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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
上车后,贺思嘉担忧地问。
吴臻摘下口罩,“不疼。”
“让我看看。”
贺思嘉在吴臻后脑勺摸到一块小包,皱了皱眉,“都起包了!”
吴臻拉下他的手,“真没事,一两天就消了,也看不出来。”
贺思嘉轻叹口气,“对不起。”
“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没听过粉丝行为偶像买单吗,再说她也是为我才那么偏激……”
“谁家都有偏激的粉丝,会不会遇上纯属概率问题,别多想了。”
贺思嘉见吴臻确实不介意,便不再纠结,“也对,归根到底还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他瞟了眼前排几人,及时止住话头,“算了,就听吴叔叔的吧。”
吴臻一顿,想到女生刚才石破惊天的那声吼,无奈地说:“我只比你大六岁。”
“可小妹妹估计才上初中,叫你叔叔没毛病啊?”
吴臻煞有介事点头,“嗯,我小侄子说得有道理。”
贺思嘉:“……”
等两人回到剧组,理所当然被余枫一顿狂喷。
余枫只知道贺思嘉和吴臻闹了矛盾,这会儿看见吴臻嘴角还带伤,差点儿没气升天。
好在吴臻伤得不严重,伤口可以靠化妆遮掩,否则剧组怕是又要曝出头条——知名导演片场打人,吴臻贺思嘉血溅三尺!
惨遭唾沫洗脸后,吴臻和贺思嘉低调回房。
贺思嘉先帮吴臻的后脑勺抹药,边抹还边说:“有头发挡着,这样擦药管用吗?要不先剃掉点儿头发,不过你就变癞痢头了哈哈……”
吴臻不太明显地笑了笑:“刚被老余骂那么久,我看你还挺开心?”
“嘁,他能骂出什么新花样?”
贺思嘉扔掉药膏,懒洋洋瘫坐在沙发上。
吴臻转过头,问:“饿了吗?”
他俩下了飞机就直奔片场,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饭。
贺思嘉摸摸扁平的小腹,“有点儿,叫餐吗?”
“你想出去吃也行。”
“那就出去吃,我想吃火锅。”
“你还敢吃火锅?”
贺思嘉只当吴臻在说回了剧组要减肥的事,“怕什么,我一发烧就掉肉,早上我称过了,掉了两斤。”
吴臻轻笑,“我是说你不痛了吗?”
贺思嘉怔了怔,耳廓微烫,没好气地说:“你让我上一次不就知道了?”
“贺先生,知道你运气多好吗?”
“什么?”
吴臻好整以暇地说:“在这座满地飘零的城市,你遇到了一个纯1。”
气得贺思嘉竖起中指。
最后他俩还是去吃了火锅,但贺思嘉只碰了清汤和番茄锅,味道也不错。
吃到一半,贺思嘉忽然萌生出个想法,“来配合我拍张照。”
“怎么配合?”
贺思嘉注意到吴臻腕上的手表,问:“你以前戴过这只表出镜吗?”
“戴过。”
“那你粉丝能认出来吗?”
“或许?”
贺思嘉略一沉吟,调开自拍模式,“你涮菜,我只拍我的脸,但镜头会带到你的表。”
吴臻以为贺思嘉又想借合照“辟谣”,但碍于他嘴角有伤不敢拍他的脸,于是说:“我可以挡住伤口。”
“那营业得也太明显了,暗秀懂不懂?”贺思嘉振振有词,“人都更容易相信自己发现的证据,让他们扒出来手的主人是你,比我们说破嘴都有用。”
贺思嘉对着前置摄像头展颜一笑,“咔嚓”拍照,他随手加了个滤镜,上传微博时只打了两个字——好吃。
“等着吧,估计咱们回酒店前就会有人扒出来。”
然而网友们的分析能力比贺思嘉预想的更强,一开始粉丝都涌入微博下表白,同时截图去各大论坛开帖日路,不到半小时,就有人发现端倪。
“图里那只手是吴臻的吧?”
一名网友截出吴臻以往的杂志花絮,花絮中吴臻就戴着图里那只表,除此之外,该名网友还传了张吴臻手部特写图,轮廓看起来极为相似。
经此提示,网友们相继找到了种种证据,盖章与贺思嘉同享火锅的正是吴臻。
虽然有人坚称他们在虚假营业,但更多网友则将原本就疑点重重的打架传闻视作笑谈。
贺思嘉刷了会儿评论,见舆论走向尽在他筹谋中,得意洋洋递出手机,“怎么样,效果好吧?”
吴臻看到某条评论为了反驳一些带颜色的调侃,形容贺思嘉是“挺拔小白杨,宇宙第一直”,故意问:“你现在还是宇宙第一直吗?”
贺思嘉也注意到那条评论了,翻了个白眼说:“我这棵挺拔小白杨是被谁掰断的?”
吴臻翘着唇笑,“谁啊?”
“某个外表斯斯文文的老禽兽。”
“……”
两人说笑间,贺思嘉电话响了,吴臻看了眼来电,“贺瑾打来的。”
贺思嘉没什么情绪地“哦”了声,“放着吧,现在不想接。”
吴臻早确认了两兄弟关系不好,但一直没细问过,如今与贺思嘉关系发生变化,有些话也自然而然问出口了,“你们怎么回事?”
贺思嘉微顿,下意识拒绝交流,可想到中午时吴臻对他的维护,又改口说:“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和他同父异母,从小关系就差……”
贺瑾的母亲姓白,与贺父贺启耀结婚纯粹是家族联姻。她在生下贺瑾不久就因抑郁症自杀身亡,白家冲上贺家讨说法,直接带走了还在襁褓中的贺瑾。
“我爸应该对白姨心怀愧疚吧,所以没拦着。据我舅妈说,白姨其实另外有爱人,却被家里逼着嫁给我爸,不过我爸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贺瑾三岁那年,贺启耀娶了新妻子,也就是贺思嘉的妈妈俞芷兰。但结婚前两人就答应了白家,五年内不会再要小孩,贺思嘉的到来完全是意外。
当时贺启耀已年近四十,唯一的儿子又不在身边,他舍不得俞芷兰肚里的孩子,只好违背承诺。
“我才刚出生不到一周,白家就把我哥送回来了,说是想通了以前的事不该怪我爸,其实……呵。”
白家无非是怕贺启耀有了次子不管长子,以后沾不到贺家的光。毕竟那几年白家已逐渐衰落,而贺启耀的生意却越做越大。
“我哥当时都六岁了,被白家一群妖魔鬼怪洗脑那么多年,看我就跟仇人似的。”
但贺思嘉没有告诉吴臻,在他与贺瑾之间,俞芷兰永远都站在贺瑾那边,甚至因为顾虑贺瑾的情绪,不许他过于亲近贺启耀。
小时候,他总怀疑贺瑾才是亲生的,自己是抱养的。
“贺瑾现在还针对你吗?”吴臻大概理解了贺瑾的心态,年幼不知事,被白家当枪使了。
“我舅舅升官了,专管商务这块,他还想着以后借势呢,哪敢得罪我。”贺思嘉讥诮一笑,“再说我都废了,家业肯定由他继承,他也没必要再针对我。”
吴臻皱了下眉,“怎么这么说自己?”
贺思嘉浑不在意,“我单指作为继承人这件事,其它方面他比不上我的可太多了,至少长得就比我丑。”
吴臻心想贺瑾那张脸怎么都不能说丑,但若跟贺思嘉对比,评价一个“丑”字似乎也合情合理。
“贺老师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贺思嘉心里高兴,隔空给了吴臻一个kiss。
由于他俩明天一大早都有戏,吃完火锅就回酒店休息了。
贺思嘉这两天情绪波动很大,不论精神或身体都很疲惫,几乎沾枕头就入睡。
次日他精神抖擞地来到片场,见吴臻正和余枫聊得开心,暗暗佩服对方一早上的工夫就把老余给哄好了。但他也有自己的办法,仗着脸皮厚,贺思嘉完全无视了老余的死亡视线,笑嘻嘻说:“余导,我今天状态不错,包你满意。”
余枫冷笑,让他赶紧去化妆。
整个上午,贺思嘉都发挥得很好,而下午有一场重头戏——金立夏已预感到伪造文物一事即将败露,准备带金小寒逃跑,可刚结束扫尾工作,就被警察找上了门。
当时,金立夏远远便看见警察徘徊在他家门口,情急之下,他叮嘱金小寒等在原地,只身回家应付警察。
可等他成功骗过警察,却发现金小寒不见了。
金立夏又惊又急,找了整整两小时,终于在一家小卖部前找到了弟弟。
后怕引燃他的怒火,金立夏狠狠抽了金小寒一耳光。
“真打假打?”贺思嘉抱着微弱的希望问余枫。
“当然真打。”
“真打啊……”
余枫听出他的迟疑,轻哂:“你不是不怕痛吗?”
“我——”
“其实可以假打。”一旁的吴臻突然开口,“话剧舞台上从不真打,只要演员能配合好就行。”
余枫断言拒绝,“话剧是话剧,能和电影混为一谈吗?”
“没事,就真打吧。”贺思嘉立刻说。
他虽表现得无所谓,心里还是紧张,毕竟抽耳光和扎针不一样,知道自己要被抽和意外挨打也不一样。
何况,余枫要求吴臻一定要用力打。
“相信我,我会控制力道。”正式开拍前,吴臻压低声音说:“待会儿一打板,你默数三秒再向右偏头。”
贺思嘉自然信任吴臻,果断照做,然而刚数到一,对方已挥手抽了过来。
听见余枫喊过时,贺思嘉都没怎么回神,他只觉得左脸有点麻,倒不怎么疼。
“没事吧?”吴臻捧住贺思嘉脸,细细观察,“有点红,疼吗?”
“还好——”贺思嘉忽然意识到不对,“你不是说数三声吗?”
吴臻笑了笑,“我是为了让你放松,而且我也确实收力了。”
“吴老师的嘴,骗人的鬼。”
贺思嘉倒也不是真要计较,反正戏过了就好,免得一直卡一直挨巴掌,何况真的不疼。他又惊觉吴臻此刻的动作过于亲密,担心被人看出端倪,拽了下对方胳膊。
吴臻顺势放下手,笑道:“怕什么,你们直男间的恶俗玩笑尺度大多了,越坦然越不引人怀疑。信不信就算我在片场亲你,也没人会多想。”
贺思嘉眼含挑衅,“那你来亲啊。”
吴臻回以一笑,见绵绵拿着冰袋过来了,便接过冰袋敷在贺思嘉脸上,“先降降温。”
贺思嘉轻哼一声,不信吴臻真敢亲。他捂着冰袋,忽地一顿,猛然回头。
“怎么了?”吴臻问。
“好像有人在看我。”
“看你有什么奇怪?”
贺思嘉皱眉,他总觉得那道视线不一样,可惜没找着人,只好作罢。
当天拍完戏,贺思嘉也没走,就跟在余枫身边当助理。
等吴臻收工,他陪着对方去化妆间,刚进门小杨就过来了,同时带来了个不太好的消息。
“吴哥,有人拍到你嘴角有伤,照片发微博了。”
前晚才闹出打架传闻,如今又被拍到伤口照,很容易引发联想。
事实上,网友们也的确议论纷纷。
“《玩古》剧组怎么回事,我寻思着它也没在国外拍摄,怎么跟有时差似的,天天大半夜放料,还让不让人睡了?”
“这几天剧情节奏有点快啊,小朋友们是不是有很多问号,让我来帮大家捋捋时间线:13号酒店夜战7小时→14号停车场pk→15号同吃火锅→16号曝出受伤照。”
“灵魂发问:所谓pk真不是妖精打架?”
“妖精打架我可!停车场打野架我亦可!”
“woc!臻儿嘴角的伤可能是被斯嘉丽咬出来的?啧,真是只放浪小泰迪~”
“腐癌guna!泰迪那只疯狗打人我信,但我吴哥文质彬彬风度翩翩怎么可能打人,笑skr人。”
“打你马!妖精你马!我哥哥只爱软妹,硬邦邦的臭男人禁止靠近!”
……
几乎每条微博或讨论帖都会发展为吵架,就在人人都期待连续剧下一集将如何发展时,《玩古》官博突然更新了。
博文并未就打架一事辟谣,而是宣布25号中秋节这天,剧组将邀请媒体探班,并由贺思嘉客串直播主持人。
探班一事自然是临时决定的。
电影和电视剧不同,很少在拍摄过程中邀请媒体探班。
但宣传总监给出的意见是,与其删帖堵网友嘴,或者放任流言发展,不如借热度宣传一波,同时也能让网友亲眼见证主演们关系和睦,剧组团结友爱。
消息一出,网友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至少贺思嘉粉丝都不再执着于撕逼,而是将热情与期待投入到即将来临的直播中,超话里一片狂欢。
但在狂欢来临之前,剧组还需要解决一件事。
由于C市不如伽罗村封闭,片场人多眼杂,剧组查了两天也没查出照片源头,只能严控剧组人员进出,并安排专人时刻监察有无偷拍行为。
而在剧组放弃追查的当晚,吴臻叩响了戚子绪的房门。
戚子绪开门时意外又惊喜,“吴老师,您怎么来了?”
吴臻不似平时温和,没什么表情地说:“找你有事,跟我来一趟。”
他也不管戚子绪的反应,率先朝楼梯间走去。
戚子绪笑容微凝,怔怔望着吴臻背影,握住门把的手不自觉收紧。
半晌,他抬腿跟上。
酒店楼梯间少有人出没,角落里摆着个立式烟灰桶。
吴臻点了支烟,问:“带手机了吗?”
戚子绪有些心神不定,慢半拍才说:“带了。”
“给我。”
戚子绪顿了顿,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但吴臻并不如他猜想的那般问他索要密码,只随意看了眼便说:“照片是你传的吧。”
戚子绪语带困惑,“什么照片?”
“不止照片,还有录音。”
戚子绪皱了下眉,眼中有被冤枉的隐怒,“我不懂吴老师的意思。”
吴臻吸了口烟,语气淡漠,“你那个朋友被赶出剧组后就找上了曹云光,说是被污蔑,想让曹云光帮他澄清。但曹云光仅仅知道一个邮箱地址,没办法证明什么,所以拒绝了他的求助。这段时间,你的朋友一直在联系律师,准备向剧组提出诉讼。”
戚子绪声音紧绷,“所以呢?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前天那张照片,我也想不到和你有关。”
吴臻直视戚子绪,“可你朋友的手机不代表只有他能碰,对吗?”
戚子绪冷着脸,“证据呢?”
吴臻很坦然:“没有。”
戚子绪不着痕迹地站直了些,“我不知道吴老师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又为什么针对我,而我也确实无法自证清白。但谁主张谁举证,这个道理吴老师应该懂。”
吴臻扔掉烟头,“你可能有一点误会。”
戚子绪一愣。
吴臻散漫地笑笑,“我想让一个替身从剧组消失,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吞吞:为所欲为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