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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酩走了,他把司机留给了纪寻,也提前说好了,晚上十点之前,记得上去劝纪寻回家。
他趁着这个时间,回了一趟纪家,与纪家人说开了。
“我把纪寻完完整整的还给你们。”他与老爷子说:“他本来就是你们的宝贝,我霸占太久了。”
纪寻不在身边,老爷子自然不会再装着给江酩好脸色,没好气的问:“你怎么突然想开了?”
“我母亲教过我,说谎会付出代价,我跟他坦白了所有事,算是及时止损,以后他恢复记忆,可能还会少讨厌我一点。”
老爷子道:“小寻的性子我最了解,你这么骗他,他哪天恢复,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江酩道:“所以,我这不就准备滚了吗?滚得远远的,不让他烦心,也不让你们烦心。”
“算你识得好歹!”
“我与司机打好了招呼,小寻应该很快就会从餐厅回来,我,我先去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走,免得撞上。”
免得撞上,我又舍不得了。
江酩飞速跑至楼上的卧室,将自己的衣物草草收拾进行李箱里。
一样东西都不敢留下,想断得干干净净。
他收拾好东西,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下楼时,纪召庭在听一通电话,他原以为与自己无关,哪知那通电话没讲几句,纪爸爸的声调就忽然骤升:“什么叫找不到少爷了?你没接到他吗?”
江酩立刻夺过手机,电话那头的司机急切的说:“我上楼没找到少爷啊,服务员说他被人接走了。”
“被谁接走了?!你问清楚!”
“稍等,我问问经理”电话那头的声音杂了起来,过了半分钟,司机回应道:“说是被江樵接走了?”
“”
电话开了免提,全家人都听清楚了。
老爷子急得直敲拐杖:“立刻打电话!给我把江樵找出来!小寻在他手上,会出事的会出事的!!!”
纪召庭立即翻出了江家的电话,幸而当初没有删光。
可拨过去了也没用,手机已经关机。
所有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纪召庭只能让人去调监控查江樵的去向。
老爷子急得团团转,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抡起拐杖就往江酩身上打过去,打得极重,骂得也狠:“你这个小畜生!你尽会害我家小寻!你尽会害他!”
江酩骤然意识到自己这回可能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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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寻是被阳光晃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耳边还有海浪声。
“小寻。你醒了?”
这一声彻底把纪寻吓清醒了,他定睛看了一眼身边人,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江樵。
“你别怕别怕!”
纪寻才不怕,他现在是起床气交加下的暴躁状态,他抓起一旁的枕头,用最大的力气往江樵身上抡过去:“又是你又是你!你这只打不死的臭蟑螂!!!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江樵只虚抬着手挡了一下,乖乖让纪寻拿枕头锤了一顿。
纪寻打了一会儿也就没力气了,坐在床上喘了一会儿气。江樵又试图靠近他,纪寻就狠狠瞪了江樵一眼。
“上次是我太急了,小寻,我和你道歉。”江樵语气柔和的说:“我这次不会再伤害你,你喝醉了,睡了一整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得逞了,你想想是不是?”
纪寻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原先的衬衫,衣服裤子都没动过,只是外套被脱了。身上也没有怪异的感觉,便知道江樵确实没趁自己酒醉做出什么坏事来。
事实上,看过那些照片后,纪寻对江樵的戒备就少了一些,尽管他说的话让人无法信服,但纪寻知道,也许这人真是自己失忆前的朋友。
可能是个讨人厌的朋友。
“你要喝水吗?”江樵递过一杯温水,纪寻迟疑的接过。
他醉了一天一夜,口渴是真的,一杯水喝完,前天晚上的记忆就又跑回脑子里,他难过的看着杯底,立即便有眼泪不自觉的滴落下来。
江樵吓了一跳,接过装了几滴眼泪的玻璃杯,连忙问:“怎么了?我说了不会欺负你。”
纪寻甩开江樵的手,哭着骂道:“你也滚开,都不是好东西!”
江樵见纪寻对自己的态度稍有缓和,立即欣喜道:“小寻是想起什么了吗?你想起我是谁了对吗?所以喝醉酒才会让我去接你,对吗?”
“我什么时候叫你来接我了?”纪寻掀开被子要下床:“我不想看到你,不想跟你呆一个屋!看到你就讨厌!”
江樵受伤的说:“你以前就算生气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说讨厌我的。”
“是吗,那我以前脾气可真好,我就算不记得你是谁,看到你的脸也觉得讨厌恶心!可见你以前是个多坏的人!”
江樵没有反驳,而是状似反省一般骂自己:“我以前确实不是个东西。”
“我要回家了。”纪寻穿好鞋子,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入目是一处风景不错的海滩。
他想着情况不太对:“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
江樵立即笑着回答道:“这是我们举办婚礼的海岛,你有印象吗?”
他拉过纪寻,走至落地窗前,指着被阳光笼罩的海滩说:“那个地方,就是当初我们的婚礼场地,我连夜找人,把现场还原了,小寻,你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
“求你了。”江樵见他犹豫,又恳求道:“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记不起我的话,我便认了。以后不再打扰你。”
“最后一次机会。”纪寻说:“不管我想没想起来,你都别再来烦我!”
江樵苦笑,应道:“好。”
他试图去牵纪寻的手,纪寻就把手背到身后,偏头不去理他。
江樵只能作罢,走在纪寻前面引路。
他把他手上余下的所有钱都花在这上面了,他咨询过医生,患失忆症的病人要想恢复记忆就必须来点刺激的,这么做纵使对病人心理有危害,但效果往往比保守治疗的药物要好上几倍。
他思来想去,纪寻出事前,唯一刺激的事情就是这场婚礼了。
他醉酒误事,没能赶到婚礼现场,因此让纪寻产生了误会。
但在他看来,这个误会并不算严重。
他知道小寻的,只要自己没犯很大的错,纪寻就会原谅他,最多生个几天气,哄哄也就过去了。
至于他醉酒后去做了什么事,纪寻绝对是不会知道的,当初的新闻早压下去了,没有太大的风险。
这就像是一笔低风险高回报的投资,只要纪寻想起了往事,自然而然也就想起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依纪寻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见他有难而不帮的。
那么他江樵就可以继续做个甩手掌柜,像以前一样,把所有难题都推给纪寻一人来解决。
纪家有的是钱,自己那点债务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纪寻说句话,纪老爷子自然是得帮一帮的。
到时候还了债务一身轻松,指不定还能借着纪寻的手东山再起,打江酩个措手不及。
纪寻只要恢复了记忆,自然是向着自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江樵美滋滋的想。
整个海岛只有他们两个人,婚礼现场近乎还原了百分之八十,纪寻远看还不觉得有什么,走近了,融入到鲜花与粉色气球中后,才觉得眼前此景熟悉得可怕。
被打碎的记忆网仿佛又在此刻飞速重组,从那些鲜花和气球开始,无限扩展,他记起,当天,有几个小朋友,拿着粉色气球在外面乱跑,这里的椅子上,坐满了人,都是亲戚,是哪家的亲戚?
有爷爷,有爸爸,有妈妈,他们都来了,还有很多熟悉的脸孔,他不能一一记起。只知道这确实是场婚礼。
那么这场婚礼的主人公是谁?
是谁?
他捂着作痛的头,似乎陷入了瓶颈,江樵这时牵着他的手,领着他往中间的位置走去。
纪寻想起,那里该站着一个证婚人。可是证婚人什么话都还没说。
就有人拿走了那盒戒指,宣布婚礼取消。
那个人转身后,他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他自己。
他理清了这一点,抬起眼将婚礼场地尽收眼底,终于想起,这确实是自己的婚礼。这里确实,是自己的婚礼。
唯一的不同只是,当天所有人都来了,只有江樵缺席。
而如今,却除了江樵外,没有一个人在。
“想起来了吗小寻?想起我了吗?”江樵惊喜的发现纪寻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少了几分陌生,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纪寻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拿过桌上的一个话筒,他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重量。
江樵整个人都还处在狂喜之中,还未反应纪寻这一举动的目的何在,忽然脖子处一阵剧痛,倒下来前,只看见纪寻将那个砸了自己的话筒扔在了地上,而后一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