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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在听到李逸文的问题之后像是迎头被打了一棒,一下子蒙了。他之前听李逸文说要去见艾米莉亚时就有一点这样的心理准备,但他还是没往深处想——他一直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
现在问题来了,他可以继续说谎,想办法圆过去,他一贯如此——我不知道,我从没那么想过,是你想多了。他也可以坦诚一点:是的,我是知道,我猜到了,还为此做了不少准备。
可选哪边的结果应该都好不到哪去,如果布莱恩打算说谎敷衍,那他还要编好第二个第三个谎言来弥补;或者他可以板起脸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吓唬李逸文——他以前都是这么做的。但是这又毫无疑问会影响他和对方岌岌可危的婚姻关系,他不想让这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
但如果说了真话呢?结果会更凄惨,李逸文一定会接着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不能好好商量吗。”而布莱恩也无法继续解释。他该怎么说,继续如实回答吗?“我吃避孕药也只是因为想把生育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单是这一句话就给了李逸文足够的理由去甩了他。
“我……我没想那么多。”布莱恩沉默了很久,在脑海中组织语言,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了。“我……”他说不下去了,开始抱着被子一个劲的喝水,想缓解自己的紧张。
李逸文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又开始涌起了不必要的同情心,“他看着真可怜。”他有点悲哀的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但李逸文也没开口催促,因为同情,还有一点别的原因,他一直安静的等待着。但布莱恩只是沉默,表情看上去却十分悲惨。
“好吧,”李逸文妥协了,最后还是同情心占了上风,“我只有一个问题,可以吗?”他在逼问时语调也依然十分轻柔,“你之前一直吃着避孕药,对吧。那我为什么会怀孕呢?我一直想不明白。”
诚然,李逸文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的感情很希望布莱恩会回答,“是药失效了。”但他的理智知道这种可能性小得几乎不存在:他在生完文森特之后就一直用这种办法避孕,并且平安渡过了好几年的发情期,为什么偏偏在想要离婚的时候意外怀孕了?
布莱恩停顿了很久,不管怎样,有一点很明确——继续掩盖只会让事情恶化。他又想起来自己和李逸文的大学时光,一直到现在,他敢肯定,如果自己以敞开心扉代替缄口不言,自己和对方肯定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的确,布莱恩运气好得难以置信,他算计了李逸文那么多次,还没有露出一点马脚。但现在问题终于渐渐显露出来了,李逸文并不傻,他能看出一点蛛丝马迹,而且他之前的回避态度毫无疑问直接导致了他们俩之间的感情问题。
当然,布莱恩可以再来一次,看看自己运气如何。如果放在一般情况下他是会这么做,但现在可不是一般情况。对方之前想着要离婚,说不定现在依然没有断了这个念头;更重要的是,李逸文已经偷偷开始和同事约了。
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发展,也只约会了两次,但这对于布莱恩是个警钟。他之前害怕刺激到对方甚至一直装着不知道,而这次如果回答得不好,也说不定会促进李逸文的种行为。
继续隐瞒当然更简单,风险更小,但他已经用十几年买了个教训:自作聪明只会弄巧成拙。一旦李逸文开始怀疑,想要追根究底,那也总有会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对不起,”布莱恩也终于下定决心了,无论怎样他还是不希望李逸文离开,而自己坦白真相显然比被动地被对方发现要好,至少诚心可贵。
但他依然不敢全都告诉李逸文,七分真三分假,他会告诉对方大部分真相,以一种更容易接受的方式。
“我是有感觉到……一点,”布莱恩说,他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嗓子火烧火燎得疼,“我当时很矛盾,我既觉得你可能只是闹脾气,又感觉也许这回你是真的要离开我了。”他感觉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并且第一次由衷地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然后……”他再次停顿了一会,“那个时候我的避孕药刚好吃完了,我……我总感觉这是个预兆,这件事好像再提醒我什么。”这就是美化部分了,那个时候他的避孕药根本没吃完,甚至还剩的多,布莱恩凭着自己的判断选择了最保险的,他私自停掉了避孕药。
但说到这里他又开始浑身难受起来,再怎么美化也依然是假的,他害怕李逸文突然打断他,“你说谎,你那个时候的药还剩的多呢。”如果这样他就要彻底绝望了。
但李逸文什么都没说,还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只不过他的手一直在扯着袖口的线头,表情也不大好,看起来很焦虑。
布莱恩偷偷看了他一眼,确定李逸文没露出疑惑或者厌恶一类的表情才有勇气继续。“然后我就没再去买……我算是私自把药停掉了。”他说到这又欲盖弥彰得补充了一句,“不过我那个时候也很想再要一个孩子了,和这个也有点关系。”
布莱恩终于说出来了他想要的,所谓的真相,但李逸文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没精力揪着对方的小辫子借题发挥,他只觉得疲惫。
而布莱恩说完所有的话之后就不敢再出声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李逸文,生怕他做出来点什么过激举动。如果李逸文冲上来打他倒没什么,他害怕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但李逸文只是一直坐着,紧绷着保持了一个姿势很久,布莱恩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紧张地盯着对方。
“好吧,”李逸文说,他的声音很哑,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得挤出来一样。他深吸了几口气,想让自己平稳一点,但最后再开口时甚至带上了哭腔。
“你就这么对待我吗?嗯?”他咬了咬脸颊内侧的肉想让平静下来,可毫无作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你就这么自己决定了?我的想法难道一点都不重要吗?”他抽噎了几声,双手捂脸擦去眼泪,“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布莱恩,我不能有一点自己的意志吗?”
“没有……”布莱恩小声地说,想要解释,可李逸文没给他这个机会,“你一直都是这样,我不想旧事重提,但是你总是这个样子,有什么想法也不跟我说,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你把我当成什么?我的感受不重要吗?”他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你不想离婚也只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吧,要离婚也应该是你提,你怎么被我甩了呢?”
布莱恩一边惊慌失措的解释,“不是这样的,”但也仅此而已了,扪心自问,他是很喜欢李逸文,但他做了点什么呢?控制,打压,让对方失去自信,似乎这样就能满足自己可悲的自尊心。
他又想用肢体动作安抚安抚李逸文,他把手搭在对方背上,想让李逸文好受一点。可刚挨上就被对方触电一样的甩开了,“别碰我,”李逸文反应很激烈,他像只敏捷的猫一样立刻躲在了一边。“别碰我,”他又重复了一遍,挪得离布莱恩更远了,这也让他终于平静了一点。
而布莱恩能做点什么呢?他连安慰对方的话都说不出口,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现在他只能局促而尴尬的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等待李逸文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