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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在朝廷里边最得势的,不正是那拨占据庙堂要津高位的外戚勋贵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如今邱国管官帽子的,管钱袋子的,就连那京畿和边关管刀子的,同样都跟太后娘娘是一个姓啊。她有次见识过他们出行的那种阵仗排场,是毫不在意什么僭越不僭越的。
好在他们只是跋扈在脸上、眼神里和华美装饰上,倒是不曾听说有任何草菅人命的举动。
少女举目望去城门那边,道路两旁挤满了货摊、推车,什么都卖。有那卖货郎,走在路上,寻找空位,肩上挑着一座好大担子,小山似的,各类杂货琳琅满目,五颜六sè的纸蝴蝶,竹蜻蜓,拨浪鼓。等到天亮,就更漂亮了。嘿,都是馋孩子的眼睛,再骗妇人汉子兜里的钱。
有那蹲在路边、双手插袖的老人,跟旁边一起起早讨生活的摊贩,天南地北闲聊着,脚边水桶里,几尾活鱼,偶尔扑腾作响,溅起水花。
怎就要乱了?
她问道:“我们要去彩衣国胭脂郡么?”
青年眼神恍惚,摇头道:“去那边做什么,没什么念想的。”
这么些年,他们一直相依为命,真有几分兄妹一起背井离乡的意思。
在大渎以南游历期间,约莫真是红颜祸水,一路上几场风波,都因她而起。那边的谱牒修士,还有一些野修,前者做事情还要更加不地道,后者至多是管不住嘴,嘴花花几句,前者却是管不住手,明抢!抢不过,便联络当地官府,用yīn的。
他们只得往北边走。
不过到了相对靠近大渎的邯州就停步,世道便安稳了许多,所以他才有在此寻一处道场、开辟洞府的想法。他们的关牒户籍都是实打实的真货,身世清白,经得起查,否则也走不到这边。
馄饨摊子,来了两位气态闲适的客人,一中年文士,一貂帽少女。
一场紧急议事结束,年轻太后返回宫内,身前宫女掌灯前行,身后有侍女捧着长长的裙摆。
若非装束,谁能想象这位貌美少妇,便是邱国最有权势的人。她临时起意,去那温泉,出浴过后,露出羊脂美玉一般的光泽,走出热气弥漫的汤池,在宫女服侍下,披上一件薄如蝉翼的绸缎长衣,曲线毕露。她看似神sèyīn沉,实则心情异常愉悦,去了床榻躺下,宫女立即摘下帷幕,若隐若现的景sè,如一条白蛇扭动,妇人轻轻揉搓着,往外边渗出细若蚊蝇的幽幽音调,站在床边一位体态修长的宫女满脸潮红,由于自幼习武,熟谙刀弓的缘故,让她与一般柔弱宫女截然不同,她知道,很快就该自己进去服侍太后娘娘了。
妇人眼神凌厉,旋而水雾朦胧,一边轻轻喊着情郎的名字,一边心中想着都去死,一起跟着那个老变态陪葬,干枯如树皮褶皱的丑陋皮囊,酒味荤腥的口臭,令人作呕,两个贱种,好死不死的,那么像他的容貌。
刘郎说过,会带她远走高飞的,作那长久恩爱的鸳鸯,去那南边,他的家乡,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开辟别业……他还说即便到了那处藏龙卧虎的大骊京城,他依旧,自有脱身之法。
才十四岁的少年皇帝,清秀的脸庞扭曲狰狞,手持一条金sè马鞭,一次次狠狠砸下,将一位刚从亲王府调来此地的宫女鞭挞得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少年丢了沾满鲜血的鞭子,有些乏味了,她竟然果真一声不吭,先前威胁她,若是胆敢出声,就杀了你的旧主子。
哈哈,好弟弟,还想要离开京城封王就藩?此次去大骊京城,真当寡人不知道你的小算盘?
有宦官踩着小碎步,快速端来水盆,少年洗了洗手,抬起手,便有宫女再拿起绢布擦拭干净。
一位太后娘娘那边的教习嬷嬷,过来传达一道口谕懿旨,“太后让陛下不要再胡闹了。”
少年点点头,老妪跟鬼一样,走路都没个声响的,皇帝脸sè却是温和,笑道,“辛苦洪嬷嬷捎话了。”
大骊王朝作为宗主国,倒是没有要求藩属君主不得称呼为皇帝的讲究。
庭院深深的宰相府邸,与之世代交好的护国真人此次奉旨进京议事,就下榻于此。
护国真人这次下山,只带了一位亲传弟子,此刻正与当朝首辅秘密议事,还有一拨位居高位的青壮官员。
一位出身潜邸的年轻官员忧心忡忡,试探性问道:“首辅大人,老真人,邱国边军当真不是以卵击石?我们会不会被那疯婆娘连累?大骊下发的那道国书,竟然直接将我们定义为叛乱。据说很快还会公布一份名单,名单极长,有好几百人,马上让我邱国朝野上下都知晓,只要是在名单上边的人物,全部以乱臣贼子论处,三天之内,让所有人去邯州将军官邸投案自首,否则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