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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道成突然就热爱起了读书与学习,甚至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
他也没说为什么,就是想看看,吃饭的时候看,说话的时候看,连给顾乔介绍东宫的具体构造都没有了时间。
东宫比顾乔以为的要大得多,官员之间关系错综复杂,顾乔必须在太子“康复”之前,搞清楚那些关系。
“‘宫臣’和‘东宫官’都是对太子属官的称呼,但我从小就习惯叫宫臣,东宫官在我这里几乎已经绝迹了,只有外朝还会这么叫。”闻道成这样对顾乔道。
顾乔点了点头,他确实是跟着父母的老传统,管太子属官叫东宫官的。
顾乔第一次醒来后,只接触福来一类的宫人,拒见宫臣,真的是一个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否则他很可能在称呼上就暴露了。
“铁打的职位,流水的人。你可以不用记住他们的名字和脸,但是却必须得知道宫臣的每个职位都是干什么的。”太子从小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对每个宫臣职能的熟悉程度,就应该像顾乔对国公府里的下人一样,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态度。
顾乔是不能有任何一丝失误的,一旦有,就百分百会引起玄铁卫的怀疑。
当今陛下是个脑补帝,他不会怀疑太子的灵魂和谁互换了,却肯定容易脑补太子是不是被哪个组织的人找来外表相似的棋子给冒名顶替了。
东宫这一块属于少数人知道的常识,顾乔再聪明,读再多的书,没有内部渠道,也是无从得知的。事实上,哪怕是太子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都没有办法对东宫具体的结构和人员了若指掌。这是闻道成在还小的时候,刻意制造出来的结果,但凡有皇子公主敢深入了解,他就会指责他们无故窥伺储君,疯狂找事。
顾乔似懂非懂,一路朝着宫斗、政斗的思路就想了下去,觉得太子殿下小小年纪便已拥有了深不可测的智慧。让别人摸不清虚实,也就很难找到东宫的薄弱之处来对付太子。
这让闻道成“我当年只是单纯想气死那群傻逼”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在比自己还小两岁的顾乔面前,闻道成莫名觉得自己才是个弟弟。
“具体的介绍,孤本来是打算亲自告诉你的,但现在出了些别的情况。”太子殿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好比,学习。
太子永不服输!
当然,闻道成也不会就这么放任顾乔不管,他已经想好了一套完整的代替计划,并在朝食桌上对顾乔提了出来:“让周叔辩给你讲一下宫臣都有哪些,他别的不行,这方面还是可以的,毕竟也是从小在东宫长大。就说你要考一下他对于这些常识的掌握情况。”
“不会被察觉到吗?”顾乔觉得,要是有人有天敢用这种所谓的考验,来让自己说些低级常识,他一定会起疑的。
闻道成给了顾乔一颗无懈可击的定心丸:“你觉得他有那个脑子吗?”
真不是闻道成贬低自己的表弟,周叔辩确实没那么多的心眼和脑子。
以前闻道成对这个表弟真是哪儿哪儿都看不上,因为他无法理解,明明是一眼就能看会的事情,周叔辩为什么要学十遍?还不一定能学会???
他母后总是劝他,再给叔辩一个机会,他的赤子之心是如此难得。
闻道成当时从没把周皇后的话听到心里,因为他觉得周皇后回护周叔辩是帮亲不帮理,闻道成倒也乐于给母后这个面子,哄她开心。
时至今日,闻道成才渐渐明白了身边有一个周叔辩的便利与好处。
确实是曾经的他错了。
在这种没有办法解释,也不希望别人多加询问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周叔辩会愿意一个问题都没有地继续被如臂使指了。
这才是他表弟正确的使用方式,也是周三公子最难得可贵的品质。
虽然闻道成晚发现了很多年,但幸好,他表弟愿意一直在原地等他。
“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闻道成喝干净了杯中香甜醇厚的羊奶,享受地眯起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关于太子喜欢喝奶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顾乔从未与太子殿下进行过详谈,他只是在第一次与太子见面时,递了一杯羊奶,然后两人就心照不宣了。
这大概也是闻道成在短时间内就迅速看顾乔如此顺眼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太懂事了!
干了这杯奶,我们就是好兄弟!
正大光明地喝奶,是除了晃小短腿以外,让换了身体的太子殿下如今感受到最多乐趣的事情。
顾乔也不介意在别人面前立一个自己喜欢喝奶的形象,他无所谓形象的,因为他没那么重的包袱,他甚至可以对太子说一句,随便殿下想用他的身体做什么,只要能让殿下开心,就可以。
不一会儿,周叔辩就到了。
虽然太子抱恙不需要再去文华堂读书,但伴读们却并没有放假,只不过他们在课堂上已经不学新内容了,读书的进度始终保持在太子请假之前的所学上,这些天的重点是复习与巩固,备战即将到来的伴读考试。
文华堂离东宫很近,周叔辩第一时间就应召而来。他的脚步轻盈又畅快,还哼着曲儿,跟着东宫来的太监走之前,特意去温篆面前绕了一圈。
温公子:“???”
等周叔辩明白了太子传召他的用意后,他果然没有起疑,反而积极带他表哥认起了整个东宫,玩起了常识方面的快速问答。
“太子宫臣分文武,文有三师三少,宾客詹事等,武有左、右卫率府。”
东宫并不只是太子的寝宫那么简单,俨然就是一个过家家版的小朝廷,拥有一整套完全独立的宫臣体系,有文武官员,有东宫内务,最后才是寝宫一类的用途。
宫臣里,品级越大的官员,越是兼任的,他们大多在朝廷里有属于自己的职务,好比太子太师等人。这些并不能真正算是太子的班底,他们也不可能效忠太子,更多的就像是名誉教授一样,只是一个让自己和太子两方都脸上有光的头衔。
真正属于太子的,是詹事府,负责东宫内三寺十率府的一切事物。
“三寺十率府包括左春坊、右春坊以及文华堂,司经局、典膳局、药藏局……”周叔辩一口气把所有叫得上名头的机构,都给顾乔背了一遍,背完了还不忘用一双浓眉大眼,使劲儿瞅他的太子表哥,疯狂暗示,“我背的对吗?”
如果给周叔辩一条大尾巴,那么此时此刻,那毛茸茸的尾巴肯定已经甩得虎虎生风,用来求表扬了。
顾乔自然是不知道对错的,他只能以问代答:“这些都是有品级的?”
“当然。”周叔辩以为他表哥是准备考细节了,摩拳擦掌地说了起来,“除三师三少外,宾客和太子詹事都是正三品,少詹是正四品,左右春坊的庶子是正五品……”
太子从成为太子的那一天起,就会被一群等级分明的朝廷命官所围绕,他可以轻易地指挥任何一个要员,去为他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正三品的宫臣,都只是一个类似于太子管家的职位,可以劝诫,无法管束。
顾乔听得头晕脑涨,却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皇子们那么不知足,人人都想当太子了。面对这样的待遇,谁又敢保证自己不会眼红呢?
同样是武帝的孩子,这起步的差距也太大了。
***
日子很快就在顾乔用心的认人活动里过去了。
某日早上,他一睁眼,就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顾乔的喜悦是由内到外的,考试还是得自己来,才会开心啊。
然后,顾乔就惊喜地发现,他虽没有和殿下说,但殿下已经贴心地给他换了床。
或者准确地说,是给他换了院子。
闻道成根本不能忍,顾乔作为国公府的世子,竟然住在那样偏僻逼仄的小院里,哪怕被顾乔装饰得再小清新,也难掩它的不够规格。闻道成在上次回到顾乔的身体里后,当天就让人收拾好了只有国公才能住的正院,理直气壮地搬了进去。
顾乔看着亲切的院子,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感慨,他对于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他曾经就和父母生活在这里。这才是他童年该有的样子。
阿爹在书房,阿娘在廊下,而他和奶兄放着一只高高的纸鸢,看着它一直一直飞向了很远的地方。
顾老太太和顾家二叔当初都想搬进来,却谁也没得逞。
那是顾乔拼了命才护下来的,他宁可和他们鱼死网破,也不愿意让外人搬进他和父母的家。他都忘记自己当时为什么头破血流了,只记得鲜血从鼻梁分流,黏稠地滑过脸颊的感觉,他一双眼睛里都是血丝,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敢再进一步,我就敢吊死在这里!”
当年的顾乔还不能死,很是诈唬住了顾家二叔一段日子。
那之后,顾老太太就把那张恶鬼架子床“赏”给了顾乔。
顾乔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对这么一座死物如此重视,但他就是不想让任何配不上它的人玷污,那是一无所有的他最后的希望。
在《女将军》的话本里,他的大表姐最后会帮他夺回一切。但是那个时候的国公府早已经物是人非,被糟践得不成样子,他也已经无力再护住父母最后的念想。所以在书中,顾乔得到了国公府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一把大火,将这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话本里的那些遭遇,至少有一多半还没有发生,顾乔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幸运过。是太子给了他这份幸运,也是太子给了他一个还干干净净的家。
等在心里第一百零八次吹够了太子后,顾乔才想起来问奶兄:“以前的架子床呢?”
解厄已经从医馆被接了回来,虽不良于行,走路拄拐,但他依然坚持在家的时候,时时刻刻跟在世子身边。
“之前的架子床被您送给老太太‘尽孝’了,您忘啦?您说您请太子殿下身边的高人算过,老太太之所以会中风,一是因为被顾有银那一家不是东西的给气的,二便是有污秽作祟。要想老太太好得快,得用恶鬼镇压……”
闻道成在从解厄口中知道这刻满妖魔鬼怪的架子床的来历后,当下就敲锣打鼓地把床给顾老太太送了去,他说这叫——物归原主。
本来顾老太太中途曾醒过来一次,眼瞅着就要好了。
抬眼一看扑面而来的恶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闻道成还让人在老太太的院外养了一群大鹅,每天都能听大鹅活力四射地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该——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鹅的叫声类似于“该——啊”,这个梗来自德云社孟鹤堂老师和周九良老师的相声。ps:从今天开始,我也是有校对的人了!感谢“洗洗睡校对组”。由于蠢作者没有存稿,所以,校对流程是这样的——我当天更新的还是没有校对组校对的版本,在随后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会进行校对替换。如果有亲亲比较介意错字的问题,可以在更新后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再看。感谢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