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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剧组时,贺思嘉和吴臻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梅庆没察觉两人有任何暧昧,此时自然没听出不对,只当他们在赌气。
身为一个老年人,梅庆也有着老年人的共同爱好——做和事佬。
但他没有不问是非就来说和,而是先打听:“他抢你资源了?”转念一想,吴臻的资源哪儿是贺思嘉能抢的,便改口说:“还是抢你女朋友了?”
贺思嘉扑哧一笑,“梅老您思路真广。”
梅庆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就好,他语重心长道:“兄弟俩哪儿有过不去的坎,人家吴臻本来跟着话剧团在国外巡演,知道你要来才接下综艺的。”
“他怎么知道我要来?嘉宾身份不都保密的吗?”
梅庆“呃”了一声,有点不自在地说:“我年纪大了,容易被套话……”
贺思嘉了然,是梅庆说漏嘴了。
不过以吴臻的本事嘛……倒也不意外。
贺思嘉笑笑,“您就别操心了,我和他确实有点小矛盾,但我保证会好好录节目,不让您为难。”
“我有什么可为难的。”以梅庆的地位还不至于被一档综艺影响,他见贺思嘉有心回避,也知趣地转移话题,“你会做菜吗?”
“会啊。”贺思嘉在国外时偶尔自己做菜。
“土豆烧鸡会不会?”
贺思嘉点头。
梅庆想给他机会多表现,便说:“那行,待会儿交给你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连两位女士都感觉饿了,贺思嘉的土豆烧鸡终于大成。
香味弥散开来,梅庆吸了吸鼻子,眉开眼笑地招呼几个年轻人,“咱们有口福了,都过来尝尝小思嘉为大家做的鸡吧。”
吴臻正在分发碗筷,突然呛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瞅着贺思嘉。
贺思嘉原本没多想,反应过来后当即瞪了他一眼。
严格来讲,贺思嘉的手艺只能说一般,但这会儿大家都饿了,再加上几分野趣,无形中为“土豆烧鸡”拉高了不少分数。
梅庆边吃边说:“思嘉你可以啊,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年轻人都不会做菜。”
贺思嘉得意劲儿上来了,“我会的可多了,这两天有机会再给您露两手。”
“他真的会。”阮雪梨很上道地捧场,“去年我们在草原上拍戏,天天吃羊肉吃得我上火,思嘉还给我煮了海鲜粥。”
贺思嘉在心里为阮雪梨的艺术性加工点赞,其实是他吃独食被阮雪梨撞上了,对方强行分走一碗。
吴臻默默听着,筷子在碗里的土豆上戳了个窟窿。
饭后,一行人再次启程。
有了新做的攻略,他们途径小景点时偶尔会停下来,诸如六百年前的土城墙、县城里的老戏台,数千亩的苹果园等等。
因为节目主旨之一,就是展示黄河流域的历史文化和人文景观。
当天幕尽头染成金红色,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小岭村。
节目组给安排了三间民房,其中领队一间,嘉宾们两两同住。
不过眼下也没到休息时间,他们借住的人家今天要送女儿出嫁,按照当地习俗,新郎晚上八点会过来接亲。
传闻元代时小岭村被蒙古人占领,百姓们为了防止被抢亲,便将接亲改到了晚上。
此刻,贺思嘉盯着床头墙上贴的大红囍字,内心有很多句脏话想讲。
他回头瞄了眼吴臻,对方似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晚上吃饭时,阮雪梨收到张节目组发的任务卡。
据梅庆说,嘉宾们会相继收到一张只属于自己的任务卡,而阮雪梨的任务就是帮新娘化妆。
其余人虽没什么硬性要求,可住了别人的屋子,总不能事事不关心,于是吃完饭,吴臻便跟着几个村民去了新郎家,准备陪新郎接亲。
吴臻刚走不久,新娘的大哥就找上了贺思嘉,交给他一个桶,请他上房顶泼水。
“泼谁啊?”贺思嘉茫然不已。
“泼新郎,还有接亲的人。”
原来接亲当晚,新娘家都会请一位八字好的“贵人”上房顶泼水,因为水代表财运,迎亲时泼水寓意着广开财路。
至于贺思嘉八字好不好不重要,在新娘大哥眼中,贺思嘉长得跟神仙似的,命还能不贵?
贺思嘉不知对方所想,只觉得这种习俗很有意思,痛快答应下来。
七点五十,贺思嘉拎着满满一桶水上了房顶。
他摸出手机刷了会儿网,热搜上有某女星出轨的爆料,带图带视频那种。
贺思嘉压不住八卦之心,可他刚点开视频,就隐隐听见了喧闹声。
——新郎来了。
贺思嘉揣回手机,不忘提醒跟拍的摄像老师,“一定要把我拍帅点啊,这段我要珍藏。”
约莫几分钟后,抱着鲜花的新郎官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视野内,贺思嘉屏息以待。
等新郎官走入“泼程”范围内,贺思嘉瞅准时机,提桶就泼,誓要将财富播撒人间!
“哗啦——”
水落地的瞬间,忽然所有人都冲向屋檐下——也不是所有人,还剩了一个。
水珠从吴臻发梢滴下,滑过眉眼、脸庞、下巴,又落在地上。
吴臻整个人几乎湿透,显得异常狼狈,但他的反应相当镇定,只抬手抹了把脸,仰头朝房顶望去。
橙黄灯光与深蓝夜幕形成强烈的对比色,吴臻就站在光源一侧,与贺思嘉遥遥对视。
贺思嘉笑容微敛,但并不心虚,他只是遵照主人的要求泼水,哪知道结果会这样。
他甚至语带笑意地说了句吉祥话:“祝吴老师鸿运当头,财源广进。”
光晕打在吴臻半张脸上,另一半脸则没入阴影。
他轻扯开唇角,透出与平时气质不符的阴柔,“承你吉言。”
尽管两人的对话并不带火药味,可现场的气氛却莫名古怪,笑闹声逐渐稀落。
新郎官反应最快,赶紧叫人给吴臻递条毛巾,他颇为愧疚地解释了泼水的习俗,“……不好意思,咱们村的人都知道要躲,忘了跟您说。”
吴臻盯着淡黄的、不知被谁用过的毛巾,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伸手接下,“没关系,寓意挺好。”
一点意外并不会影响接亲进程,随着新郎官进了大门,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在新郎叩拜新娘先祖灵位时,吴臻已悄然离开,而贺思嘉此时也已下了房顶,凑在新郎边看热闹,还帮着对方闯了新娘房门。
等新郎背着新娘出门,他才慢吞吞往回走。
跟拍的工作人员都撤掉了,只有房间里还架着台摄像机。
吴臻并不在屋内,贺思嘉取下麦克风,拿上洗漱用具去了院子。
他今天很累,只想早点睡觉。
院内的洗手池很有年代感,贺思嘉小时候跟外公去乡下玩,就见过类似的四方形水泥洗手池。他拧开旋转式水龙头,接了大半杯水,将电动牙刷塞进嘴里,听着“滋滋滋”的震动声。
贺思嘉就如孩童时一般,单脚踩在池台上刷牙,颇有些意气风发。
没多会儿,他看到吴臻过来了,对方肩上搭着条毛巾,手里还拎着个塑料盆,湿漉漉的头发和泛着水汽的皮肤,一看便知刚洗过澡。
两人互看一眼,没什么交流。
见吴臻进了屋,贺思嘉刷牙的动作稍慢了些,又很快恢复正常。
牙刷震动停止,贺思嘉含着水,正准备吐掉,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思嘉。”
贺思嘉半弯着腰转过脸,双颊微微鼓起。
吴臻在他身旁站定,端着瓷杯,慢慢喝了口水,突然一倾杯口,杯中水尽数浇在贺思嘉头顶。
“……”
足足有好几秒钟,贺思嘉都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直到温水流入眼睛,带来些微的刺痛,他才猛地吐掉水,拿袖子擦了把脸,又惊又怒地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不疯你理我吗?”
贺思嘉一怔。
“你对我可能有真实反应吗?”吴臻抬手抹掉贺思嘉嘴角的牙膏沫,被后者重重拍开,他不以为意地笑笑,“不过是个玩笑,至少现在你是真的生气,再说……你本来也要洗澡的。”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彻底激怒贺思嘉,他没兴趣揣摩吴臻的心思,直接将漱口杯中剩余的水回泼向对方,泼完仍不解气,又踹了吴臻小腿一脚,撞开人气冲冲回房。
贺思嘉没在屋里停留多久,便去了浴室。
当他再次回到房间,见吴臻正躺在床上玩手机,隐隐还能听到斗地主的音乐声。
贺思嘉这会儿已稍稍平息了怒火,他冷着脸走到床边,冰冻的视线射向吴臻。
吴臻转眼问:“睡吗?”
“废话,你让开。”
屋里的床一侧靠墙,头尾都有挡板,而吴臻就躺在外侧,若不让开,贺思嘉得从他身上翻过去。
但吴臻只笑了笑,“你睡相有多差自己不知道?床又不宽,睡外面不怕滚下去?”
贺思嘉当然知道,他不止一次抢过吴臻被子,还曾把吴臻踹下床。
他见吴臻无意让出外侧,自己又不可能睡地上,于是做出要上床的姿势,抬腿一脚踩中吴臻小腿骨。
他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这一脚,可想而知被踩的人有多疼。
吴臻条件反射缩腿,贺思嘉没站稳,朝前扑倒。
只听一声响,贺思嘉半个身子都压着吴臻,后者闷哼一声,虚搂着他的背说:“你最近薯片吃多了?”
贺思嘉心说活该,闷不吭声翻去床内侧,钻进被子里背转过身。
吴臻扫了眼他露在被子外的脑袋,新发型突显了头部轮廓,他发现贺思嘉颅骨很圆。
半晌,吴臻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降临,贺思嘉紧闭双眼,警惕着身边的人。
直觉告诉他,吴臻不可能安分。
“思嘉。”
听见吴臻果然开口了,贺思嘉身体紧绷,藏在被子里的手握住了拳——吴臻套路多,自己又不是个心智顽强、能经得起挑逗的人,必须严防死守——
“我忽然想起,好像忘了挡住摄像机。”
“……”
作者有话要说:吞吞:你刚刚投怀送抱,都被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