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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说昆特对法律方面并没有任何兴趣,就连为米兰达准备的那几天里,他只要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文,就恨不得立刻睡过去。
米兰达被带上来时,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和赛博都在审视着这个由私人制造的非法赛博。米兰达穿着囚服,但这没有丝毫影响她超越人类的美貌,任何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会为之惊艳。
在被带去被告人席位的路上,米兰达捕捉到了观众席中昆特的身影,对着他微微笑了下。她眼中神色淡然,就如同无论何种结局都能坦然接受一般,又或者说,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剩下的一切昆特并没有兴趣听,也觉得没有必要听,他为米兰达请了能够请到的最好的律师团,如果连他们都无力挽回什么,他仔细听了也没有什么用。
虽然昨晚事先说好了只弄一次,但昆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缠着海伯利安一直到半夜。他上学时候有经历考核或者演讲前紧张的毛病,有时会一晚上都紧张的睡不着觉,只能找点别的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但他没想到时隔多年,他这毛病又复发了,而且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变成了做.爱,以至于明明昨晚他都□□到四脚朝天,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疯了似地抱着海伯利安不肯撒手。
最后还是海伯利安强行把他按进被子里,像哄小孩子那样手掌轻轻拍打着他后背,把他慢慢哄睡的。
昆特眯着眼打了个哈欠,眼里漾满了生理性的泪水,他微微低着头,就这样闭上眼睡了。
海伯利安听到身边人平稳的清浅呼吸,微微笑了下,没有动作,这是在严肃场合,他不能像往常那样,把昆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只是在昆特歪向一边时难以察觉地伸手扶住他,省得他倒在旁边别人身上。
整个庭审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昆特睡醒时已经接近了尾声。米兰达一直静静看着左边赛博们所在的小房间,对她私逃的行为供认不讳,但就是不肯说出自己究竟藏身何处,铁了心的要护着破晓。
昆特睡得有点脖子痛,他抬头看了看法庭前方的摄像头,很快移开眼,感觉到手腕上的终端震动一下。
判决结果会当场作出,在所有人辩护完毕后,小房间内的赛博们将表决他们的意见,决定米兰达的命运。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难捱的,观众席上的人们小声讨论着,虽然大多数人赞同应该遵守法律,刨除这一非法的存在,但也有不少人认为米兰达是无辜的。
就像那个命题一样:如果孕妇孕检发现孩子生有残疾,是要坚持将它生下来,还是要将它打掉?
孩子是无辜的,但它的存在,注定会带来麻烦。
昆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把海伯利安的手指攥在掌心里把玩,不知为何,海伯利安竟觉得他一点也不紧张,甚至给他一种早已成竹在胸的感觉。
难不成事情真的还有转机吗?海伯利安皱起眉头,他可是认真听完了庭审的全部过程,尽管请了最好的律师团,局面还是朝着对米兰达不利的方向一边倒,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翻盘的苗头。
难道昆特已经自暴自弃了吗?
这个念头刚从他脑中冒出来就立刻被否认了,海伯利安太了解他了,昆特绝对不是轻言放弃或者任人宰割的性子。
那他究竟做了什么?
破晓睁开眼睛。
他默默处理着由昆特那边发来的信号,此时正是表决时刻,在短暂的讨论后,他的同伴们将做出决定。
身为涉事人他不被允许发表意见,只是因为同为赛博的身份到这里旁听。破晓私藏的罪行并未向人类公布,但赛博们全都知道,最年幼的伊利亚在开庭前还好奇地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某根神经线短路了,要不要去修一修。
破晓回以一个微笑,看得伊利亚当场愣住,赶紧把手指戳进墙上的插座,确认220V的电压依旧令人舒爽后,拍着胸脯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除了破晓意外的每一位赛博都通过内线提交了自己的决定,破晓沉默地等待着,终于听到坐在最前面的法官开口,极慢的语速宣读。
他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得了最后一句话——
“被告人米兰达,判处死刑。”
满座哗然。
一直平静的米兰达在听到那个词的瞬间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她低下头,眼泪落在围栏上。这个判决早已在她意料之中,但真正听到,却还是让她难过,似乎胸口处的那些神经束全部被堵塞了,大量的数据堆积在冰冷的动力泵中,几乎要将它撑爆。
对不起,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
从判决下达的那一刻起海伯利安就担忧地注意着昆特,生怕他会情绪失控,这么多天的努力,到头来迎来的仍旧是一个冷冰冰的“死刑”判决,放在谁身上都会难受的要命。
但昆特只是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再把它缓缓吐出来。他握住海伯利安的手,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海伯利安依旧清楚地看到他眼眶红了,不顾是在公众场合,将他一把拥在怀里,低头用嘴唇触碰他后颈。
“我没事,真的。”昆特垂下眸,眼中有晶亮的水迹:“不用担心我。”
米兰达被立刻带去刑场,针对赛博的“死刑”和人类的完全不同,需要在军部的实验室进行。书记员宣布退庭,旁听席上的人们站起身,陆陆续续地走出法庭。
昆特拍拍海伯利安后背,声音略微哽咽,带着鼻音:“走吧。”
外面灿烂的阳光刺得海伯利安微微眯了下眼睛,现在已经快要十月份了,末夏结束,天气渐凉。首都星的古秋要持续将近两个月,海伯利安牵着昆特的手走向最近的传送站,暗中注意着他。
昆特沉默不语,除却方才泛红的眼眶和话音中的哽咽外,没有任何失控的行为。
但他表现的越平静,海伯利安就越害怕。
“要不要去哪里玩玩,放松放松?”
话一出口海伯利安就后悔了,现在这个时候,昆特大概根本就没有玩乐的心思。
“好啊。”
但出乎意料的是昆特立刻轻声答应了,还抬起头来,认真道:“去巨树森林那边陪我散散步吧。”
而军部冰冷的实验室里,米兰达坐在椅子上,前额的盖板被打开,露出脑内复杂的线路,一根食指粗细的半透明导管,还有七根导线从天花板上伸出,连在里面。
她湛蓝的眼睛睁得很大,广角摄像头清楚照见那导管中正缓缓流下的红色液体。
第一滴液体流进她机械大脑的瞬间电流也随之涌进来,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声音。
破晓……
她的精神内核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爆炸,液体中的安保噬菌体野蛮清理着她的零件,炸毁墨绿色的信息高速公路,浅紫的屏蔽场和防火墙,干脆利落地摧毁了她的防御系统。
她看不见了。但毁灭仍未停止,噬菌体一步步深入她的精神内核,像戳破一张纸一样轻松撕烂她最后意志构建的脆弱防线。
乔亚……
她想起她睁开眼睛第一次看到约翰的那个下午,阳光是那么温暖,面前的男人还没有进入衰老期,熟悉的面容一瞬间激活了她核心的程序,她想起他叫约翰,之后很久一段时间,她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约翰深爱着的人类米兰达。
“vIHkuJrp”约翰微笑着对她说道:“L:TE#*M[71*,($%P8TQM)AI”
记忆数据化作团团乱码,噬菌体伸出触手,无孔不入,那些她借之构造人格的东西,真正的人类米兰达留下的视频、书信、日记、照片,还有约翰用爱和思念昼夜编造的核心方程,在某个瞬间被冷酷地彻底清除了。不留一点痕迹。
无声的爆炸席卷了一切。
那双湛蓝的眼睛终于失去了所有灵秀的光芒,重新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零件,这幅美丽的躯壳也终究只是躯壳。她的人格被摧毁了。
她死了。
在巨树长廊下飞行器,昆特抬手捋了捋自己被吹乱的头发,这边起风了。海伯利安站在他身边,默不作声地扫着四周景色,这还是他回来后第一次到这里来。
昆特最后一次来这里拜访老师时长廊还是一片苍翠之色,而现在已经带上了秋意。长廊中的每一颗树都高达百米,繁茂至极,即使叶子微微泛黄,也宏伟至极,美不胜收。
“那里就是老师的房子。”站在走廊的入口,昆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露出尖顶的白色建筑:“听老师子女的意思,那里会被当做景点,应该会有不少人想要拜访他的故居。”
海伯利安陪着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风有点大,也有点冷,昆特双手抄在口袋里,望着远处出神。海伯利安站在风吹来的方向,用身体给他挡着风,过了半晌,突然抬手抱住了他。
“你如果难过就给我说吧,不要憋着。”
昆特摇摇头,牵着他的手,率先走进长廊,两人手上的戒指碰在一起。
浓荫从头顶洒下,无数鸟类在长廊中筑巢,音色音调不甚相同的鸣叫声在一方小空间中反复回响,洗涤着听惯了人工声响的耳朵。昆特摩挲着海伯利安食指指腹上坚硬的枪茧,目视前方,缓缓道:“米兰达不会死的。”
“什么?”海伯利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会死的。”昆特扭头看向他,柔软的嘴唇阖动,声音在风中和鸟鸣中不甚清晰:“她将再一次获得生命。”
“一个全新的,独立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储备粮》那本一口气被锁了十章,我整个人都懵了……
这可咋办才好呀……每次改文我都要头秃好久。
想要一个亲亲当安慰【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