。熟悉的眼睛让乔清一怔,虽说国人都是黑发黑眼,但实际上仔细看的话多是棕色褐色的眼睛,这样浓郁而纯粹的黑,倒有些像……
向景鸿错开视线,冷淡道:“这样最好。”他站起身,“我工作很忙,没事别进我书房和卧室。”说完,不等乔清回答便径自转身离开。
他们住的是向景鸿位于市中心住宅区的一套大平层,浅色的欧式设计让空间感无限延伸,显得宽敞大气。家里有保姆有佣人,方便倒是方便得很,只是没什么人说话,着实冷清了些。
乔清闲得无聊,想到刚分别不久的棉花糖,便心痒痒地想再养只狗。抱着对同居人的尊重,他还是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
向景鸿抬眼看见乔清,眉头又是一皱,“什么事?”
“我想养只狗。”
“随便你。”向景鸿浑不在意,“管好它别乱跑。”
“好。”乔清露出笑来。
房门很快合上,乔清欢快地和保姆说要养条狗的声音彻底被隔绝在外。向景鸿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眼神,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并购议案继续工作。
等到晚上他再出门时就看见乔清抱着狗蹲在客厅给它梳毛,那是一只金毛,还小得很,腿短得要命,只知道扒拉着乔清的腿乱叫。
“景鸿,”乔清开心地叫他,“这是棉花糖。”他把小金毛举起来,笑得眼睛弯弯,像是天际悬挂着的新月。
“哦。”
他反应冷淡,乔清也不觉得有什么,继续欢欢喜喜地抱着小金毛狂撸。向景鸿驻足片刻,面无表情地跟保姆道:“王姨,准备吃饭。”
虽然是两人同居,但其实跟乔清自己住没什么区别。饭桌上全程只听得到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向景鸿兀自低头吃得飞快,不到十分钟就起身回书房了,像是不想跟他待着一样。乔清才不理他,自己玩着手机优哉游哉地享受美食,吃饱后放下碗筷,对上来收拾餐桌的保姆灿烂一笑:“王姨,明天再煮宫保鸡丁吧,我喜欢吃,记得多放点辣。”
“哎,好,乔先生喜欢就好。”保姆笑着应他,“乔先生明天想吃什么甜品?”
“布丁吧,焦糖布丁。”乔清说,“我平时喜欢喝焦糖咖啡,也可以做一点儿,。”
向景鸿工作忙,乔清也没闲着,吃完晚饭也回自己书房看下部戏的剧本。结婚前他正有一部作为男二角色的仙侠ip剧顺利上星播出,借着里面深情仙君的角色大火,于是各路剧本便接踵而至。
“小乔,要我说,你最好再用ip剧巩固巩固人气。”经纪人张明峰说道,“这次再安排编剧跟你一起进组。”
张明峰所说的编剧是公司给乔清派上的私人编剧,这种大ip且人设讨喜、投资班底靠谱的电视剧可遇而不可求,因此公司也非常重视。台词课表演课各种加紧,又在编剧团队里安排了自己的人,演技不够的地方就直接调整剧情或者改镜头,尽可能地规避演技短板,所以才能够作为新人,在第一次主演男二就广受好评、大红大紫。
所以那句所谓“强捧遭天谴”其实没什么道理,没有强捧捧不起来的人,除非是捧的力度还不够。
乔清没有着急回答,他签的娱乐公司是向景鸿发小的碧水娱乐,安排的人和资源都是最好的,其实选什么都不会差。
“不要ip剧了,”乔清说,“我看这部《傅梁传》不错。”
“傅梁传?那是一部大男主的权谋剧,而且你的角色连男二都算不上,顶多也就一个男三。”
“没关系,我看过剧情了,挺好的。而且这个辅佐梁王登基上位的谋士角色也不错,叫……苏正昀?体弱但多智近妖的人设,最后因保护梁王而死,也算是有亮点。”
“呃……”张明峰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小乔,这梁王的主演吧,是新晋的金熊影帝俞松白。他对演员和剧本的要求都比较高,可能就不太好自己带编剧去……”
“没关系,把台词和表演老师带上就行。”
张明峰:“……小乔,但是这部戏还得试镜……”
“没问题,你约好时间后通知我。”
张明峰见他坚持,也只好让步:“行,我去安排。”
试镜就安排在两天后,张明峰一边引路一边安慰他:“没事儿,咱就来试试。俞松白是严厉了点,但你是新人,演技生疏很正常。咱不怕他,别紧张,放松就好。”
试镜的工作室里没几个人,除了导演等工作人员以外就只有俞松白在,他大概三十四五岁年纪,戴着一顶鸭舌帽,神情平静冷肃,面对乔清个关系户也没有像导演那样殷勤客套,除了和张明峰说的一样严格以外,还多了几分隐隐的不喜。
导演递上剧本,按照事先透露过的题目安排:“来小乔,熟悉熟悉第二段,准备好了咱们就可以开始。”
“试第五段。”安静着的俞松白突然开口。
乔清翻了一页,大段剧情描写和台词映入眼帘。导演挠了挠头:“松白啊,那台词太长了,准备时间可能……”
俞松白冷静道:“没关系,今天我不赶时间。”而后看向乔清,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乔清没什么异议,点头道,“好。”
在演戏这块儿上乔清和原身一样都是新人,但巧合的是,他却不是第一次当谋臣了。
乔清垂下眼,他小幅度地挥了下手将不存在的宽袖理顺,步伐缓慢地踱步上前,直到站定前仍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思索。
“梁王殿下。”乔清抬起头。
俞松白戴着鸭舌帽没有摘,但他仍然将乔清的表情和眼神看得一清二楚。站在他面前的乔清本该被鸭舌帽挡去视线,可他望过来的眼神却像是真的在跟他对视一样——不,更准确地说是在和梁王对视。带着几分认真严肃地苦言劝谏,更多的是压抑着的恨铁不成钢的急切和苦闷,生怕这难得的大好机会就这么在他手里毁于一旦。
“深宫之中,皇权之下,从来不曾有所谓的父子亲情兄弟之义,有的只是恩宠,是赏赐!”
他沉着声音,一字一句,眸中神色坚定。
“殿下因出身而被冷落多年,如今太子被废,宫中急需一股新势力制衡齐王,正是殿下起势的最好时机,必得斩草除根,绝不能妇人之仁!”说到激动处,他哑了声音,以袖掩口扭脸咳嗽起来。
一番慷慨陈词惊得导演目瞪口呆,他本没指望乔清能演得多好,最差不过背课文罢了,只要他把课文背好他总有办法用配音挽尊。没想到竟然……
“依苏先生之见,”俞松白顺畅地接上台词,他不知什么时候将帽子摘了下来,微微仰着头和乔清对视,“本王该如何做?”
乔清放下手,面色因剧烈的咳嗽而变得苍白,却衬得神色更加坚毅。
“廓然怀天下之志,而宜韬之晦。牙坚而先失,舌柔而后存。柔克刚,而弱胜强。”
“不能冒进,但绝不能不进。”
剧本上的台词就到这里,乔清双手平举躬身作揖,而后低眉顺目地后退着回到了位置上。
工作室里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只有导演激动地一拍桌子:“好、好!简直完美!回头我把完整剧本发给你,小乔你尽早进组,呃,松白你看——”
“挺好的。”俞松白淡淡道,抬手将帽子戴上。他的反应平静得让张明峰生气,连他个外人都给乔清带入戏了,结果就换来挺好的三个字?!
张明峰直到坐上车都气鼓鼓的,和乔清絮絮叨叨地说:“小乔你别放在心上,刚才试镜明明就棒极了。俞松白就是个臭石头脾气,别惹他就行,也没什么可深交的。”
乔清正闭目养神,闻言便应了一句:“知道了。”
他回家时向景鸿也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两人安静地分头休息,晚饭时安静地一起吃,乔清说道:“我接了部戏,过两天试装,差不多一周后进组,就在本地的影视城。”
“嗯。”向景鸿说,“过几天要回家吃饭,你调好时间。”
“好。”
两人的对话简单得甚至还比不上公司的上下属,向景鸿照旧早早回书房工作,乔清则快乐地吃着宫保鸡丁。这是他最后一段正常的晚饭了,明天开始就要为了新戏临时减个肥去适应身娇体弱的谋士先生,今天可得先吃个够本才行。
不过虽说影视城是在本地,但其实离家远得很,为图方便,乔清便和剧组一起在附近的酒店住下。棉花糖被他随身带着养,毕竟是有后台的人,虽不是主演但也自备了一辆房车还有一群助理,多养条狗不是问题。
直接和乔清对接的贴身助理叫陈熊,一个阳光开朗的年轻小伙,难得的是虽然年轻但做事妥帖,用着相当顺手。
“小乔哥,焦糖咖啡到了。”陈熊提着外卖袋子气喘吁吁地走过来,“你要现在喝吗?”
“嗯。”
陈熊麻利地插上吸管,乔清正一动不动地做着造型,便就着他的伸过来的手喝了一口,冲袋子里的另外几杯使了个眼神:“小熊,这些你拿下去给其他助理分一分。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
“诶?”陈熊一愣,“哦哦哦好,谢谢小乔哥!”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跑个腿也不累,没什么好休息的,我一会儿就回来旁边等着,您有事儿叫我。”
乔清换好戏服时正逢俞松白进来休息,他便拿了饮料递上前:“俞——俞老师,我刚刚定外卖的时候帮你一起点了一杯咖啡,你看看喝不喝得惯。”
俞松白穿着黑红为主色的皇子朝服,加之他本人就是端正英气的长相,显得格外肃穆大气。他抬手撸起过分宽松的长袖,又松了松层层叠叠的长袍,接过去道:“谢谢。”喝了一口,又补充一句,“挺好喝。”
乔清忍不住笑,这俞松白看着冷淡,实则却是细心周到,即便严苛也只是因为工作要求过高而已。
俞松白说:“叫我名字就可以。”
“好,松白。”
乔清笑着应了一句,顺畅得让俞松白一怔,娱乐圈的人对他多是吹捧,总是俞先生俞老师或者俞哥白哥地叫,鲜少有人这样叫他名字。
他走到化妆镜前坐下,忍不住又侧目去看乔清,只见他自然从容地拿起咖啡杯,丝毫没有像他那样被宽袖所累,一举一动皆是说不出的风雅姿态。他之前就听说资方要塞人进来,所以一直有些排斥,没想到这人却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差劲,反倒是……意外之喜。
“松白,”乔清拿着剧本凑过去,“你能陪我对对词吗?”
因为在之前其他世界都有所经历的关系,苏正昀的戏份对他来书并不难上手,唯一的难处就是他必须有人对戏,否则自己对着镜头怎么演怎么不得劲。
“可以。”俞松白说。
《傅梁传》的拍摄顺利推进,剧组开机后的第一个周末,导演和投资方们攒了个局,在酒店定了位置一起吃晚饭。
乔清没想到换了个世界还是免不了应酬,而且这个世界比起上一个来说可是忙多了。本来拍戏就是日夜颠倒,他基本功差,随身跟着台词老师和表演老师,不拍戏的时候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对词,着实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难得放一个晚上的假还得陪人吃饭,乔清累得不想动弹,瘫在长椅让化妆师帮他卸妆。俞松白在一旁自己拆卸发冠,另一个化妆师上来帮忙,他便放了手,同样疲倦地向后靠着椅背。
乔清就在他旁边,俞松白从镜子里能看见他小半张脸。他的肤色很白,五官俊秀,但是轮廓却不乏深邃,剑眉星目,确实是演古装剧的好苗子。俞松白当初是不同意资方塞人进组的,只是导演给他看了乔清上一部剧的剧照和片段,确实仙气飘飘、气质出尘,他才勉强松了口,同意让人来试镜。
俞松白正兀自发着呆,却没想到乔清倏地睁开了眼。两人视线撞上,让一直偷看着的俞松白不由有些尴尬,他咳嗽一声,问道:“很辛苦?”
“是有一点。”
就在俞松白以为乔清会说一些“没什么”、“您更辛苦”之类的客套话的时候,他却大大方方点头承认了,笑着说:“也没什么,就是困了。”
“拍戏是这样的。”俞松白说。
乔清还是躺着,脑袋后仰,露出纤细的脖颈。
俞松白眼神微动。
“你吃太少了,容易累。”
乔清正在持续性节食以保持瘦弱的体型,倒不是说他之前胖了,而是《傅梁传》中体弱多病的谋士先生需要一副瘦削的身子骨。但乔清的外形又不是骨架细小的美少年类型,他肩宽腿长腰间劲瘦,该有的肌肉一分不少,只能靠饿来瘦了。
“唉,”乔清无奈一笑,“没办法,角色需要,等杀青完我一定好好补回来。”
为了符合角色要求,在条件允许的时候乔清都会克制饮食,而到了晚上这种场面显然就不能随心所欲了。乔清和演员们坐一桌,熟练地跟其他人闲聊小酌。后来投资方拿着一瓶茅台来了,乔清也跟着起身敬酒。上个世界的乔少说一不二,一句不喝就没人敢再劝,而这个世界的他人微言轻,委婉地推辞后只会换来更多劝酒。
好在乔清酒量还算不错,正要干上一杯,就听俞松白道:“沈总,小乔酒量不好,我代他喝吧。”
俞松白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抿上一口后便借着明天还要拍戏的由头推辞不肯再喝,正巧他最近拿了奖,因而话题也很快转移到了他身上。
有俞松白顶缸,乔清这才得了空挪回位置上坐下。
但他还没闲上一会儿,不知道哪个地方就又涌来一帮人,为首的是碧水娱乐的董事长周墨。周墨是向景鸿发小,也是远近有名的浪荡子,人生最乐衷之事就是寻欢作乐男女不忌。原剧情中周墨没有感情线,他从开头到大结局都沉醉在各色美人的温柔乡里,唯一的剧情高光就是在向家濒临破产的时候伸手扶了一把,凸显出他和向景鸿的兄弟义气。
“来晚了来晚了,我先自罚三杯。”
周墨笑得爽朗,三杯白酒豪爽下肚,而后眼神在饭桌上一转,最后定格在乔清身上。
他和其他人闲聊几句,然后和乔清打了招呼,“小乔,好久不见。”
乔清只得起身:“周总。”
“客气了。”周墨拍拍他的手臂,关切道,“脸怎么这么红,别喝多了,明天还得拍戏。觉得闷的话就去外面透透气,没事儿,都是自己人。”
“我知道的,谢谢周总。”
一伙人哗啦啦地来,没一会儿又哗啦啦地走,一桌人皆是松了口气。乔清疲倦地揉揉鼻梁,他听出了周墨刚才话里的意思,便起身去外面走廊上找他。
周墨果然等在外面,乔清走过去:“周总,您找我?”
“诶,小乔。”周墨回过身来,“不用这么客气,私下里叫我名字就行了。”
没等乔清说话,周墨又冲他眨了眨眼,“当然,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能叫我名字。”
乔清:“……好的周总。”
周墨虽然是向景鸿发小,但他和乔清关系并不熟——或者说,乔清和向景鸿的所有朋友都不熟。尽管他挂在向老名下,但富二代的圈子本来就讲究,鄙视链一层接一层,光有钱不够,还得有权;光有钱权不够,还得有出身。而像乔清这样什么都没有的,尽管靠着向家,也只能换来明面的客气友好,背地里不屑的有,看不起的有,还有些说得更难听的,便嘲讽他是靠父亲的命换来这些荣华富贵,这块人血馒头够他吃一辈子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乔清和白莲花叹气,【这回拿了陈肃的剧本了。】
他安静地站着,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像是白得要透出血管来,无端显得脆弱。周墨微微眯眼,笑着道:“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你和景鸿结婚也有些日子了,还不错吧?”
乔清抬眼看他,面色疏冷平静,琥珀色的眼睛却像是盛了浓郁的焦糖,化满了甜蜜。
周墨又站近了一点,乔清不得不再抬头一些,说道:“周总,这个问题你应该已经和景鸿讨论过了吧。”
周墨笑起来,眼睛被拉得狭长,显得风流英俊。
“这话说的,你也是我朋友,当然要关心关心了。”
他确实从向景鸿那儿打听到了情况,也知道他们结婚当天就签了离婚协议和同居合约的事儿。周墨当时就觉得可惜,这合法的觉不睡不是白浪费了么?还“各过各的”?说的好像向景鸿有别的人能过一样。更何况别的不说,乔清的性子和长相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玩几个月也没什么。
向景鸿没周墨这么乱来,当即便皱起了眉头,只是手上正回着邮件,也没工夫和周墨瞎扯淡,随口敷衍道:“胡说什么,不过做个表面功夫哄爷爷开心而已。你玩你的,别拉我下水。”
这不,周墨就来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