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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四个字脱口而出,现场的气氛一度很是诡异。
季子濯后面跟着的几个高大男子,神色不是很好看,其中一个看不出来,但另一个表现太明显了,一看就是谎言要被戳破时的胆战心惊。
五门里的人,任何一个都和不少穷凶极恶的人打过交道,盛瑞此刻的心虚根本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被耍了,这二人混进这里分明是带着不好的企图。
一个暴脾气的男子当场道:“头儿,把他们交给我们,我保证连祖宗十八代都给他们问出来!”
怕到极致反而淡定了,盛瑞眼中冒火,下定决定就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林寻读懂他的目光,十分欣赏,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这人品相当值得肯定。
季子濯目光冷淡,连余光都没有给身后人一个,暴脾气的男子瞬间蔫了不少,估计今晚这件事处理完所有人都要挨罚,归根到底还是他们太相信铭文牌,竟然借由此来贸然断定身份。
季子濯手伸出到半空中,眼见就要扯下林寻面上的黑布。
林寻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平静地盯着他,面前的手相当好看,像是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两人目光交错,季子濯感觉自己看见的是一潭风都吹不皱的死水。
手指已经触到边缘,林寻的声音隔着这层布传来,“你确定要这样做?”
季子濯没有任何收手的意思,眼见就要扯下。
“我的父母……”
听到这四个字,季子濯稍稍缓了下动作,“他们死前曾逼我发下毒誓,第一个看到我面容的人,就要嫁我为妻。”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住了,至少对于一旁的盛瑞来说,三魂已经飞走了两魂。
这他妈还真敢说,不说别的,公皙沙分明是个从小就被丢弃的孤儿,还父母,还毒誓……他实在是没忍住,在心里飙了句脏话,是怎样的极品父母才能生出来这么无耻的存在!
沧洱岛
湖中央一片沙堤,一个人影坐在那里,他身着正统的男士唐装,一头连阳光都要黯然失色的黑玉般长发垂在身侧,五官深邃,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阴柔的俊秀。
忽然,他微微皱了皱眉。
“家主。”空无一人的身后瞬间有了波动,里面走出一人,“出了什么事?”
上次家主皱眉还是岛上出了内鬼,逃跑过程中险些废了好几个大有前途的苗子。
“没有。”坐着的男子目光掠过湖面粼光,眺望远处,“只是感觉有人在骂我。”
他身后原本板着一张脸的下属,目露诧异,似乎料想不到这样不靠谱的话是从堂堂沧洱岛岛主口中说出。
……
斗篷帽子连带黑布一起滑落,肌肤赛雪,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比湖光山色还要美好。
或许是林寻刚才的话起了作用,黑布落下的一瞬间,除了季子濯,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避了。
等他们再抬头时,林寻已经重新扣上帽子,恢复蒙面的样子。
“你……”季子濯目光有些复杂。
泛着冷意的手触及季子濯的喉咙处,这是足以致命的位置,还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林寻的手指下滑,停在那块红玉处,低头吻了吻,“可惜了美玉无瑕,流落在外。”
不过若不是阴差阳错被丁圣捡去,在他手上,估计也早就兑换成了钱币。
温热的呼吸和冰凉的手指完全不同,就像是在夏天抬头看见山头的积雪。
盛瑞觉得灵魂震荡了下,虽然公皙沙平时就没什么下线,和人调情水到渠成,但他竟然将罪恶的双手伸向了季子濯,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死前一观,这辈子没白活。
而季子濯的那些手下,惊讶过头,忘记呼吸一个个憋得满脸青红,这这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调戏?
再看那细的不能再细的脖颈,竟然没有被老大拧断。
神迹,简直是神迹!
季子濯刚想说什么,腰间的传讯器突然响了,大约说了有五六分钟,等那头结束汇报,季子濯摘下脖子上的红玉,对身后人吩咐道:“让肖博士准备好仪器,我回去后要立马做血液比对。”
所有人一怔,曾经有传言说季子濯脖子上的红玉封藏着一滴血液,季子濯几乎要被人神化,这不过是他众多传言中的一个,没有人放在心上,不想如今看来竟真有可能是真的。
血?
林寻眼神暗了暗,之前观那块红玉,中间有一点浑浊,以为是错觉,莫不成里面的那滴血来源于自己?
他认真想了想,如果有,也只有可能上个世界留下的,兰辰一直执着弄清自己的梦境,也许真的留了后手也说不定。
其实林寻本身并未有多大的担心,换个世界换具躯体,就算比对也出不了什么结果。
系统:请宿主收起荒唐的想法,雪炎星上的血液比对和寻常不同,能检测出一种叫做‘源’的东西。
林寻,“何为源?”
系统沉默,最终避过他的问题:藏起来的那滴血属于你,避不开。
花钱都摆平不了的问题便值得头疼,林寻揉了揉眉心:“什么时候我被取走了一滴血?”
系统:当初饮毒酒后,你先昏迷的。
果真是兰辰做的,林寻面色不是很好看,细究起来,还是被系统所坑,若不是那杯酒,哪里有如今种种。
他目光凝视季子濯,这人必定是记着什么,不可能会像前几个世界那么好忽悠过去。
“三天后,你跟我走。”几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林寻:“……少年,你太随意了。”
季子濯没有计较他的称呼:“我看过你的脸。”
什么叫自己给自己挖坑,林寻切实体验了。
他讪笑两声:“其实那个誓言不遵守也是可以的。”
季子濯攥住他的手腕,眼神像是毒蛇一样缠住他:“我不开玩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开玩笑。”
“我留在这里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林寻没有因为他的气势有丝毫屈服,目光坚定。
他的每一分神情恰到好处,逼真的仿佛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哪怕是盛瑞,除了季子濯。
“哦?”季子濯嘴角竟然勾了勾。
这一笑,盛瑞还好,因为他不了解季子濯,但季子濯的那些手下,一个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神色异常,季子濯通常只有两种笑容,对待敌人的残酷笑容,对待自己人犯错的严厉笑容,想不到因今天,他们目睹了第三种:
——嘲讽式冷笑。
“说说看,”笑容的弧度慢慢扩大,季子濯的目光却越发诡异:“我好参考。”
林寻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镇静道:“竞选数学课代表。”
结果自不必说,十五分钟后,一个矮胖的人影,看着战甲腾空,带起的狂风像是大海中的怒涛,哪怕盛瑞体重足够,也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最后死死抱住一棵大树,才不至于被刮走。
等他稳住身体,竟还拼命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就快要消失的战艇。
山星史上,终于有人第一个走进五门,却不是他的哥哥盛元白,而是天赋属性为零的公皙沙。
风停,盛瑞还在无意识地抱住大树,不知在想写什么。
韶正门
作为五门中军事力量最强悍的地方,韶正门任何一项都处于顶尖的位置,相应的,它的管理模式,等级制度要比其他四门严格很多。
韶正门内,罚大于奖,功不抵过。
即便如此,每年还是有无数人想削尖了脑袋进来,四岛之下,便是韶正门,进入这里,对比六区和其他四门,便是人上人的存在。
韶正门招人十分严格,虽然没有四岛那样不近人情的苛刻,但每年最多只接受上百人,同在军事战争中消亡的人数想比,近百人算不得什么,宁缺毋滥,管理者要的是以一当百的佼佼者。
在不计其数的人还在为进入韶正门努力赚取功勋,历经严酷的训练时,一个惊天消息像是龙卷风过境,席卷这本应森严肃静之地。
季子濯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低级区域的人一起回来。
听说此人没有天赋,还是最低等的山星人,一身黑漆漆的斗篷,弱不禁风。
被带回来的原因据说是被指挥官摘下面具,声称有父母之命,看到其真面目的人就要与之结成秦晋之好。
无良!无德!无耻!就是个无赖!
不少人纷纷上言,请求处置驱逐此人。
对此高层也很是头疼,一个废物居然堂而皇之踏入五门内,按理可杀,偏偏他是季子濯带来之人,偏偏季子濯不可得罪。
“父亲,”说话的女子容颜艳丽,目光冒火,一看就是性格火爆,不好招惹的类型:“如此品性,竟然公然进我韶正门,天理难容!”
不止她,下面人也是群情激愤,林寻的莫名出现成了韶正门一个污点不说,尤其是他进入的原因,让一众心仪季子濯的人更不能接受。
对此,一来就被拉到全封闭机构做血液对比的林寻也很无奈。
他原本计划妥当,自双星开始,崛起于微末,一路争锋,经六区,过五门,最后打到四岛上,创造一个小人物的传奇。
结果怎么就一步登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