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与子共穴相扶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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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句话虽然问出了口,但记挂着光明顶上各人安危,不等小昭回答,便即带着她飞步上峰。一路上但见尸首狼藉,大多数是明教教徒,但六大派的弟子也有不少。想是他们在山腹中一日一夜之间,六大派发动猛攻。明教因杨逍、韦一笑等重要首领尽数重伤,无人指挥,以致失利,但众教徒虽在劣势之下,兀自苦斗不屈,是以双方死伤均重。张无忌将到山顶,猛听得兵刃相交之声,乒乒乓乓的打得极为激烈,他心下稍宽,暗想:“战斗既然未息,六大派或许尚未攻入大厅。”快步往相斗处奔去。

突然间呼呼风响,背后两枚钢镖掷来,跟着有人喝道:“是谁?停步!”张无忌脚下毫不停留,回手轻挥,两枚钢镖立即倒飞回去,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呼,跟着呯的一声,有人摔倒在地。张无忌一怔,回过头来,只见地下倒着一名灰袍僧人,两枚钢镖钉在他右肩之上。他更是一呆,适才回手一挥,只不过想掠斜钢镖来势,不致打到自己身上而已,哪料到这么轻轻一挥之力,竟如此大得异乎寻常。他忙抢上前去,歉然道:“在下误伤大师,抱歉之至。”伸指拔出钢镖。

那少林僧双肩上登时血如泉涌,岂知这僧人极是剽悍,飞起一脚,呯的一声,踢在张无忌小腹之上。张无忌和他站得极近,没料到他竟会突施袭击,一呆之下,那僧人已然倒飞出去,背脊撞在一棵树上,右足折断,口中狂喷鲜血。张无忌此时体内真气流转,一遇外力,自然而然而生反击,比之当日震断静玄的右腿,力道又大得多了。

他见那僧人重伤,更是不安,上前扶起,连声致歉,那僧人恶狠狠的瞪他,惊骇之心更甚于愤怒,虽然仍想出招击敌,却已无能为力了。忽听得围墙之内传出接连三声闷哼,张无忌无法再顾那僧人,拉着小昭,便从大门中抢了进去,穿过两处厅堂,眼前是好大一片广场。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西首人数较少,十之八九身上鲜血淋漓,或坐或卧,是明教的一方。东首的人数多出数倍,分成六堆,看来六派均已到齐。这六批人隐然对明教作包围之势。张无忌一瞥之下,见杨逍、韦一笑、彭和尚、说不得诸人都坐在明教人众之内,看情形仍是行动艰难。杨不悔坐在她父亲身旁。广场中心有两人正在拚斗,各人凝神观战,张无忌和小昭进来,谁也没加留心。张无忌慢慢走近,定神看时,见相斗双方都是空手,但掌风呼呼,威力远及数丈,显然二人都是绝顶高手。那两人身形转动,打得快极,突然间四掌相交,立时胶住不动,只在一瞬之间,便自奇速的跃动转为全然静止,旁观众人忍不住轰天价叫了一声:“好!”

张无忌看清楚两人面貌时,心头大震,原来那身材矮小、满脸精悍之色的中年汉子,正是武当派的四侠张松溪。他的对手是个身材魁伟的秃顶老者,长眉胜雪,垂下眼角,鼻子钩曲,有若鹰嘴。张无忌心想:“明教中还有这等高手,那是谁啊?”忽听得华山派中有人叫道:“白眉老儿,快认输罢,你怎能是武当张四侠的对手?”张无忌听到“白眉老儿”四个字,心念一动:“啊,原来他……他……他便是我外公白眉鹰王!”心中立时生出一股孺慕之意,便想扑上前去相认。但见殷天正和张松溪头顶都冒出丝丝热气,两人便在这片刻之间,竟已各出生平苦练的内家真力。一个是天鹰教教主、明教四大护教法王之一,一个是张三丰的得意弟子、身属威震天下的武当七侠,眼看霎时之间便要分出胜败。明教和六大派双方都是屏气凝息,为自己人担心,均知这一场比拚,不但是明教和武当双方威名所系,而且高手以真力决胜,败的一方多半有性命之忧。只见两人犹似两尊石像,连头发和衣角也无丝毫飘拂。殷天正神威凛凛,双目炯炯,如电闪动。张松溪却是谨守武当心法中“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的要旨,严密守卫。他知殷天正比自己大了二十多岁,内力修为是深了二十余年,但自己正当壮年,长力充沛,对方年纪衰迈,时刻一久,便有取胜之机。岂知殷天正实是武林中一位不世出的奇人,年纪虽大,精力丝毫不逊于少年,内力如潮,有如一个浪头又是一个浪头般连绵不绝,从双掌上向张松溪撞击过去。张无忌初见张松溪和殷天正时,心中一喜,但立即喜去忧来,一个是自己的外公,乃是肯肉至亲;一个是父亲的师兄,待他有如亲子,当年他身中玄冥神掌,武当诸侠均曾不惜损耗内功,尽心竭力的为他疗伤,倘若两人之中有一人或伤或死,在他都是毕生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