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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清在网上查了关于广盛广场开发商的资料,以风水角度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值得留意的特别之处。但是有鉴于他怎么说也是经营管理过自己公司的人,总算是从成堆的财经新闻里发现了蛛丝马迹。
广盛广场的开发商是新天地集团,新天地在上市之前主营的是餐饮业务,后来经营暴雷,濒临破产,资产重组后新天地试图借壳上市。但也是一波三折,险些触及借壳红线,最后在证监会雪花一样的问询函中有惊无险地顺利上市,最终挽回大厦于将倾,成功东山再起。
乔清又查了广盛广场开发的时间,正巧就在上市之前。当时新天地光是为了资产重组和应付证监会就已经是焦头烂额,竟然还有闲心和多余的利润插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产业务,开发了一座购物中心出来。并且在新天地上市步入发展正轨之后,又好像彻底忘记了这座在非中心地段的购物中心一样,也没寻思着继续开发配套设施或是招商引流,就将广盛这么半死不活地丢在这里,连商户入驻都才入驻了一半,偌大的购物中心有一半都是空的。
乍一看……好像新天地开发广盛,就是为了用来弄死人而已。
乔清看着新闻陷入沉思,新天地老总王铭低调得很,私生活很少曝光,只知道他和现在的妻子是二婚,并且是某位富商的掌上明珠。两人结婚时因为天价彩礼嫁妆和排场十足的所谓“世纪婚姻”短暂地见了报,除此以外就没什么多余信息了。
如今新天地的生意越做越大,王铭甚至挤进了国内最成功企业家的TOP50,其资产身家排名第28位。
王铭的商业背景将这件事弄得好像很复杂,但其实抽丝剥茧,主线就是:破产没钱——开发广盛——搞到钱——有钱——越来越有钱。
总结来说,核心词就是钱。既然和钱扯上关系,乔清的第一反应就是五鬼运财法。
五鬼运财法本是一种风水局,所谓“财”也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财横财。但在最早的时候,五鬼运财法其实是一种术法,而且是需要人命献祭的邪术。毕竟有得必有失,你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越多,对人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就是寿命了,而有些人不愿意折寿的,就会拿别人的命来抵债。但这别人并不意味着随便扯一个陌生人都行,得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比如父母妻儿、至亲好友之类的人物。
关于这方面,网上实在没有太多王铭的信息。乔清将自己的推测整理成文件发给梅明嘉,问他有没有办法打听到什么。
梅家虽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名门望族,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子嗣也单薄得很,不比其他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可以互帮互助。但是梅家向来以风水术士著称,不知是多少达官贵人的座上宾,豪掷千金就为求其一卦。即便说不上手眼通天,但如果有了确定的目标,有心要打听个消息还是相当容易的。
梅明嘉:【我试试。】
广盛广场的事多拖一天就多一天危险,所以梅明嘉动作也很快,乔清早上发的消息,他下午就回了视频过来,将探听到的事情告诉他。
梅明嘉道:“王铭现在的妻子是二婚,他一共有过四个孩子。分别是大儿子和一对六岁大的龙凤胎兄妹,是王铭和第一任妻子所生。广盛购物中心的游乐园曾经出过一次火灾事故,龙凤胎在那场火灾中不幸丧生。王铭的第一任妻子当时还怀着身孕,此后就得了孕期抑郁症,后来也自杀了。至于承包广盛的建筑公司,那是王铭一个幼时的发小开的,在一次巡视工地的时候被脚手架上工人掉下来的工具砸穿了脑袋,当场毙命。”
这一连串的意外事故让乔清皱起眉头:“他父母呢?”
梅明嘉沉默片刻,说道:“健在。”
父母健在,龙凤胎孩子没了一对,还有后来妻子和她肚子里怀着的胎儿,再加上发小……
乔清突然有了个不妙的猜测,追问道:“第一任王太太怎么走的?”
梅明嘉:“上吊。”
乔清愣了一下,上吊这个方法对于现代人来说实在是过于久远了,更复杂也更痛苦,倒更像是刑侦剧里被谋杀后惯用的伪装计俩。他不由奇怪道:“确定是自杀?”
“确定。”梅明嘉说,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因而提前打听的十分详细,“原先火灾的事故地点在修整重建后改成了试衣间,第一任王太太就是在那里上吊自尽的。所以孕期抑郁症也是后来传出来的说法,大家推测王太太是因为两个孩子的不幸而伤心过度才寻了短见,但事实究竟如何,也就只有王铭自己知道了。”
“不,还有一个人也知道。”乔清看着梅明嘉道,“或者说,是一个鬼。”
梅明嘉明白他的意思,简短道:“晚上十二点我还会去广盛。”
“好。”
两人都是干脆利落的性子,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甚至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就能够领会对方没说出口的意思,倒是难得的默契。梅明嘉在挂断视频后默默地看着屏幕出了会儿神,直到外面有人敲门才唤回他的思绪。梅明嘉揉了揉鼻梁,说道:“进来。”
“我说梅老大,”一个挑染了红绿色头发的小青年插着兜走进来,“广盛那件事儿……?”
“晚上去一趟。”梅明嘉说,“你先去把装备准备好,晚上要开坛招鬼。”
“开坛?招鬼做什么?”红绿毛一愣,“我以为你是去弄他的?”
梅明嘉:“……”
“哦,我懂了。”红绿毛笑嘻嘻地凑过去,“你是不是刚和那个咖啡馆老板聊完呢?嚯,这小老板行啊,竟然连你这个见鬼就砍的修罗阎王都能说动?”
“胡说什么!”梅明嘉冷声斥责,目光锐利如剑,“放青山,你自己就做的这行,阎王爷是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放青山一缩脖子,梅明嘉平时面无表情的也就算了,真的冷下脸凶起来那可比厉鬼还要吓人。他嘿嘿嘿地挠着头后退几步,然后脚底抹油,干脆利落地转身跑了。
相比起那头费心准备的梅明嘉,乔清可以说是清闲得很。今天店里的客人还是不多,他闲着没事,便和小茶学着做饮品。他只会煮咖啡,最多再榨个冰沙做成焦糖咖啡冰,其他的花样是一概不懂,正好趁这会儿学一学,也好给自己和顾霄换个口味。
唔,说到顾霄……
乔清第五次把失败的草莓黄金珍珠轻乳茶倒进顾霄的食盆里,歉疚道:“不小心做得太甜了……”
心怀愧疚的人类连眼睛都湿漉漉的,像是难过极了,但依旧好看得要命,那眼神直让人甜到心里,然后又觉出几分痒意来,让顾霄只想好好地靠着他蹭一蹭滚一滚。但是那人类很快就起身走了,临走前,他笑盈盈地点了点小狐狸的鼻尖,说道:“记得喝完哦,我继续去给你做好吃的。”
于是顾霄晕晕乎乎地又喝下去一盆轻乳茶,然后顶着圆溜溜的肚皮彻底瘫倒在窝里。
小茶目瞪口呆:“老板,猫咪怎怎怎么能喝这么多——”
“因猫而异。”乔清说,“我看布丁还挺喜欢的,没关系。”
见顾霄听着话头朝他们望过来,乔清冲他露出温柔的微笑:“喝完了?真乖。”
顾霄骄傲挺胸:我还能再吨吨三大盆!
乔清不慌不忙地在店里忙活,直到临近十二点时才抱着顾霄回家。小狐狸今天喝了好几盆饮料,晚上又自己啃了一只烤鸡,是彻底吃撑了,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乔清小心地将他放进窝里,从抽屉里拿上昨天的小包挎到身上,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他在购物中心门口等梅明嘉,没一会儿就看到两个人影脚步匆匆地朝他走来。乔清歪了下头,目光粘在梅明嘉旁边那人的红绿色头毛上,他穿着时髦的皮衣和牛仔裤,耳朵上的钻石耳钉正在路灯下闪闪发光。
“嘿。”红绿头毛热情地冲乔清笑道,“你就是那个开咖啡馆的乔老板吧?”
乔清也跟着笑,“你刚从哪个酒吧驻唱回来呢,是不是忘记画个烟熏妆了?”
红绿头毛一拍大腿,身上皮衣上牵动的链子也跟着哗啦啦响,“英雄所见略同!我就说那打扮好看吧!好多摇滚歌手都这么——”
梅明嘉面无表情:“放青山。”
红绿头毛:“……”
他讪讪一笑,老实地和乔清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放青山。”
“你好。”乔清忍住笑,没想到看上去痞气又滑头的人居然有这么个大气的名字,“我是乔清,咖啡馆老板。”
“噢噢。”放青山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重新介绍自己道,“我是放青山,青山酒吧的驻——”
梅明嘉再次阴森森地:“放青山。”
见梅明嘉是真动了真格儿,放青山一秒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咳嗽一声后严肃道:“我叫放青山,是个道士,师从纯阳观陈五福观主,这位道友好。”说着,还有模有样地给乔清作了个揖。
乔清笑出声来。
他们还是从那个安全通道往里走去,今天的购物中心静悄悄的,商户又搬走了一些,仅剩的商户大门紧锁,其余的都半敞着,地上一片破败。
今天的目的是开坛招鬼,梅明嘉和放青山在出门前已经提前拜过了祖师爷,因此来了之后只需要把要用到的东西摆出来就可以。
梅明嘉和放青山换上黄色道袍,天知道乔清看到放青山的黑色皮衣和铁链外面罩上威严的道袍时有多一言难尽,好在他到底是忍住了没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不然未免显得太不尊重了些。
放青山负责测定方位,拿着桃木剑站在生门位置为梅明嘉护法。梅明嘉是主力,恭敬焚香后便开始行咒招鬼,依旧是手持法剑,脚踏七星魁罡步。上次那鬼来得突然,乔清都没注意到梅明嘉做了些什么那鬼就糊脸上来了。这回乔清是三人里最闲的那个,梅明嘉招鬼的时候他特意关掉玩了一半的消消乐看过去,见他步伐稳固,身姿飘逸,神情肃穆低声念咒时确实很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出尘之姿。
……当然,也更像神棍了。
乔清的嘴角几经抽搐,艰难地忍住不能笑,一脸认真地等着熟悉的阴风。
忽见梅明嘉眉目一凝,手中符篆一扬,双手结印呈众星环绕状,低声念道:“六合之中,顺之者吉,逆之者凶,敕命一到,雷霆随行,现!”
忽见阴风骤起,那股让人寒毛直竖的煞气又来了,女鬼的身影倏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是一样的青面獠牙,形如骷髅,满是狰狞和怨怼,
通常来说,人从死后到变成鬼魂再到最后变成厉鬼,最后一阶段时已经无法再维持人类的理智了,它能记住的只剩下愤怒和仇恨,以及临死前的执念——通常是害死他的人。如果只是对人世间或者某些人有所不舍,那顶多只能是鬼魂,虚弱得不出七天就消散了,远远不到成为厉鬼的程度。
凡厉鬼者,必是枉死。
那脖颈带伤的女鬼站在他们前方,血红的双眼令人不寒而栗,眼神阴鸷地挨个从他们身上扫过。
乔清轻声道:“徐翠微?”
这名字的主人曾也是无忧无虑的花季少女,为了爱情嫁做人妇,和清贫的丈夫白手起家,慢慢褪去青涩稚嫩,带上点成□□人的市井泼辣。后来他们幸运地育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和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儿女,生意也逐渐步入正轨,可以说,她和儿女的人生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后来呢?
少有人称呼的名字让女鬼恍惚了一瞬,目光落到乔清身上,梅明嘉不由戒备地握紧了法剑。
乔清问:“你是徐翠微?”
他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女鬼,梅明嘉说徐翠微自杀时肚子里还怀着个七个月大的孩子,可他们并未感受到周围还有婴灵的存在。
女鬼不应,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茫然。
乔清接着道:“徐翠微,我们是来帮你的。”
接二连三的名字似乎唤醒了女鬼作为人、以及作为“徐翠微”时的一点记忆和人性,她空洞的眼神看着乔清,说道:“帮我,什么?”
上吊的勒痕弄伤了她的颈部和喉咙,徐翠微声音嘶哑,像是老旧的收音机一样粗糙刺耳。
“有人害了你,是不是?”乔清轻声道,“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他说的认真,不像是逢场作戏,令梅明嘉一怔,扭头看向他。却见那女鬼也被这个字激起了怒气,眼神重新变得凶狠,伴随她一声凄厉的嘶吼:“杀了他!!”四周阴风再起,强烈的怨气让空气骤然变得阴冷,几乎要凝出冰晶来。
梅明嘉又要念咒,却见乔清朝他抬了抬手示意稍安勿躁。但谨慎起见,乔清依旧结了个护身法印,问道:“我查到了些东西,徐翠微,是不是王铭害了你?”
“他害了我。”女鬼说,“我的丈夫……他害了我们的孩子。”
“为了钱,为了运势……他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女鬼怨气愈重,乔清冷得直打哆嗦,眼见女鬼似乎逐渐恢复神志,他正要乘胜追击,却听放青山插嘴道:“对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女鬼疑惑地重复,“孩子……”她低头,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我的……孩子呢?”
糟糕!
乔清心里一个激灵,梅明嘉顿觉不妙,恶狠狠地剜了放青山一眼,急忙举剑念咒,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女鬼的身上再次笼上黑气,她神色痛苦地哭叫了句什么,卷起一阵阴风猛地向他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