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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病房不似普通病房一板一眼,就连房门都仿佛市里的公寓一般单人单户,上头镶着房号和猫眼。护工带着他们疾步穿过走廊,到了拐角处,这里有一扇巨大的弧形落地窗,窗外是一处仿古庭院,景致很不错,于是这拐角的走廊也就布置成了一个饮吧,摆着几套布艺沙发和小圆桌。
赵奇秋一踏入拐角,脚步就不由缓了下来。他向前看去,从先前的走廊到拐角,再到另外一边的走廊,恰好是一个夹角,宛如等腰三角形。
这在设计上较为奇特,每隔一层都有这样一个突出的夹角,外头看不出来,可身处其中就能清楚的发现,这突出的景观平台,仿若一个船型的船头,表面看风水不错,却只能乘风破浪,不能藏风聚气,很有些锐利。
护工带着他们绕过饮吧,在另外一面走廊的首间停了下来。
她轻轻敲了敲门:“霜霜,有人来看你。”
门里很快就传来了回应,一把轻柔的嗓音道:“来啦。”
走到近处,赵奇秋吸了吸鼻子,这里的香气依然十分浅淡,因着四面八方都有这股气味,倒是难分辨究竟来自哪里了。
门咔哒一声开了,一张清秀的脸从门里探了出来。
看到这女孩,护工立马笑开了,但很快笑容收敛,有些警惕的告知:“这是监护人那边叫来看望你的,你还是注意身体,别聊太久了啊!”
女孩点点头,好奇的看了看赵奇秋和鲜明楼,似是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姐姐,你在外面等等吗?”
护工立即点头:“是,我不走,就在外面等着。”说完直接去了饮吧的方向。
“你们先进来吧。”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门一大开,赵奇秋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这是疗养院?
房间内一切装潢家具都是古典西式,入目棕、红、白,以及大面积深蓝,让大房间变得紧凑起来。地上满满当当铺着厚花毯,色泽款式都是国外进口,加上林林总总的装饰摆件,有中式也有西式,反正一眼望去价值相当不菲。
除了这些,靠墙四开门冰箱、新款电脑、电视、音响,宅女刚需一件不落,摆放的错落有致,融入的毫不留痕……太会享受了吧?!
赵奇秋目光又落在房间角落的立式钢琴以及各处随意堆放的厚厚书本上,这一摞那一沓,唯一的飘窗下,书更是堆的小山一样高。
赵奇秋瞄着离他最近的一摞,顶上的一本封面写着《普林斯顿微积分读本》。他脚步站定,陷入沉思——谁告诉我这tm是恢复正常了?!
盛霜霜长相是典型的小女生,穿着打扮也是,一身洁白宽松的连衣裙,脚上趿着布拖鞋,浑身上下都写满无害和乖巧,的确容易让人升起保护欲。
赵奇秋好久没接触过这样的正经人了,甚至连正常妹子都没接触过,不由稀奇的多看几眼,盛霜霜的脸唰一下红了。
“对,对不起,”盛霜霜急忙转过身,走去茶水台上给他们倒水:“不知道有人要来,我这有点乱。”
赵奇秋道:“乱中有序,乱中有序。”换来鲜明楼似笑非笑一瞥。
两人接过水杯,盛霜霜又拿出零食点心,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这才问:“你们?”面对鲜明楼和赵奇秋,她不由吞吞吐吐,迟疑道:“你们是奶奶叫来看我的吗?”
神态中的忐忑丝毫不作假,她就像真正的小女生,看不出任何蹊跷。
林钊所说的资料中,盛霜霜今年已经有十九岁,但现在面对两人的少女,仿佛年龄更小,更不通人情,对陌生人毫无戒心,说话做事宛如白纸一般,让人一眼就能看的通透。
赵奇秋突然道:“你想出院吗?”
盛霜霜摸着自己的杯子不说话,半晌才小声道:“不想。”
任谁一进门也能看出她不想了,疗养院已经成了她的家,这样精心布置一个以后会被清空的房间,只能说明她想长期住在这。
赵奇秋道:“别担心,我们只是来了解你的情况,你能说一下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盛霜霜抬眼瞧他,颇为小心翼翼,看完赶忙低下头去:“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主治医师和来的其他人也问过,但我对之前的事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有一天醒来,就是现在这样了,我只记得那一天开始的事。”
“那天是哪天?”
盛霜霜目光瞟向飘窗上放着的日历,想了想拿了过来,指着上面的日期给赵奇秋看——
赵奇秋一看,日期就是本月,重点还是十天前,红色细笔画着一圈又一圈,仿佛那天是个极其重要的日子。但赵奇秋内心总感到一丝违和,细看下果然发现了什么。
那红色笔迹并不像刚写下不久的那样鲜艳,已经有些褪色。
还有这间屋子,如果盛霜霜以前有智力缺陷,那这种堆满东西的房间不就显得太危险了?而且从她醒来的那天算起,十天时间,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房间布置成这样。
赵奇秋下意识的翻动日历,发现这本日历的每一页都有不易觉察的旧痕,甚至下个月、下下个月的纸张也是一样,偏偏整本日历没有一个关于年份的数字——
赵奇秋这才有些明白了,主动问道:“你清醒有几年了吧?三年,两年?”
最早不过三年吧,三年前灵气重启,那之后才有资格发生这些事。
盛霜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啊,不是告诉你了,我要是醒来那么久,不早都出院了。”
赵奇秋也想起这茬,刚才那护工还在念叨,一个半月观察期后就要让盛霜霜出院的。
想到这里,赵奇秋不由又捣腾日历,指尖停在了日历上的今天,以及一页后的月份上。
那么,当时的“一个半月”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呢?
盛霜霜见他还在看日历,不由也凑过来看:“同学,有什么不对吗?”
“今年是哪一年啊?”赵奇秋随口问道。
盛霜霜想了想,脸上茫然了一瞬间,最后似是没想起来,尴尬笑道:“问这个干嘛,你不是带手机了吗,你自己看看嘛。”
赵奇秋哦了一声:“你有手机吗?”
“我不喜欢用手机,而且也没人联系我。”盛霜霜神色变得黯然起来。
“你会弹钢琴?”
这话一出,盛霜霜顿时脸红了,颇为不好意思的道:“不太会,这里也没人教我,我只会弹几首儿歌。”
“那钢琴是哪来的?”一旁鲜明楼突然道。
“啊?”盛霜霜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钢琴是这房间里本来就有的,怎么了,你们的问题都好奇怪啊,该我问你们啦,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吗,她能来看我吗?”
“书呢,书也是房间里本来就有的?”鲜明楼不像赵奇秋有跟她废话的心思,漫不经心的从桌上捡起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了一下。
电视屏幕仅一闪又黑了屏,赵奇秋和鲜明楼两人同时看盛霜霜,后者无辜的耸肩:“电视坏了啊,我平时也不看电视的,你们无聊吗,要不要看书?”
停顿片刻,鲜明楼还真拿起沙发边一本薄薄的书看了起来,赵奇秋自己站起身,呵呵笑道:“我会修电视,不然我帮你看看。”
说着,赵奇秋走到电视跟前,左左右右研究片刻,从袖口里抽出张符篆,往电视上一贴——
电视屏幕登时一闪,都不用遥控器就亮了。
赵奇秋一愣,不由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鲜明楼——这小子是狗屎运还是真天赋异禀啊,竟然误打误撞给他找到了。
空气中香气猛然变得浓烈,身后则陡然阴凉起来,赵奇秋咳嗽一声,看着亮起来的屏幕无所觉一般:“这就对了,不是挺好的吗?”
电视直接弹出来的画面里没有任何色彩,上下分成了十几格,每一格里都有特定的景象,有的是凝固的,有的有人走动。
呼的一声,符篆猛烈燃烧起来,差点把眉毛燎了,吓得赵奇秋赶紧后退。
电视屏幕复又黑了。
漆黑的屏幕上照出赵奇秋身后的白裙人影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盛霜霜好奇的声音响起,她的语气和先前的很像,但带着古怪的停顿,最后几个字更莫名叫人心凉。
赵奇秋没回头,直接拿出一张新的符篆晃了晃:“刚才怎么没看清,
能不能再看一遍?”
身后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忽然道:“好呀,那你看吧,这次可看仔细了啊。”
电视发出噗的低频声响,屏幕亮了,先前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十几个小格角度各有不同,正是这间医院的监控。只不过这次赵奇秋看清楚了,监控右上角的日期,不是现在,而是两年前。
起初不是所有的画面里都有人,但渐渐的,仿佛为了迎合某些规律,每个画面里都渐渐出现了护工或病人的身影,有的是三两人,有的则更多,像是被人驱赶一般聚在了一起。
随着赵奇秋盯着画面的时间越长,监控也自动快进了起来,无声画面里的每个人行动都变得滑稽而诡异,他们聚在一起,又相互躲闪,如同各自心怀鬼胎,不肯看对方的脸。
就在某一瞬间,所有人都像听到了信号枪的巨响,有人拿起笔,有人拿起裁纸刀,有人单纯的挥起身边沉重的物品,相互扑倒,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过如此。
一场极端暴力的表演就这样拉开帷幕,赵奇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视画面,感到肾上腺素跟着飙升,仿佛自己也身处监控的场景中,浑身上下都在叫嚣让自己赶紧逃离,或者干脆留下杀戮。
直到赵奇秋耳边真的听到声音,门外的走廊里,响起噗嗤噗嗤的闷响。赵奇秋回头,鲜明楼和盛霜霜都不见了踪影。
房间已经大变样,贵重复古的家具摆设、装潢地毯、电器,全都消失不见,只有简单的桌椅床铺,一切都变得单调了起来。
赵奇秋观察的同时,余光扫过门口,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打开。
门外的声音毫无阻隔的传了进来。
噗嗤,噗嗤,噗嗤!
香气此时才浓郁到无法忽视,如此映衬下,令人有种错觉,仿佛白天闻到的那股淡淡味道,是过去某个时刻残留下来的气味。
他现在,估计已经回到两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