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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安静叫沉默,一众人的沉默叫尴尬。
林寻率先打破长达好几分钟的寂静,不留痕迹得拒绝:“我们家房间有限。”
谢弘深赞赏得看了林寻一眼,这孩子虽然在感情上有些出格,但到底是识大体的。
身后侯灵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是兰辰一个人的主意,千青骨子里还是个保守乖巧的孩子。
一张泛着冷金属光芒的黑卡在林寻面前一闪而过,兰辰还顺带掏出两本产权证,“生活费……”
话还没说完,林寻脸上立马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一朵冰山上的雪莲瞬间软化成玫瑰,热络地接过兰辰手中的行李,“你住我隔壁就好。”
“……”
众人皆默,尚未来得及阻止,林寻已经带着人上楼。
谢千羽刚想开口,谢榆拉了她一把,摇了摇头,她再看谢弘深和侯灵,明明觉得谢千青是在胡闹,他们却是不约而同选择纵容。谢千羽一咬牙,表情有些不快,一言不发往自己房间走。
二楼
林寻隔壁原先是一间暗房,早年谢千青有摄影爱好,便专门腾了间房子,只可惜这爱好没有长久,到最后只是偶尔过去看看从前的照片打发时间。
大量的照片挂在墙上,兰辰大致浏览了遍,多数是些光和影的照片,风景单一,最多是角度和拍摄时间不同。林寻走到靠墙的地方,将沙发床打开,又让帮佣送来一套新的被褥。
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拉开厚重的窗帘,明明是白天,却依靠着日光灯。
“你暂时可以借住在这里。”
见兰辰一直盯着他瞧,林寻展现出了绝佳的耐心:“还有什么事?”
兰辰走到桌上摆放的几个相框边,好似在欣赏,又没看进眼里:“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
林寻表情看上去颇为困惑。
兰辰打从心底觉得眼前人要是早几年去娱乐圈发展,必然会红得发紫,“你不是个慷慨的人。”
林寻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含糊不清,听上去颇为诱惑。
兰辰眼神发生细小的变化,道:“你虽然没什么底线,原则性却很强。”
谢千青不想做的事,就算是金叶子铺成的长毯,他也宁愿趟着泥走,眼下他明显不欢迎自己的入住,按理说再掏出几张卡也是无济于事。
林寻笑了笑,眼神莫测:“身为一个富家公子哥儿,我有钱,长得好,就是还缺个保镖,你住在隔壁,我睡得安心。”
他说的话十分荒唐,兰辰皱眉刚想说什么,林寻走近他,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道:“我可把人身安全交托到你手上了。”
说完复又退后两步,主动终止方才的话题,“有什么需要的生活用品找楼下的阿姨要。”
……
这本该是不眠的一夜,但不论是兰辰,还是谢家的人,竟然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楼下便坐满了人。餐桌很长,很富余的空间兰辰坐进来却感觉比平时拥挤,大约是对于除林寻外谢家的任何人,心里都有些堵得慌。
一桌人,唯独少了林寻。
谢弘深没有动筷,说了句‘去喊他下楼,’谢榆第一个起身,往楼上走,敲了有一阵子,门才打开,谢榆走进去,关门的声音传出,这之后再无动静。大约过去五分钟,谢榆独自一人从楼下走上来。
“他人呢?”谢弘深问。
谢榆面色有些古怪:“说是脚崴了。”
话一说完,都是面有异色,各种怪事听说过不少,睡了一觉把脚崴了还是头一次耳闻。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汇集到兰辰身上。
不怪他们多想,兰辰住在谢千青的隔壁,他来的第一晚,后者就把脚崴了,说两人中没有猫腻,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谢千羽表情变了又变,似乎是想到什么方面,脸色十分难看,嘟囔了句‘龌龊’,便提着包出门。
谢榆也用‘年轻人要懂得节制’的目光看他。
兰辰顿时消散了用餐的想法。
谢弘深:“真崴了?”
谢榆点头,“有些肿,方才抹了些红花油,不严重,应该没多大问题。”
丰盛的早餐众人只是简单吃了几口,谢弘深饭后去了公司,谢榆难得今天有空闲,陪侯灵看话剧,兰辰则是把林寻的早餐端上,站在他房门外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后,他转动了下门把手,推开门的一瞬间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兰辰走进去,林寻并没有安分躺在床上,反倒坐在高脚椅上,脚踝裸露在外,骨头那里红肿得很明显。
此刻他正捧着个透明杯子时不时抿上一口,里面的热气呼呼往上冒。
兰辰瞧见漂浮在水面上红色的细长条东西,“这是什么?”
“藏红花。”林寻拿了个空杯子。
兰辰看他的动作似乎是想给自己也倒一杯,及时道:“不需要。”
林寻也没强迫,兰辰将早餐放在他面前,又帮他拿了几张纸巾,林寻玩味道:“我现在享受的可是皇帝的待遇。”
不理会他的调侃,兰辰看着他肿起的脚踝:“怎么弄得?”
林寻耸肩,“睡了一觉,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兰辰眼神一凛,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林寻一口塞进大半个面包,腮帮子鼓起,等他慢慢咽下去,漫不经心道:“没办法,我的保镖失职了。”
兰辰握住他的手腕,逼得林寻不得不抬头直面他的目光。
林寻用自由的那只手拿起杯子,水已经晾的差不多,他一口喝了大半杯,兰辰目睹那些红色细碎的花瓣被喝进去,头皮有些发麻。
等林寻喝完后,他才道:“说实话。”
“只不过隐隐有些猜测,”林寻继续吃自己的早餐,彷佛没有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兰辰,“你是怀疑……”
林寻将一片没咬过的面包塞给他,那后半句话便被堵住,没来得及说出来。
兰辰松开手,林寻活动了下手腕,边吃边刷起八卦,兰辰在他旁边坐下,看了很久,自始至终,都没在林寻眼底看到特别深刻的感情。
谢家有人要害他,兰辰骤然生出一个令人发寒的想法,而那个人甚至有可能会是他的亲人。
有一瞬间,他很想问些什么,但瞧见林寻嘴角浅浅的笑意,兰辰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用过早餐,林寻将手机关机放在抽屉里,没有任何打扰和兰辰交流起综艺节目的事情。
“我准备策划成明星真人秀的形式,现在类似的旅行真人秀,生活真人秀不少,大部分处于半温不火的状态,但总归是不缺话题度,捧红个别人很容易。”
兰辰:“你似乎执意捧红于那个男演员。”
“其实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林寻道:“不过他具备足够的资质,我恰好碰到罢了。”
“索清有自己的经纪公司,我不觉得你有给别人做嫁衣的爱好。”
林寻语意不明:“各取所需。”
兰辰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适可而止,这是他和林寻同样相似的特质。
“真人秀最重要的是嘉宾这个环节,”林寻缓缓道:“我准备近期和傅仪搭上线。”
他的表情中难得有些苦恼,“可惜遇到些麻烦。”
将从谢弘深那里听来的过去说与兰辰,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像是在说一个跟自己完全的故事。
兰辰:“实在很难看出来,你有这样的经历。”
他没跟从前的谢千青接触过,但林寻给他总是云淡风清的感觉。
“钻石都是要经过打磨才能更美丽。”林寻毫不吝惜的赞美自己。
他以为会听到反驳,却发现兰辰神情中有很微小的笑意。
正当林寻想探索带来这笑的原因,兰辰问他,“可有想到办法?”
见林寻不说话,兰辰以为没有应对之策,道:“你父亲提出这样的要求,等于间接拒绝你的提议,何不换个出路?”
“办法我有。”
“哦?”兰辰似乎颇有兴趣。
林寻挑眉,“帮我约一下你朋友。”
兰辰的朋友林寻只见过蓝鸣轩一个,“理由?”
林寻瞥了眼自己的脚踝,“我受伤了,作为朋友的朋友,他应该来探望一下。”
“朋友的朋友,”兰辰好笑地看了眼林寻,“你和我,朋友?”
林寻:“好歹也是过命的情谊。”
当初一杯毒酒下肚,险些双双去找上帝报道。
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显然是个坏主意。
道德上兰辰该拒绝他,但从微妙的情感上,他出现了偏颇。
“好。”
……
蓝鸣轩来的时候抱了很大的一束花,花香和屋里的药味混合成一股相当奇特难闻的味道,林寻只好同他们移步到透气性好的书房,一下午林寻配合蓝鸣轩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异常。
直到蓝鸣轩离开,他也是一瘸一拐礼貌将人送到门口。
看似什么都没发生,但就在这天后,侯灵将生活得重心都放在谢弘深身上,林寻趁机隐晦得表明自己有意向投资档综艺节目,侯灵没有多问,现在她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聚焦在谢弘深。
终于,谢弘深坐不住了,妻子过份的‘热情’,和林寻越发散漫的生活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做了什么?”他头疼问。
林寻,“那天在书房接待了一个朋友。”
“然后呢?”
林寻大致比划了下,“男的,长头发。”
谢弘深忽然转过身看了下背后的椅子,原本上面搭着的外衣已经不见了。
“妈拿去洗了。”林寻善意告知道:“衣服上面不小心可能有沾到我那朋友的几根长发也说不定。”
“……”
狂风暴雨前,林寻先一步离开了书房,兰辰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他离门不远,林寻不确定方才的对话他听到了几分。
等林寻走近,兰辰道:“你只说了一半实话,你真正想分散的怕是里面那人的注意力。”
林寻没有回答,兰辰随他往房间的方向走,在林寻即将进入房间的时候右手抵住门,“他是个相当聪明的人,谢家要是真有人想暗害你,他必然会先一步察觉到是谁。”
“没那个必要,”林寻抱臂看他,“反正保镖就在隔壁。”
兰辰却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蛛丝马迹:“即便现在你父亲注意力放到一边,用不了多久他也会产生质疑,维持谢家表面上的太平和你自身的安危,孰轻孰重也该有个计较。”
林寻抬头看他,“我没兴趣充当滥好人,这件事我有自己的打算,倒是你……”
他的目光极富挑战性和侵略性,“一直堵在房门口,该不会是想找借口让我今晚到你房间住?”
作者有话要说:一句话总结谢家人的日常:
来呀,互相伤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