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世血咒(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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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音返回战场之时,两军已经混战在了一起,虽然芒宿将士们贯彻执行了风音的作战方案,但毕竟寡不敌众,伤亡十分惨重。

而此时风音的归来,无疑给众将士带来了莫大的鼓舞,他们见自己的尊主回来了,敌方的军师却迟迟不见踪影,立即猜到了双方的胜负,顿时军中一片欢呼,原本消沉下去的战意又迅速提升了起来。

相反的,因为魖迟迟没有归来,七位将军都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军师败了?是败了还是阵亡了?

非但七位将军有这样的担忧,军中士兵们也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军师,居然败给了芒宿人?这令他们难以接受。

一时间,全军将士的斗志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面对士气高涨的芒宿人,他们竟隐隐生出了一丝畏惧。

曜紫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今日一战恐怕无法收到期望的效果了,再加上他自己也非常在意军师的安危,于是干脆下令鸣金收兵,暂时退回芦芜河对岸,重振军心。

入夜之后,清点完全军将士的天权走入曜紫微的营帐,禀报道:“陛下,这一次我军将士负伤较多,但好在死亡人数不多。”

“好在?”曜紫微冷笑了一声。

“怎么?”天权怔了一下,转而向一旁的天枢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天枢叹了口气:“天权,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一次明明敌军数量远低于我们,却让我们打得比以往都艰难,我们只在兵力上体现出了优势,但始终只是优势罢了,我们难以在短时间内取胜。”

天权想了想,点头道:“这一点我也察觉到了……难道是因为军师败给了皇甫风音,影响了我军士气的缘故?”

“军师只是原因之一,”天枢道,“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一次敌军的作战策略十分狡猾。”

“策略?”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我军虽然死亡率极低,但受伤的比例却比以往高出数倍,并且大部分士兵都是脚步受伤,大大影响了他们的作战效率和杀伤力,反而陷入了坐以待毙的危险境地——这极有可能是皇甫风音这一次以少对多的一种战略。他自认为无法战胜我们,所以便在最大限度上牵制着我们。”

天权挠了挠头道:“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在等待救兵?”

玉衡皱眉道:“可是据我所知,芒宿的兵力并不多,除去前期被我们逐一灭掉的游兵散将,现在剩下的兵力能凑齐这一万多人已经是超出预算了。他们还能从哪里搬救兵?”

摇光问:“难道从别国搬救兵?”

天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九玄大陆之上其他邻国不都已经被我们灭掉了吗,除了芒宿和我们大曜,还有什么别国?”

摇光吐了吐舌头:“也是哦。”

天权道:“既然不是为了等待救兵,那他们这样拖延有什么意义呢,总有一天会被我们灭掉的啊,倒不如早点投降来得干脆啊。”

曜紫微转头看了看天枢,如今军师生死不明,军中便失去了能够及时指引方向的人,此时他只能指望这个七将中头脑最聪明的老大了。

“天枢,这事,你怎么看?”

天枢沉吟了片刻,道:“其实,反个方向想想,也许他们拖延时间,并不是为了战胜我们,而是为了掩饰别的什么事情呢?”

天权疑惑地问:“他们能掩饰什么事情?连尊主皇甫风音都亲自督战了,他们还能掩饰什么?”

天枢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玉衡:“这个嘛,就要靠玉衡来判断了。”

玉衡接收到来自在场所有人关注的目光,突然感觉压力很大:“这个……不太好判断吧?”

曜紫微朝他点了点头:“尽力而为吧。”

“是,陛下。”主子都发话了,玉衡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曜紫微又转而看向天玑和摇光:“你们两个,出去找找军师的下落吧。军师也算是我的恩师了,虽说如今看来已经凶多吉少,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是。”天玑和摇光领命欲走,却听天枢在身后提醒道:“你们两人行动期间最好还是低调一点,别惊动了敌军。军师战败,对我方将士已经是比较沉重的打击了,若是再让敌军知道我们在寻找军师的下落,不知又会说出什么奚落人的话来,我们没有必要在这节骨眼上还自取其辱,影响军心。”

两人回头看向曜紫微,曜紫微也是默默点了点头,于是他们躬身退了出去。

却说大曜军队的撤退,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芒宿军队来说,也算是得到了暂时苟延残喘了时机。

风音就地扎营,清点人数,发现这一战他们损失了近半数的兵力,剩下的几千人中,有不少在战争中负了重伤,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风音巡视完整个军营之后,回到主帅帐前,抬头仰望那篇高扬在帐篷顶上的芒宿战旗,沉默不语。

花嫁一直跟在风音身后,此刻他也只是静静站着,并对一旁欲上前请示的士兵做了个手势,阻止他们出声打搅风音沉思。

如此静静站了良久,知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带着血腥味的晚风阵阵吹来,风音自沉思中恍然回神,才发现花嫁一直默不作声地陪在自己身后,他歉然地笑了笑,朝花嫁伸出手去。

花嫁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握住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移步靠了过去,依偎在风音怀中。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多余,他们只想珍惜剩下来的每一个瞬间,互相依偎着,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倾听着彼此脉搏跳动时那令人沉醉的旋律。

“尊主,听说……咳……”一名眼神不太好的长老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当看清帐内景象时,顿时老脸一红,转身欲退。

“不必退了,进来说吧。”风音收起缱绻的心思,放开了花嫁,招呼那位长老进入营帐,自己则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花嫁也便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来,默默退到了一旁。

那长老不太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花嫁,然后走到风音面前,道:“尊主,我们的眼线在芦芜河上游发现了一小支大曜军队的踪迹。”

风音皱了皱眉:“他们有多少人?”

“人数不多,十几个人左右。”长老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他们行事非常低调,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又不敢声张。”

风音拧眉沉思了片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长老一怔,不知风音为何发笑,他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有些无助地转头看向花嫁。

花嫁也很好奇,忍不住问道:“尊主,什么事这么好笑?”

风音笑道:“我差不多猜到他们想找什么了。”

“什么?”

“芦芜河的上游,不就是当初我和魖决战的地方吗。”

花嫁想了想,恍然道:“他们是在寻找魖的下落?”

“极有可能是这样。”风音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位长老:“你刚才说,他们像是在找东西,而不是找人?”

长老道:“是啊,他们都是低着头在找的,有时候甚至会潜入河面下寻找,这难道不是在找东西么?”

风音又笑了,此时花嫁也终于跟上了思路,一拍手掌道:“他们一定是在寻找魖的尸体。那他们可有的找了,魖根本没死,怎么可能找得到尸体。”

“那可未必。”风音笑道,“我倒是挺希望他们能发现那具尸体的。”

花嫁皱了皱眉:“可是风音,你之前不是说,被他跑了吗?”

“魖的确是跑了,但他曾经使用过的皮囊却留了下来,并且模样甚是惨不忍睹。所以我估计,他们若是能够找到魖留下的那具皮囊,必定确信魖已经惨死。如此一来,敌方军心又会受到一次不小的震荡,这反倒对我方更有利,不是吗?”

长老请示道:“尊主,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吗?”

“继续密切关注他们的行踪,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们找到那具皮囊,并运送回营帐之后,立即密报给我。”

“是。”长老领命而去。

花嫁目送那位长老离去,回过头看着风音道:“可是,魖会任由我们这样利用他吗?万一他又卷土重来怎么办?”

“卷土重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风音道,“目前他只是一时受到刺激,有些神智混乱,但却并非如此不堪一击。我想,待他回过神来之后,一定会怒气冲冲地杀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比平时更可怕的异鬼。”他说着,看向花嫁,“到时候,我希望你能避开。”

“为什么要让我避开?”花嫁露出不悦的神色,“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能信任我吗?”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无法过了我自己这一关。如果你不在场,或许我还能单纯地只将他当做是敌人来应对,但若你在场,我怕自己会分心……”他说着,顿了顿,神色忧伤地望着花嫁,“我不敢让你看见,与你的父亲拼死厮杀的我的模样。花嫁,你能理解我吗?”

花嫁怔了怔,沉默良久,才低低开口:“好,如果魖出现,我会立即回避,绝不会成为干扰你的因素。但是风音,你必须也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管能不能打败魖,你必须让自己活下来。”

“好,我答应你。”风音轻轻揽过花嫁,在他眉心印下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