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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超市前,关浔先到寄存柜处把一直拎在手上的袋子存了起来。
“里面装了什么?”关潼问。
“礼物。”
关浔把开箱码收在口袋里,随手拉了辆小推车,一边逛超市一边跟她闲扯下午都做了什么。
“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关潼听的一脸嫌弃,“你才第一次上人家家里,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我跟我同桌还客气个屁。”
关浔说着,随手拿了盒巧克力味的百奇饼干丢进小推车里,“以后见着合适的礼物回赠一个不就行了。”
关潼指使他再拿一盒草莓味的放进去,语气惆怅道,“我好想吃火锅。”
“改天吧。”关浔看了看时间,“现在去吃,等位置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今天先买点零食,待会儿出去吃碗牛肉面凑合凑合得了。”
“哦。”
关潼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突然又出主意道,“我们也可以在家里吃火锅啊。今天买点材料回去,明天自己做。”
“老妈不在家,你可以把路敞哥叫来。”她说,“正好你收了人家礼物,不得表示一下么。”
路敞是很喜欢吃火锅。
关浔想起上次一起吃饭时他恨不得把锅底都端回家的样子,突然有点想笑。
“也行。”
他调转了方向,推着小推车往生鲜区走去,“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晚上回到家,关浔洗漱停当后躺在床上给路敞发微信,问他明天要不要过来一起吃火锅。
路敞的回复非常迅速:“好!”
关浔盯着手机,忍不住笑起来。
他很少见到路敞用什么标点符号来表达情绪,这个回复里的兴奋却好像都快冲破屏幕了,“那明天见。”
“明天见。”
发完消息,关浔把手机丢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他翻来覆去许久都能没睡着,脑子里总是时不时的冒出光头磊跟他说的那几句话。
“你跟我们不一样。”
他说,“我们读不好书,没什么文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脑子好使,好好学习准能考上个不错的大学,以后肯定有出息,不能总跟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浪费时间。”
关浔问:“这就是你们都他妈装死躲着我的原因?”
“是。”他爽快地承认了,“因为我们都是这么想的。”
搬家之后,除了林启丰,关浔跟以前的朋友几乎都断的干干净净。
并不是他主动想要断了联系,而是那些曾经跟他一起打过架吹过牛逼的兄弟们,一夜之间像商量好了似的,全都避着他,不再跟他一起玩儿了。
关浔翻身坐起来,瞥见自己摆放在书桌上的八音盒,随手拿过来把玩。
八音盒是小木屋的形状。他一拧紧发条,小木屋就叮叮咚咚的响起来。
关浔背靠着墙坐在床上,垂眸看着小木屋,轻声跟着哼它的调子,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难过。
有什么不一样?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哪里不一样了?
关浔不明白。可是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都打定主意就这么消失了,坚定地从他的生命里退场。
好像是他放弃了什么,又好像他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或许事情总是这样发展的,离别在所难免。哪怕再不情愿,有些人始终也只能陪你走一段路。时间到了,大家就得挥一挥手说再见。
然后被推着一直走,一直往前,就会遇到新的伙伴。
关浔看着手里的八音盒,小声问了一句“你能陪我多久”。
发条转完了一周,音乐声戛然而止。
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再让它转动起来。
**
第二天中午,关浔搬出了尘封许久的电磁炉,开始在客厅里忙碌个不停。
电源线不够长,他又翻出了在角落里积灰的插线板。被闲置了太久,插头连接处的塑料绝缘壳都已经裂开了。
幸好铜丝还好好的没有断。关浔找了卷宽胶带,小心翼翼地缠了几圈。
关潼负责在厨房洗菜。各种下火锅的食材被分装到盘子里,一盘盘端了出来,“为什么我还没有闻到火锅的香味!”
“急什么,水都还没开。”
关浔白她一眼,拿起前一晚买的火锅底料查看用量,“你去看看几点了。”
关潼左右望了望,发现他的手机在沙发上,就凑过去摁亮看了一眼,“十一点半。”正准备熄灭屏幕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提示。
她看见了,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冰激凌是谁啊。”
“……”
“拿来我看看。”
关浔立刻夺过手机,避开她揶揄的目光,查看同桌发来的消息。
“我准备出门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带的?”
关浔回了句“直接过来就行”。看见锅里的水面上不断浮出泡泡,他把火锅底料掰成几块放了进去。
路敞到时,电磁炉上方刚好飘出第一阵热汽。牛油和辣椒的香味儿整个客厅里蔓延开来,关潼在旁边馋得不停深呼吸。
“能不能有点出息。”
关浔打开电视,调了个频道当背景音,招呼路敞随便坐。
他从盘子里挑出好些虾来,去厨房用刀切碎,装在狗子专用的宠物碗里。
食材陆续下锅,汤底安静了片刻,再次咕嘟咕嘟的沸腾起来。
年迈的猫咪似乎也闻见香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卧在沙发一角。关浔揉了揉它的背,把切好的虾肉放在它面前。
关潼开动时的气势仿佛能吞下一整头牛,实际上却胃口很小,没怎么吃就饱了。中途被网友一叫,她跑到旁边的沙发上去玩手机了,留下两个人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吃。
“火锅就得细水长流的吃。”
关浔觉得自家妹妹的吃法完全没有领悟到火锅的精髓,“狼吞虎咽就是暴殄天物。”
“哦?是吗。”正在盯手机的关潼闻言抬头看他一眼,露出一个危险的表情。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路过关浔时,关潼飞快地拿起一碗切的细细的葱花跟他打算用来搭配蘸料的香菜碎倒在一起,“略略略”做了个鬼脸后脚底抹油溜回房间了。
“……”幼稚,非常幼稚。
这是剩下的最后一点了。关浔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好的香菜碎被污染,心痛地考虑要不要耐着性子把葱花一点一点挑出来。
叫你话多!
路敞端着碗坐在旁边,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他使筷子的手法日益熟练,只是关注点比较奇怪,“你刚才是不是用了两个成语?”
“……”
听他这么一问,关浔又回味了一遍自己说的话,“三个。”
路敞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求知欲。关浔突然感受到文化人的自信,挨个给他解释了一遍。
吃个火锅都不忘学习,可以说是学生中的楷模了。
两人又东扯西扯的闲聊了一会儿。关浔想起昨天晚上路敞过分激动的表现,问他当时是怎么了。
路敞呼出一口热辣的气息,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该从哪里谈起。
“我以前参加过一个社团。”他说,“天文社,我跟你提起过。”
关浔点点头,“我记得。”
“当时学校里受欢迎的社团大多是跟运动,音乐,或者别的什么才艺有关。天文社是偏向学术类型的社团,听起来就很枯燥无味,所以非常冷门,整个社团算上我也只有四个人。”
后来因为爱好冷门又其貌不扬,天文社里的他们被视为学校里的怪咖。“社团活动时我们走在一起,经常会被别的同学指指点点。”
“我原来的学校环境跟现在很不一样,成绩优秀在学生之间并不是非常讨喜的特长。”
路敞说,“而那个时候我还是……不太讨人喜欢的样子,除了成绩好之外一无是处。所以经常被人欺负。”
现在说起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在当时,确是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
“我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好,太不讨人喜欢,所以才会被人欺负。”连他都无法认可自己,当然也没有勇气去奢求别人的好感。“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家,我看见社团的其他人也被围在角落里……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受到伤害的不止我一个人。”
路敞的语气渐渐急促起来,“为什么?他们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因为共同爱好而聚集在一起的社员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内向,甚至动不动就会脸红害羞,但每一个人都是亲切而友好的。每一次的社团活动都生动充实,充满乐趣,是他每周都在期盼的固定的放松时间。
那是他在整个学校里,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们。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被那些不可理喻的所谓的“同学”肆意羞辱霸凌。
后来有社员转学了,本就单薄无依的天文社也就地解散。
“这或许也是我下定决心改变自己的原因之一。”路敞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我其实,是一个非常懦弱的人。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想在看到朋友被欺负的时候,只能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
因为知道自己的出现很可能招来更猛烈的嘲笑和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不敢上前去为朋友出头,只能咬着牙默默离开。那样沉重的内疚和无力感压在心上,时不时翻涌发作起来,甚至比他自己被人欺辱还要痛苦。
关浔一直没有打断他,认真听着,一边听一边安静地挑碗里的葱花。
听到这,他突然停下动作,长舒了一口气,“挑完了。”
“……”
路敞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自爆黑历史,羞耻感爆棚地捂了捂脸,“是不是很蠢?”
“我没觉着啊。”关浔说。
原来他昨天那么激动是因为这个。
“难得你有这么多话的时候,值得庆祝。”他拿起手边的饮料举了举,“来先干一杯再说。”
“……”
路敞默默地举起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现在轮到我说了。”
关浔喝了一口饮料,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演讲。
“你跟你的朋友们都很好。错的不是你们,所以没什么好质疑自己的。”
“有些人呢,天生就不会说人话,不干人事儿。”他用经验丰富的语气娓娓道来,“这个时候,就需要像我们这样的热心青年出来教做人了。”
“说不通劝不听怎么办呢?当然是揍他丫的啦。”
关浔理直气壮地说道。
“揍到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人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自卑敞&自恋浔
今天也是平平无奇的兄弟情_(:з」∠)_
大家晚安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