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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要把小鲤鱼装进水晶瓶随身带了,对于李鱼来说,是幸也是不幸。
暴君主人担心鱼的安全,是宠鱼的表现,李鱼很是感动,可被随身带了,还是盛在一只有盖子的瓶子里,这种情形下要变成人是不可能的。
李鱼意识到这一点时,已被景王带来带去了大半日,外边的世界太有诱惑,李鱼实在没想到鱼生还能有到处乱逛的一天,只顾张着鱼眼,在瓶子里游来动去,四处观望。
王府下人们见到他纷纷行礼,小鲤鱼本就不大的一点点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好吧,实际是向拎着他的景王行礼,偶尔狐假虎威的感觉还挺不赖。
景王也喜欢这般随身带鱼,因为方便。鱼缸始终太沉了些,又需专人抬动,茶盏与碗则太浅,一个不慎鱼容易掉出来,换成水晶瓶就无任何顾虑,哪怕入宫也能带上。
景王尝到了好处,便想将鱼一直装在水晶瓶里。
李鱼开始还挺乐呵,待发现景王没有要放他回鱼缸的意思,他这实际是被困在瓶子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瓶子虽能令他时刻和主人待在一起,可是做不了任务,也变不回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多良机擦肩而过,别提多难受了。
被瓶子困住的鱼生,寂寞如雪。
他得让景王明白,瓶子虽方便,但为了鱼身心健康,最好别让鱼在瓶子里待太久。
原本他是想来记猛的,翻白肚吓一吓景王,表达不满,可是看见景王令王喜往瓶身镶嵌的把手上栓了一条链子,又将链子和自己的手缠了几道缠在一起,免得没握住将水晶瓶摔碎,他又不想吓唬景王了。
景王的手掌被勒得发红。小鲤鱼心里酸酸涨涨,觉得被关在瓶子里难受,可是景王因他如此,他更难受。
景王从没养过宠物,并不知一条鱼想要什么,把他装瓶也是善意。他只需让景王发觉他不喜欢待在瓶子里即可,还是不要故意翻白肚惊吓景王,又不是和景王有仇。
李鱼强按下对外边的新鲜和好奇,静静伏在瓶底。
小鲤鱼本就活泼好动,一旦静下来就很明显。
景王看鱼一眼,十分纳闷,方才鱼还神气活现,为何突然就蔫了?
担心瓶盖处的气眼被堵住,景王特意看过两回,水晶瓶没有任何问题。
鱼还是蔫的,半晌不见好,景王又令会养鱼的内侍过来,怕小鱼又得病了。
内侍们每次过来给鱼“瞧病”,实际每次都是一场虚惊。这回他们抱着水晶瓶翻来覆去地研究,也没瞧出鱼有什么病来。
景王的鱼好着呢。
不过内侍养的宠物颇多,知道大多数宠物都不喜被拘着,便壮着胆子委婉地告诉景王,可能是鱼主子总被封在瓶子里,不大适应。毕竟原先养着鱼的水晶鱼缸极大,若是换成窄小之处,鱼能游动的范围小了,久而久之肯定就不喜动了。
内侍说完便有些后悔,将鱼放在水晶瓶里原是景王之意,景王又非要他们说实话,内侍也挺为难。
原来如此。景王点了点头,明白了内侍的意思。
水晶瓶虽方便带鱼,到底还是不能让鱼一直呆在里面,鱼会郁郁寡欢,他得把鱼自身的情况考虑在内。
可他也不能将鱼独自留在卧房,被贼惦记……
景王不多时便想出了个折中,景王府他常去的几处,都置上鱼缸以及大一些的茶盏,鱼仍是跟着他,待他到了这些地方,立刻就将鱼从水晶瓶里取出来,放入临近的鱼缸或茶盏内,如此便再无不妥了。
李鱼不过装蔫了一个时辰,就发现目的达成,时不时又能回鱼缸了。
景王亲自打开瓶盖,将瓶子沉入鱼缸,小鲤鱼终于不再蔫头耷脑,犹如一只离了弦的箭,啾地从水晶瓶里蹿出来。
……鱼果然还是更适合呆在鱼缸里。
李鱼一边在缸里舒适地游动,一边发出感慨。
回首望了一眼仍浸在水里的瓶子,他倒也不是不喜欢能和景王时刻待在一起,这到底是主人一番心意。
为了表达对主人的感激,小鲤鱼特意围着水晶瓶跳了一回海草舞,努力向景王传递自己的意思。
瓶子很好,他也乐于跟着景王四处走动,只要别把他一直关在瓶子里就成。
景王果然觉出了鱼的喜欢,勾唇捏了捏滑不溜丢的鱼脊,一人一鱼算是达成了一致。
高兴了好一阵,才发现待在鱼缸里也依旧是和景王在一起的李鱼:!!!
怎么办,这不还是没办法变身吗,难道变成人只能由一天一次变成遥遥无期!
李鱼头疼,到底该不该让景王知道,景王怕对鱼不利的那个贼,其实就是鱼自己?
不过眼下比起不能变身的苦恼,救人计划显然更重要。
李鱼救叶世子的计划已实施了,这几日他在水晶瓶里时,曾听见王喜向景王禀告,承恩公府的人已开始盯着二皇子与六皇子的动向。
这与叶清欢答应的一样。
李鱼送信就是为了能让承恩公府有所警觉,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景王与小娇妃的感情线没了,叶世子还会不会有与金绝公主的指婚,他尽量在信中简单写了原书中发生的这段事实,就算最后没发生,这封信被当成是假的也没关系,至少承恩公府不会像原书一样,轻易就被二皇子、六皇子算计。
虽他自己差点又一次被景王堵,马甲时不时摇摇欲坠,这场救人总体来说还算顺利,然而与救叶世子有关支线任务“铜墙铁壁”,却迟迟没有完成的提示。
没有提示,就意味着任务并未完成,因李鱼这趟主要是救人,支线能不能完成、能不能获得奖励是其次,可是反过来一想,这会不会代表仅靠书信令承恩公府提高警惕还不够,叶世子仍有可能会经历原书里的悲惨命运?
既决定救人,还是不要半途而废,可写信不够的话,他还能做什么呢?
李鱼记得原书中,叶清欢被陷害地点是在皇宫,时间是在端阳节后几日,李鱼虽在信里都提到了,不知叶清欢会如何应对,李鱼觉得最直接的办法,自是这段时间都不要让叶世子入宫,离陷害越远越好。
可是阻拦叶世子入宫,比令他给叶世子写信、送信还要难。
若是要他阻拦景王,说不定还能办到,可叶清欢是承恩公府的人,鱼鳍太短,够不着呀。
李鱼愁得鱼脑袋疼,也不知鱼用脑过度会不会掉鳞片,恍恍惚惚只觉身上鳞片都快秃了。
幸亏景王与他想法一致,王喜只道承恩公府做了准备,景王并不知叶清欢打算如何,命人将叶世子拎过来,王喜代景王中气十足一通敲打。
以为终于被景王关心了的叶清欢:“……”
景王的意思也是,叶清欢那几日最好避开。李鱼就在鱼缸里听着,控制不住激动地想,不愧是他主人,和他心心相印呢,叶世子应当会听景王的劝吧?
可是叶清欢摇头拒绝了。
“天池,我不可能因信上所言就不入宫。”
叶清欢明白景王是为了他好,但他很清楚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就入宫去,多是奉诏,要他提高警惕可以,可若是因为无法证实的几句话,就真的抗旨或者欺君,承恩公府、他爹他娘怕是饶不了他的。
叶清欢洒脱一笑:“我该如何依旧会如何,也看看那些人要怎样害我。”
真是……愚不可及。
景王虽嫌弃叶清欢如此鲁莽,沉吟片刻后,仍看了一眼王喜。
王喜感动地眼泪珠子都要落下来:“世子爷,别担心,殿下决定到时与您一同入宫!有殿下在旁看着,您定不会有事的!”
“天池,多谢你!”
景王待人多是淡漠,叶清欢一时间有些触动,就想上前拍拍表哥的肩,被景王恼怒地一掌挥开。
李鱼总觉得叶世子晶晶亮的小眼神,和扑景王被拒还是想扑的小神情,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可不就是雄风,雄风经常想拿鼻子尖捅他,他吓得嗷嗷直叫躲来躲去,雄风隔着水晶壁也依旧要捅。
再看叶世子,身后仿佛长了一条与雄风一模一样的尾巴,正欢快地摇摇摇。
李鱼:噗,还真是狗随主人呢。
原书里景王并未与叶清欢一同入宫,如今景王要去,能与叶世子互相照应,李鱼心里踏实多了。
且按景王最近走哪儿都把他带着的习惯,入宫肯定也少不了他,那他就能亲自去盯着叶世子了!
一旬后,端午临近,金绝国君主——金绝王前来皇城觐见,皇帝经礼部安排,于太和殿宴请金绝王。
因是国宴,景王与叶清欢皆在其列,待见到金绝王身边年方二八,娇俏明丽的女孩出来向皇帝请安,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原来这便是金绝公主……信上所言,原本与他们不沾边的人已来到跟前了!
景王与叶清欢都不约而同绷紧了弦。
皇帝近来已收到金绝王来信,金绝王有意联姻,将小公主嫁入本朝,考虑到两国邦交,皇帝欣然应允。
至于小公主当嫁给谁,皇帝心里过了一遍皇城适龄男子的名单。
身份最贵重的,自然是他的皇子们。可金绝公主毕竟是外族,并不适宜嫁给皇子做正妃,且金绝王在信中提到,小公主也不想做侧室。
皇帝想起了景王,景王未婚,且不能继承皇位,若是娶了金绝公主,倒也可行。
只是皇帝随即便否了这个念头,景王有哑疾,金绝公主未必中意,且他一日未立太子,景王就是身份最尊贵的嫡皇子,他若让景王娶了外族女,那其他皇子的正妻,要如何安排?
皇帝决定不在任一个皇子中选,找其他贵族公子与金绝公主相配。
很快承恩公世子便进入了他的视线……
太和殿上,皇帝笑着道:“叶世子,金绝王与公主在皇城的安全,就交由你了。”
叶清欢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发凉,咬咬牙跪下接旨。
……
宴席上,景王落座后便把袖中的水晶瓶取出来,国宴礼节繁杂,也不知小鱼是不是闷坏了。
今日入宫,他原不想带这条鱼,可是小鱼竟自己主动钻进水晶瓶不肯出来,黑玉般的眼睛一直望着他。
景王莞尔,只得把水晶瓶连同鱼一起塞入袖子。
这会儿把水晶瓶取出来,周遭的人都看呆了。
景王竟随身带着一条鱼?
其中不乏曾见过景王带着水晶大鱼缸搬家的,一时之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坐在皇子中,与人谈笑风生,很有太子范的二皇子一见这鱼,脸色顿时就不大好了。
二皇子,又见面啦!
李鱼悠悠地朝穆天昭摆尾巴,这一次他又要来破坏二皇子的好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