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工合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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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泱城前往珑山,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按照目前队伍的行进速度,大约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珑山脚下。

雪烙刚换上端木家的衣服时候还很兴奋,但新鲜劲一过,他整个人就耷拉了下来。

随军长途跋涉的过程是十分单调枯燥的,没了雪烙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聒噪着,皇甫寻和阿错突然有点不习惯了。

安静下来的雪烙在做什么呢?其实他也没闲着,走路的时候他魂游天外,整顿休息时,他一个人捧着月刹留给他的帕子,依然魂游天外。

只不过他对着帕子时不时咧嘴傻乐的模样,看在旁人眼里,总觉得有那么几分诡异。

“哎,情窦初开的少年啊……”阿错背靠着皇甫寻坐着,嘴巴里嚼着**的干粮,口齿不清地感慨着,语气有些耐人寻味,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皇甫寻回过头来幽幽问了一句:“我是不是也该送你一样定情信物了?免得你老看着别人的眼红。”

阿错差点被干粮噎住,跳起来反驳道:“什么眼红?你那只眼睛看到我眼红了?!”

皇甫寻认认真真看着他:“两只眼睛。”

阿错:“……”

皇甫寻扒拉了几根野草,卷成一个简陋的指环,套在阿错的无名指上,然后抬头看他:“喏,这个先将就着,等我找到了更好的,再给你换上。”

阿错抽了抽嘴角,有些嫌弃地瞅着自己的无名指:“俗气。”

皇甫寻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我一时想不出更有新意的了,那你想要什么呢?”

“算了,就你那榆木脑袋,我也不该指望你能想出什么更有新意的招数了。”阿错重新靠着皇甫寻坐下来,虽然嘴上不屑,却在背对着皇甫寻的时候,饶有兴致地将指环摘下来细细把玩着,玩了一会又套回去,再摘下来,再套回去……

第二日傍晚,端木大军终于抵达珑山脚下。

此时濮阳和空桐两大家族尚未抵达,端木朔便下令全军扎营休息,等候施令。

皇甫寻、阿错和雪烙三人合力扎了一个篷子,阿错干完活便嚷嚷着“好累”,躺在垫子上不动弹了。

皇甫寻默默去挑了一桶水来,拍拍阿错的肩膀道:“阿错,别合眼啊,先起来洗一下脸。”

阿错闭着眼睛咕哝道:“洗什么脸啊,难道要我把脸上的泥巴洗掉吗?”

“……那,好歹洗一下手吧,随军的厨子分了一些烤番薯给我们,要不要吃?”

一旁的雪烙闻到烤番薯的香味,便叫着“好香好香”,馋涎欲滴地凑了过来。

皇甫寻一把拍掉雪烙伸向番薯的手:“你也一样,要吃东西先洗手。“

雪烙撇了撇嘴:“阿寻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保姆了。”

阿错撑起身子,故意跟他抬杠:“我们阿寻就算是保姆,也是我一个人的保姆。”

雪烙不乐意了:“凭什么呀?”

“你若想要个保姆,自己找去呀,不正好有个现成的么。”阿错戏谑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皇甫寻默默在一旁分食物,听见阿错一口一个“我们阿寻”,一副将他划归为自己私有物的霸道样,他就忍不住开心地弯起了嘴角。

雪烙一边洗着手,一边想象着月刹顶着一张面瘫脸做他保姆的样子,不禁全身一阵恶寒,身子一抖,怀里的帕子便掉进水里去了。

“哎呀!”雪烙一把捞出帕子,但是已经晚了,大半条帕子已经被打湿了。他皱了皱鼻子,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心疼,这么雪白的一条帕子,万一被弄脏了可怎么办。

但随即,他轻轻“咦”了一声,眯起眼睛细细看向帕子一角。

这帕子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处白线绣纹,因为和帕子是同样的颜色,雪烙揣在怀里这么久,竟一直没有发现。此时沾了水,帕子的颜色变深,那绣纹的颜色便凸显了出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绣纹的纹路,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些疑惑,随即眼皮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惊愕了片刻之后,脸色便一点一点地白了下来。

皇甫寻见雪烙瞪着手中的帕子发呆,凑过来看了看,问道:“怎么,帕子弄脏了吗?”

“没……没有。”雪烙不知在心虚什么,神色慌乱地将帕子胡乱塞进了袖子里,一翻身倒头便睡。

阿错奇怪地看着他:“喂,你不吃烤番薯了吗?”

“不吃了,”雪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我想睡觉。”

“奇怪的家伙。”阿错咕哝着,他看着手中的番薯想了想,挑了一个大的用棉布包好,放在雪烙枕头边上,“喏,给你留了一个,肚子饿了的话就自己起来吃。”

雪烙虽口中说着要睡觉,其实一点也睡不着。

眼巴巴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着月刹就在不远处的主帐中,他焦燥得忍不住咬指甲。

藏在怀里的那条帕子,原本是他最爱不释手的东西,此刻却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烫得他几乎捂不住。

大约过了酉时,帐外响起了阵阵喧哗声。

睡得迷迷糊糊的阿错抱怨道:“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我出去看看。”皇甫寻说着,掀帐钻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便跑了回来,低声道:“我听附近的人说,濮阳家族那边不知何故闹了起来,这边的人还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已经有很多人跑去看热闹去了。”

阿错猛得坐了起来:“濮阳家族?会不会是月刹……”

他话未说完,雪烙已经一骨碌爬起来跑了出去。皇甫寻与阿错愕了片刻,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们到了濮阳军队驻扎地才发现,这里已经被围观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了,围观者除了濮阳家自己的人,还有不少端木家和空桐家的人。

阿错三人挤不进去,只能随便抓个端木家的人,询问里边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濮阳家的两个族长斗起来了,”那人幸灾乐祸地道,“都说对方才是假冒的。”

“真是月刹!”雪烙心中焦急,也顾不得身边两个同伴了,只一个劲往人群中心挤去。

他身子单薄,个头不高,此刻正好发挥出了优势,很快便在人群中钻得没影了。

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濮阳家族现任族长月鹤站在月刹的对面,双手环胸,一脸轻蔑地看着月刹。

他有着一张与月刹相似的英俊面容,却不似月刹那般面瘫,时常嘴角含笑,看起来更有人情味一些。但是此刻月鹤脸上的笑容,却带着一丝阴毒。

“几个月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笨了啊,我亲爱的哥哥。”月鹤笑道,“我正愁找不着你呢,你反而自动送上门来了。”

他这么一说,身后十几名亲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月刹面色如常,淡淡道:“几个月前我被一群白眼狼咬伤,差点丢了性命,幸亏好心人收留。如今伤已痊愈,恰逢血魔出现,各大家族都不遗余力派兵剿魔,我身为濮阳家族的族长,又怎能藏头缩尾呢?”

月鹤见他将自己比作白眼狼,便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但因各家族的人都在场,他总不能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白眼狼,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但听到月刹自称族长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说什么?你该不会失忆了吧,你是族长?真是天大的笑话,全族上下都知道,你是毒杀了前一任族长的罪人,是全族的叛徒,你不在老族长墓碑前以死谢罪也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族长?”

他话音稍落,他身后的亲随们便又哄笑了起来,十分卖力地给自家主子捧场。另有一些不明真相的濮阳族人,则十分气愤地斥责月刹忘恩负义。

月刹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基本上除了本族人,另外两大家族的人几乎都是以看好戏的心态看着他们的他觉得这样便足够了。

待对方的起哄声告一段落,月刹才淡淡道:“从头至尾,都是你单方面指证我是杀害族长的凶手,大家又不是傻子,怎能任你一人信口雌黄?”

“我信口雌黄?”月鹤冷笑一声,“当时可是有仵作当场验尸的,老族长皮肤上含有毒素,那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你又是那天晚上最后一个见过老族长的人,下毒手的人若不是你,又会是谁?”

“既然你一口咬定我是凶手,那么请问,我杀害老族长的动机是什么?凡濮阳家的人都知道,老族长已将幽蓝剑赐给了我,我就是族长继承人。老族长缠绵病榻,时日不多,族长之位早晚会是我的,我又何苦多此一举,下毒杀害老族长?”

“那是因为……”月鹤噎了一下,随即转了转眼珠道,“因为你害怕了。”

“我怕什么?”

“因为老族长最后那段日子,都是我寸步不离得守在病床边照顾的,老族长十分感动,同时又十分后悔,当初不该识人不清,错将幽蓝剑交予你。他曾私下对我说过,幽蓝剑虽不能易主,但毕竟是族长权力的象征,他会劝你放弃幽蓝剑,并将族长之位传给我。”

月鹤说到此处,动情地抹了抹眼泪:“老族长对我好,我心下十分感激,既然他想将整个家族的命运托付于我,我又怎能辜负他的期望。那天晚上,你进去见老族长,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跟你提这件事的。我料想你肯定不会答应,却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连一个垂死的老人都不放过。等第二天我们进去的时候,老族长已经……”

月鹤哽咽着泣不成声,围观者也大多义愤填膺,纷纷痛斥月刹狼子野心。

舆论已经完全倒向了月鹤一方。月鹤十分得意,一边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一边偷偷朝月刹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