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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玫瑰花茎干细长,花瓣饱满,鲜红细腻犹如用血浆浇灌出来似的。
戈修愣了两秒之后,抬头向着眼前的房间。
房间空空荡荡,灯光明亮如初,房间里的家具装饰陈旧且温馨。
在那积满灰尘的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个人,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亲亲密密地靠在一起——如果忽略掉他们僵硬挺直的身体的话。
戈修绕到沙发前,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看去。
——那正是刚才抢先冲进房间内的两个玩家。
两个人的嘴角大大地向耳根处咧去,勾起一个诡异而鲜红的微笑,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在眼下的环境内显得格外瘆人,一人被挖了左眼珠,一人被挖了右眼珠,被挖出来的眼球放在了各自的掌心里,仅剩的那只呆滞眼珠充血而无声,直直的盯着不远处漆黑的电视机,鲜血顺着歪歪扭扭的眼眶滑落下来,在惨白的面孔上显得分外刺眼。
一旁的小板凳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两个洋娃娃,微微褪色的脸上挂着甜美而天真的微笑。
洋娃娃的眼眶空空荡荡,一只缺了左眼,一只缺了右眼。
这样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
戈修走上前去,将那两个玩家的柔软滑腻的眼球分别安进了洋娃娃的眼眶里。
其中一只洋娃娃发出“咯咯咯”的僵硬笑声,惨白褪色的小手缓缓张开,一枚斑驳的黄铜钥匙静静地躺在它的掌心里。
戈修将钥匙拾起。
这是一枚完全单独的钥匙,并不像玩家在楼下抽到的钥匙那样挂着写有标号的铁片,样式也完全不同。
令人猜不透它究竟能够被用在何处。
戈修顺手将钥匙塞进口袋。
紧接着,他垂下眼眸,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那朵盛开的正娇艳的玫瑰花。
它看上去如此美丽,和眼前血腥诡异的场景格格不入,但又在某种程度上奇怪地相融。
戈修有些犹豫地将玫瑰送到鼻端,小心地嗅了嗅。
花香馥郁,参杂着浅淡的血腥味,仿佛是用血肉培育出来似的,有种残酷怪异的美感。
戈修沉吟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将它丢掉。
正在这时,刚才还紧紧关闭的大门缓缓地打开,露出等候在外面,屏息凝神,望眼欲穿的众玩家。
见到戈修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门后时,几个看上去资历较深的玩家明显露出了惊诧的表情——第一次成功取得道具还能用运气好来解释,但是第二次就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穿着古怪,但是长相却过分好看的青年,眼神惊疑不定。
他……真的是新手玩家吗?
林雪在看到戈修毫发无伤地出现时,脸上胆战心惊的紧绷神色终于松弛下来,她惊喜的都有些语无伦次:
“太,太好了,刚才里面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我,我还以为……”
这时,那个先前怂恿戈修进房间的玩家,程成,注意到了戈修手中攥着的那朵玫瑰花,他眼前一亮,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伸手要拿:“这就是这层楼的特殊物品吗?”
出乎意料的是,刚才在第一层时对特殊物品和线索毫不吝啬的戈修退了一步,敏捷地避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其中的拒绝意味表达的十分鲜明。
程成的手一僵,尴尬地停留在了半空中。
戈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样:“下次想拿,就别怂自己上。”
被如此毫不留情地奚落,程成脸上的表情也挂不住了,他的神情有些难堪,但是嘴里仍旧高声狡辩道:“我这也是心急,为了让任务早点完成,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吗!”
林雪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你好意思吗你?刚才是谁撺掇别人上,自己懦弱地在后面缩着的?现在居然还有脸问人家要线索?”
程成的脸在五分钟之内被落了两次,他的神情彻底阴沉了下来,恼羞成怒地上前两步:
“你他妈……”
正在这时,陈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可以了。”
程成的动作一僵。
很显然,陈简在这些玩家的眼里还是有些威望的,他微微眯起双眼,冷冷地开口说道:“刚才他们说的有道理,你既然想得到线索,那下次可以赶在其他人前面进房间,想要拿到线索,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
这句话很显然在袒护戈修。
其他玩家敏感地捕捉到了风向,也纷纷跟着一起劝说了起来。
程成的表情难看地退到了一旁,神情怨毒地隐蔽瞪了戈修一眼。
戈修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地垂着眼,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旋转着那朵开的正艳的花朵。
一旁有人提议道:“我们现在还是再把二楼的其他能开的房间搜索一下吧,毕竟大家都清楚这个游戏的尿性,万一它不是一层藏一个呢?”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玩家们分散开来,寻找着任何可能是游戏道具的特殊物品。
戈修也慢慢悠悠地跟在人群后,冷眼审视着那些能够被推开的房间内部。
几乎每个房间内都有五到十岁小孩子生活的痕迹,散落着玩具,蜡笔,洋娃娃等等东西,从各种细枝末节中都能看出来,这些屋子都属于有小孩的家庭,而一楼的那些屋子似乎属于已经结婚许久的夫妇,里面的大部分物品都是成双成对的,但是却并没有小孩子生活的痕迹。
——这里面有什么联系在吗?
戈修若有所思眯起双眼。
众人将这一层已经基本上搜了一遍,结果是毫不意外的无功而返。
正在这时,老式钟表的敲击声从楼下响起。
那沉重的声响顺着楼道传到了众人的耳边——“当——当——”
玩家们都是微微一愣。
几个胆大的相伴下楼,几分钟之后,他们气喘吁吁地跑上了楼来,为首的那个玩家用手扶着膝盖喘了口气,然后着急忙慌地说道:“是,是楼下的钟响,现在是下午六点。”
另外一人补充道:“我刚才看到了钟旁边贴着的大楼作息表,晚上关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在那个时间之前回到各自的房间。”
突然意识到了时间的流逝,大家都纷纷表情凝重了起来。
有人建议道:“既然时间有限,不如大家分头寻找吧,发现有可能是道具的东西可以大声喊人。”
玩家们纷纷同意。
虽然说人更多可以给玩家更多的安全感,但是在这种类型的副本中,人数和危险程度其实并不相关,再加上大家都非常需要知道自己那层楼的道具到底有没有在他们抽到的房间里,所以现在分头行动是最好的选择。
大家很快找到了和自己同楼层的玩家作为陪伴。
林雪在三楼,于是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和戈修告别。
戈修低头看了眼自己先前在一楼时抽到的钥匙,铁片上暗红色的数字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分外刺眼。
最高层。
而且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住在五楼。
戈修不动声色地挑挑眉,将钥匙再次塞回到了口袋里。
他顺着阴暗的楼梯向上走去,身旁的玩家越来越少,但是却总有一个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若隐若现地跟在他的身后。
戈修没有回头,只是仍旧步伐平稳地向楼上走去。
很快,他一个拐弯,身影从楼梯间的尽头消失。
偷偷跟在戈修身后的程成和他的伙伴一愣,他们对视一眼,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急急忙忙地探头向着五楼的走廊内看去。
但是却正好对上了戈修平静的视线。
眼前的青年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墙壁上,修长莹润的指尖捏着那支开的正艳的玫瑰花,和那张犹如汇聚了造物主宠爱般的容颜相互映衬,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有种艺术品般摄人心魄的惊人美感,纵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程成几人仍旧是不由得愣怔了数秒。
程成很快从震慑中回过神来。
他的脸上挂起了假惺惺的微笑,开口说道:
“大家都能够进入同一个副本都是缘分,不如分享一下你得到的线索,也给我们指条明路?”
他缓缓上前一步,其中的威慑意味十分浓重。
戈修轻声一笑:
“如果我不呢?”
程成的脸色一变,神情骤然阴沉了下来: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不识相一点,大家都不好过。”
戈修兴致盎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三人,挑挑眉:
“比如?”
程成被对方那近乎轻蔑的态度激怒了,他口不择言地说道:
“你他妈别以为谁都和陈简那个蠢货一样被你迷得团团转,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卖色的本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自己的肚子上中了一脚。
那一脚又狠又凶,几乎将他的内脏都踹移了位置。
程成眼前一黑,倒头栽了下去,他整个人顺着楼梯向下滚去,直到撞到了楼梯间的墙壁上才停止滚动,他蜷缩成虾米,脑子里嗡嗡响,半晌直不起身子。
其他人也没想到戈修会一言不合就动脚,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躺在楼梯下方的程成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他们才如梦初醒,脸上凶相毕露,正想扑上去给那个不知好歹的新手一点教训尝尝。
戈修斜了他们一眼。
那眼神轻而薄,几乎能够感受到闪烁着寒光的缝刃轻吻过喉咙所带来的凉意,那两人的步伐硬生生一收,下意识地停在了原地,背后激起了一层白毛汗。
戈修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缓玫瑰花细腻柔嫩的花瓣。
“说话小心点。”
他的唇畔勾起笑意,眉梢眼角都仿佛淬了毒似的,艳的令人心里发怵:
“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三人都是一惊,畏缩地向后一躲。
戈修嗤笑一声,淡淡地抬眼扫了那三人。
他的视线居高临下地从那三人的身上划过,就像是扫过不值一提的垃圾堆似的,然后转身向着走廊内走去。
那均匀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
仿佛被定住的那个两人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心神,他们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同样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不可思议——明明对方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他们就是不敢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那种发自本能的畏惧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
明明他们都是经历了不止一次游戏的人了。
为什么还会被一个新手的眼神吓住?
正在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楼梯下方传来:“……蠢货!快来扶我一把!”
两人如梦初醒,赶忙跑下楼梯,将仍旧止不住咳嗽的程成扶了起来。
程成啐了一口血唾沫,眼神阴森怨毒:“妈的……看老子不玩死他……”
他一边被那两人一人一边地扶着向下呕,嘴里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仿佛恨不得用自己的语言把刚才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新人千刀万剐了似的。
正在这时,程成突然感受到,扶着自己的两个人步伐突然一停。
他差点没稳住摔下去。
程成皱起眉头:“你们俩他他妈的……”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注意到了两个人过于苍白的面色,汗湿的额头,以及骤然紧缩的瞳孔。
程成一愣,顺着他们的视线向楼梯下方看去。
一个手拎着菜刀的女人站在楼梯口,惨白模糊的脸上,一双眼睛浑浊青灰,下半张脸上还沾着黑红色的血迹和肉末,嘴角向两边裂开,露出尖利雪白的牙齿,她说道:
“我饿了。”
“虽然闻起来是不太好闻,但是吃起来应该一样好吃吧。”她咯咯地笑了,手中的菜刀在楼梯间闪烁着的灯光下闪烁着锋利寒光,一步步地向上走去。
几个人骤然反应过来,屁滚尿流地向楼上跑去。
但是,他们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两个手牵手的小女孩站在了楼梯的末端。
她们身穿蓬蓬的连衣裙,只有半人高,两个小女孩的手里都各抱着一个洋娃娃,洋娃娃各空着一只眼眶,另外一只眼眶中却被塞着一只明显属于成年人的眼球,粘稠的血液顺着洋娃娃的脸向下流淌而去,那只属于活人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站在楼梯下方的三人。
两个小女孩长得一摸一样,就连声音都是相同的。
“叔叔,你们喜欢玩游戏吗?”
小孩子甜美的嬉笑声在空空荡荡的走廊内响起。
“他同意我们来找你啦。”
两个小女孩手牵手向下走了过来,就连步伐的节拍都完全相同,两张空白如白纸的脸直直的对着那三个惊恐万状的玩家,开心地说道:
“叔叔叔叔,快来陪我们玩捉迷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