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世血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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垩白战败、领主自刎的消息传来时,银琅殿上的长老们也终于无法继续淡定下去了。

这一次,更多的声音要求主动对大曜人宣战,不要等到大曜军队逼到眼前了才被逼的措手不及。而原本一直反对出兵的那些长老们,立场也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但是面对长老们提交的一份份详实的作战方案,皇甫风音依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终于有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长老们愤怒了,他们当庭质问风音,究竟有没有反抗大曜的打算,还是等着大曜攻上门来再主动乞降做龟孙子?

对此,风音掖没有给予明确的答复。原本认为他高深莫测必有后招的人,都开始怀疑自己原先的判断了,难不成,尊主以前的成竹在胸镇定自若,全部都是假象?

就在群臣激愤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见风使舵的,见尊主依然没有开战的打算,于是跳出来为风音助威,怒斥那些长老们目无尊主,以下犯上。他们以为这样做可以讨得尊主欢心,趁机升个级别讨些奖赏什么的。

但是他们也失望了,风音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直接一句“散了吧”,挥一挥衣袖走人了。

众长老们呆滞当场,他们突然有些茫然,难不成现在的这位尊长,真的要带着他们一步步把芒宿断送掉?

花嫁跟众长老离开银琅殿时,被好几位年长的长老叫住了。

花嫁有些惊诧,这几位长老以前都是反对风音封他为后,呼声最高的几个。后来花嫁被封为谏言长老之后,他们便做出一副与花嫁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平日里连看都不屑看一眼,更不要说与花嫁搭话了。此刻他们居然专程等在那里,这其中的意味,就颇耐人寻味了。

花嫁心中如此思量着,面上却保持着恭敬有礼的姿态,走过去问道:“几位长老,找我何事?”

几位长老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不太好意思开口。最后还是其中一位比较年轻的长老主动开了口:“那个……谏言长老,其实,我们是有事求助于您的。”

“几位太客气了,”花嫁笑了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

“这件事,你一定能办到,”另一位老长老看起来性子有些急躁,打断了花嫁道,“只要是你出面……不,也许只有你出面,才有用。”

花嫁皱了皱眉:“我不太明白你们的意思。”

“是这样的,”那位较年轻的长老解释道,“我们几个私下里商量了一下,总觉得……咳,说句不太恭敬的话,总觉得尊主这段时间,性情变得越来越古怪了,我们实在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若是放在以前,我们不好随便妄论尊主是非,但现在局势紧迫,大曜已经相继灭掉了千代、初云和垩白,现在只剩下我们芒宿了,大曜人下一步举动,几乎不用猜,铁定是要一鼓作气攻打我们芒宿来了,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这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尊主一直以来的态度,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他究竟想怎么样?一直这样无所作为地坐等大曜军队兵临城下吗?”

这位长老原本还能保持镇定,但说着说着,他也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了。

花嫁静静听完他的话,问道:“所以呢,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谏言长老,别的先不说,首先您的职责就是监督尊主的言行,如有部符合尊主身份的,就应该及时指出并督促尊主纠正过来。现在尊主所做的决断,已经明显影响到了芒宿的未来存亡,您难道不应该发挥一下自己的职责了吗?”

花嫁颔首道:“这的确是我的职责,多谢您提醒。”

那人有些尴尬,忙解释道:“谏言长老,您别误会,我说这番话绝对没有恶意,我们只是觉得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才来求助于您的,我们没有指责您的意思。”

“我知道,”花嫁微笑了一下,“但有些话还是要先解释清楚,虽然我是谏言长老,却未必就能保证我的言语能左右尊主的决定,我只能劝说,却不能强制干涉尊主……”

“这个我们明白。”那位长老点头道,“其实这一点我们也已经考虑过了,但是我们想,就算您不能劝尊主改变主意,但至少也能揣摩一二尊主的想法吧?

“现在大家都对尊主的意图一头雾水,如果能知道尊主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也许大家也不会如此慌乱,也许还能提前做一些准备什么的。您觉得呢?”

花嫁想了想,道:“您说得有理,我会努力去尝试一下的。”

拜别了几位长老之后,花嫁一边琢磨着他们说的话,一边向风音的书房走去,他知道,这个时候,风音一定又将自己关进书房里去了。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他发现书房门关着,从里面传来风音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走到门边侧耳听了一下,只听风音道:“……所以,那两个人不能留。”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杀气。

花嫁心头一跳,心想,风音说的那两个人,是指谁?这一次风音终于被触怒了,打算处决掉反对他的那些人了吗?

只听另一个声音响起:“可是尊主,这两人……要如何处理?”听声音,似乎是银琅殿上的书记官。

风音沉吟了片刻,道:“先找个名目收押了吧,这两个人,看样子就是作风不正,平日里也肯定没少做什么恶事,随便查出一二条,就足以将他们收押了。”

“……是,属下这就去通知主刑长老。”书记官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来。

走到门外时,书记官抬头看见了花嫁,略怔了一下,便朝花嫁躬身行礼,花嫁挥了挥手,他便默默退了下去。

然后花嫁举步迈了进去,此时风音已经投入到如山一般的奏折批阅中去了。

花嫁心里在意着风音刚才说的那句话,脸上却故作不经意地问:“想把谁收押了?”

“空桐吉安和空桐万忠。”

“嗯?”这两个名字不太熟悉,花嫁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就是今天银琅殿上突然跳出来,声援风音的那两个跳梁小丑。

花嫁忍不住问道:“那两人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道没有不高兴,”风音继续批阅着奏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不过,觉得把这样的人留在银琅殿议事长老的名单中,简直是芒宿的蛀虫。”

花嫁一怔,随即失笑:“可是他们不是为了帮你说话吗,这样也有错了?”

“他们此举的意图,不言而明,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样的人,如果是放在以前,我会直接将他们铲除,但是现在……大敌当前,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且让他们多活几日吧。”

花嫁叹了口气,自从雪烙去世之后,空桐家族的主心骨也没了,那些长老们渐渐变成了一盘散沙,不但对芒宿的事情非常消极,就连处理空桐家族内部的事情,也都显得十分消极。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之前历任空桐族长,在去世之前都能“看见”下一任族长是谁,从而直接指定那个人接任族长之位,但是到了雪烙这里,他一直到死前,也没有“看见”下一任族长,可见空桐家族走到这一步,相当于已经名存实亡了。

空桐家族的诸位长老,一方面发愁着族长后继无人的事情,一方面还要承受来自其他各族的讥讽嘲笑,他们的内心是有多么绝望厌世,也就可以理解了。所以当看到整个芒宿正在遭受亡国的考验时,其实他们心中,也是抱着一种微妙的幸灾乐祸的心态的吧?

风音批完一份奏折,抬头见花嫁正锁眉沉思着什么,于是问道:“你没有什么话要问吗?”

“嗯?”花嫁一怔,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走进来的时候,明明看你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感觉。”风音笑着打趣。

花嫁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不是脸上露出来的,是我感觉出来的。”风音继续高深莫测地笑。

“好吧,”花嫁放弃与他讨论这个问题,直接走到风音面前坐了下来,一脸正色地道,“尊主,我现在是作为谏言长老,有些话想要问您,希望您能坦言相告。”

风音搁下了手中的笔:“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对于大曜,尊主有想过要主动攻打对方吗?”

风音摇了摇头:“没有。”

“那如果对方对我们发起攻击了呢?”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花嫁觉得风音这个答案太过模糊,又追问道:“是抵抗,还是不抵抗。”

风音摊了摊手:”这又区别吗?”

“怎么会没有区别?”

“好吧,的确有一点区别,如果不抵抗,我们死的人少一点,如果抵抗,死的人更多一些。”

花嫁皱了皱眉:“难道尊主认为,我们赢不了大曜?”

“不是赢不了,”风音叹了口气,“而是必输无疑。”

“你怎么知道?”花嫁一顿,随即想起了什么,又问,“雪烙的预灵书上这么写的?”

风音不置可否。

“那难道就不能尝试着去改变吗?”花嫁一脸严肃地望着风音,“我不觉得,风音你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风音垂下眼眸,缓缓摇头:“在命运之前,谁都有企图改变的野心,老一任空桐族长、雪祈、雪烙、我的父亲、我自己,甚至……包括曜神。但是,我们都失败了,命运无人可以改变。”

“曜神?”花嫁吃了一惊,居然连曜神也想改变命运?不,确切的说,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连曜神也无法撼动的命运?

第三章七世血咒(二)

更令花嫁吃惊的是,这还是风音第一次如此直言不讳地与他提起曜神。但是花嫁想打听更多内幕的时候,风音却又非常谨慎地闭上了嘴。

虽然没能从风音口中套出更多的秘密,但是花嫁觉得,那几位长老拜托给他的事情,他已经没有继续执行的必要了。

风音并非他们所认为的那种昏君,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担忧着芒宿的未来,只不过,他所看到的未来也比任何人都更加遥远。

只是他的所见所闻,无法被世人所知,所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无法被世人所认同。

花嫁心想,不管芒宿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不管风音会被世人误解到何种程度,他站在风音身后支持着他的信念,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几日之后,大曜果然发动了对芒宿的战争。

由于芒宿皇族的不抵抗政策,大曜军队在攻破芒宿最初的防线之后,便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几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神木峰的方向直逼而来。

此时,不知从哪里传出了流言,说现任尊主皇甫风音畏惧大曜人的铁蹄,打算不战而降。如果芒宿最终灭亡,皇甫风音就是最大的罪人。

流言很快蔓延至芒宿的各个角落,一时间,民众惶恐,群情激奋,甚至有冒进的民众自发组织成一支队伍,登上神木峰请愿,希望尊主立即下令,与大曜军队正面开战。

但是他们的愿望没能实现,请愿的民众在银琅殿外坐了几天,根本连风音的面都没能见着。

最后,请愿者们愤怒了,打着推翻昏君的口号,直接冲入银琅殿,结果当然是被一一捕获,锒铛入狱。

时局已经变得非常混乱,内忧外患全凑到了一起,让银琅殿的长老们一个个焦头烂额。

不久之后,以濮阳家族为代表的一部分激进派长老们,干脆离开了神木峰,各自集结了一支家族队伍,自发地展开了与大曜军队的抗争。

而此时的风音,干脆连银琅殿的议事会也不参加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连繁茜也不清楚他究竟去了哪里。

这一天夜里,濮阳月刹接到了来自神木峰的一道密旨,召他即刻动身前往神木峰,并叮嘱他千万隐瞒身份。

自从雪烙去世之后,他先是卧病在床了几个月,好不容易身体状况有所起色,便传来了大曜人对芒宿的开开战。

神木峰上的风风雨雨,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可以说从一开始,濮阳家族的几位长老便已经站到了皇甫风音的对立面,双方火药味日渐升级。

但作为濮阳家族的族长,濮阳月刹的职责只限于处理族内大小事务,对于长老们在银琅殿议事会上的所作所为,他没有立场去干涉的。

更何况,从私心上讲,月刹虽然与风音曾有过患难与共的情谊,却依然无法理解风音这一系列消极的不抵抗政策背后的意义。

所以在接到神木峰的密信之后,他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风音终于要拿他开刀了吗?他和花嫁,终于要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了吗?

那么这一次秘密召他觐见,是为了劝说他做好族内长老们的思想工作,还是直接将他扣为人质,逼迫濮阳家族的长老们服从尊主的旨意?

不论哪一种可能性,似乎都凶多吉少。

但月刹在看完密旨之后,便默不作声地将密旨销毁掉,然后镇定从容地将手头尚未处理完的几项事务交托给自己的助手,便像往常一样,轻车简装地出了门。

雪烙已经不在人世,他就算在这世上活得再久,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所以不论风音此次召见是为何事,他都已经不在乎了。就算是要他献出生命,只要风音愿意给他一个痛快,他也会感激涕零。

就在同一天夜晚,那些被收押的请愿者们的首领,被一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带出了牢狱。

那神秘人带着他踏出牢房大门的时候,便除去了他手脚上的镣铐,低声道:“跟我来。”

请愿者首领感到十分纳闷,跟在神秘人身后问道:“您是来救我的吗?”

“不,我只是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神秘人没有再回答。

他们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进入了一间狭小的密室。

然后神秘人停下了脚步,脱掉了身上的斗篷,转过身对请愿者首领道:“请在此稍后。”

密室中只有一盏灯,灯火飘摇间,请愿者首领还是看清楚了神秘人的面貌,顿时吃了一惊:“您是……谏言长老?”

花嫁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向室内某个方向躬了躬身:“尊主,人已经带到了。”

尊主?请愿者首领显得更加惊讶,他循声望去,只见烛光触及不到的黑暗深处,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待走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人容颜清俊,气度雍容,却披着一头令人目眩的银白色长发。

民间传说,现任尊主少年白发,看来此话不假。

就在他打量着风音的时候,风音也在打量着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焕徭。”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之前请愿时,他曾大言不惭地对同伴们吹嘘,如果见到了那个昏君,他非冲上去狠狠教训那昏君不可。

但是当真正见到皇甫风音之后,姜焕徭曾经的豪言壮语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年轻的王者,与传说中昏庸的尊主联系在一起。

风音又道:“看你年纪不小了,有孩子了么?”

“有一儿一女……”姜焕徭刚说完这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尊主,您大人有大量,这一次请愿完全是小民一时冲昏了头,与我家妻小绝无半点关系,还请尊主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吧!”

风音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对这一变故有些意外。随即他笑了起来:“你很怕死?”

“是,小民怕死……”随即他又立即改口,“不不,小民死不足惜,只要尊主能放过我家妻小……”

“怕死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风音轻轻叹息了一声,“越是怕死的人,越能在逆境之中活得坚强,不是么。”

姜焕徭一怔,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风音。

风音倾身望着他:“姜焕徭,我问你,如果给你一次逃生的机会,你有没有足够的信心活下去?”

姜焕徭呆呆望着风音,似是被他言语中神秘的力量所蛊惑,低声道:“有。”

风音又问:“如果我再交给你一个任务,你不仅要让自己活下去,还要保护其他人一起活下去,你能办到吗?”

“保护其他人?”姜焕徭又迷惘了。

“当然,这个任务非常艰巨,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来承担这样的责任,我会安排人手协助你们逃生。但是逃生之后的事情,就要靠你了。”

姜焕徭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此时他似乎从风音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玄妙的坚持的力量。他点了点头道:“只要尊主吩咐,小民一定在所不辞,不负重托!”

风音点了点头,伸手道:“起来说话。”

姜焕徭刚站起身,便听有人在门外禀报:“尊主,濮阳族长和端木族长带到。”

风音“嗯”了一声:“让他们二人进来。”

不多时,便见门被推开,濮阳月刹和端木花楹二人相继走了进来,在看见室内的三人之后,同样露出了一脸迷惘的表情。

“你们来了。”风音朝他们点了点头,神色平和地打着招呼,就像和老朋友叙旧一般。

月刹走到风音面前,正要下跪行礼,却被风音伸手拦住了:“一应礼节全免了吧,月刹,还有花楹,此刻的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拜托你们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月刹回头看了看花楹,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端木家族的族长,前阵子被作为家族中的弃子,送上了神木峰做妃子,此后便再无音讯,不料此刻却与自己一同被请到了风音面前,这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现在大家都到齐了,”风音道,“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吧。现在大曜人已经快要逼近神木峰了,我一直不主张与大曜人正面开战,是为了尽可能减少芒宿的伤亡,避免无谓的牺牲。”

月刹皱眉道:“风音,听你这话的意思,芒宿必败无疑了?”

“没错。”

“何以见得?”

“这是空桐族长预言的结局。”

月刹一震。风音没有直接说雪烙,是因为还有外人在场,但月刹知道,风音所说的空桐族长,就是指雪烙了。

“芒宿必亡,这是既定的命运,或者说,为了成就大曜的帝国统治,芒宿必须成为它的牺牲品,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但是,芒宿灭亡,并不代表我们的族人必须被全数断送性命。只要族人的血脉能够得到延续,就算抛弃芒宿的名义,又有什么关系呢?”

月刹道:“风音,你的意思是……将芒宿的领土拱手让出,让族人远迁他乡?”

“是的。但这件事不宜张扬,表面上我们还是要做出消极抵抗,甚至投降的样子。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会正面迎战大曜人,而你和花楹,则要护送一部分族人向北迁徙。”

他说着,抽出了一份地图卷轴,在桌面上平铺开来,然后招呼众人上前观看。

这是一张绘制得非常详尽的芒宿地图。但与一般地图不同的是,这张地图的最南面,是芒宿与大曜的边境线,而在地图北片,却是从芒宿北面的边境延展出去了一大片区域,那是九玄大陆以外的疆域,是芒宿人十分陌生的地带。

风音指着那片疆域道:“这片地区,对于我们来说,属于完全陌生的世界。我已经命人尽可能将地图绘制得十分详尽了,但也不排除还有无法顾及的部分,由于时间紧迫,我来不及再完善它了,只能就此将它交予你们,日后你们或许要在这一片陌生的土地上生存下去,希望能对你们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