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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严希刹车刹的早,距离自行车还有半米距离就把刹车踩到底。
当时石久光顾着耍帅,结果自行车甩尾撞在车头上,就这么把自己从车上甩出了半米远。
车筐也掉了,滚到路边的阴沟里,瘪的不像样子。
蒋云清吓的扔掉手上的花生,慌张上前,
“石久!”
蒋云清这一嗓子都喊岔了音,几步上去,正想去揪从车上下来的肇事司机,结果刚揪了人的衣领子,自己也愣了,
“…你…这也太巧了吧”
严希没时间跟他多说,拿开他的手,就俯身去看地上的人。
男人蜷成一团,缩在满地的菜叶子里,颤颤巍巍的,抬了手朝这边指了指,
石久疼的眼眶发湿,“操…你他妈怎么开车的…傻逼”
刚才蒋云清那一声喊的实在有点惨烈,加上严希又紧张,所以就没太听清。
可这会跟人脸儿对脸儿,虽说石久脸上还挂着二两泥,严希也能认出他来。
严希宁愿是个陌生人,毕竟是自行车擅自拐上机动车道,要真叫来交警,还指不定是谁的责任呢。
但石久不一样。
有理没理自己都得破费。
熟人是一方面,再一个好歹也是个小干部。
“是你啊…真不好意思……”严希眼露尴意,“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别报警了,先带你去医院检查治疗,回头该怎么赔就怎么赔给你。”
石久给撞的眼冒金星,好容易回复视力也是一愣,
“你啊…操……你开车倒是瞅着点啊…我还没找对象呢,就这么死了我多不甘心啊”
严希听他还能说笑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看在我这上赶着来给你渡劫的份儿上,你可别生我气啊”
蒋云清把石久扶起来,
“石久,你还好吧…”
石久看见蒋云清就臊的慌,
“好啥好蛋都他妈要碎了,操,这哪是渡劫啊,这是肢截啊”
蒋云清听他说话声底气十足,也跟着放了心。
后又转头去看严希,
“怎么办,给救护车打电话?”
石久咧着嘴,脸都皱成一团,
“…别等救护车了……赶紧送我去医院我要是在这等救护车过来我能疼死”
严希想了想,“也行,我载你过去吧。”
蒋云清一听严希发话,便将石久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想着把人扶起来,可自己这刚一用劲,石久那儿就嚎的跟生孩子一样,
“我操别拉了…真他妈的…根本起不来腿跟屁股巨疼”
蒋云清汗都出来了,白一张小脸,
“那我背你吧”
说完就要去拉石久的另一只胳膊。
严希看蒋云清跟拉住石久两条胳膊就想把人撅起来也挺无奈的,上前拍了拍他,
“行了,我来吧,你去开车门。”
严希先是试着把石久背起来,可石久躺在地上跟敏感的跟女优一样,碰他哪儿他都叫,根本没法坐起来,严希干脆心一横,两手一并,靠着一股猛劲儿就将人横抱起来。
石久一看这小子能抱动自己都惊了,
“我操,哥们,你行么,别把我墩地上啊”
严希拧着眉头吸气,额角起一道青筋,
“……别使劲…太…沉…了”
蒋云清敞开后排座车门,在严希受不了之前来抬石久的脚,俩人一鼓作气就将石久扔到了后面。
石久惨叫一声,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严希长喘口气,两个手臂直哆嗦,
“……这人……这人真够重的……胳膊差点要断了”
蒋云清上来给他捏捏胳膊,
“那我晚上去你家给你按摩。”
严希揉着胳膊上了驾驶位,“再说吧,先把人拉医院去。”
***
今天是林科他们科室组织招标的日子。
一大早处里招标会议中心停了一排豪车,奔驰宝马遍地都是。
石久夹个小本准备去开晨会,路过会议中心的时候,眼看着老马在门口站着,正给同来的几个供应商发烟,结果这烟还没发完,侧脸看见石久,便一个健步就窜上来。
石久本来想跑,但为了身体着想硬是忍住没跑。
前两天刚让姓严的那孙子开车给撞了,虽说医生百般跟自己解释说检查结果真的显示没事,没骨折没内伤的,只给他开了一瓶碘伏一板儿消炎药就打发他走。
可石久还是不太相信,平时活动都很注意。
老马上来拍石久的肩膀,
“石科长,你看,约了你好几天了,啥时候有时间吃饭啊…”
石久侧脸看这人一眼。
满眼疲惫,一副宿醉的样儿,估计昨晚上又没少喝,还得起大早过来招标,也挺不容易。
“老马,这样,我现在要去开个会,一个小时候回办公室,到时候你去找我一趟,咱们见面儿说。”
老马眼眶微撑,
“行啊石科,说好了啊可”
石久继续往前走,
“嗯,你放心行了。”
刚到会议上,石久的手机先是来了一通电话,被石久挂断后,又来了一条短信。
是严希发过来的。
说是自行车已经买好了,问什么时候给他送过去。
经过之前的撞车事件,好几天都混在一起,俩人似乎比原先熟了些,看这小子对自己负责尽心的样,石久也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但是觉得他不讨厌的时候石久都警告自己不能对情敌的糖衣炮弹屈服。
石久看一眼在上头讲话的领导,低着头在桌子底下打字。
‘你买的车带筐么?’
半分钟严希的短信又过来了,
‘带筐?你喜欢骑女式自行车?’
石久心想自己连女人都不喜欢骑,更别提骑女式自行车了,这他妈不是变相埋汰我么,
‘你撞烂的是我妈的车,我妈平时骑,有筐她好装东西。’
后又接着发了一条,
‘下班时送来吧,主楼308。’
放下手机,石久觉得腿有点难受。
热辣辣的疼,那天晚上自己的大腿擦掉了一层皮,擦伤十余处,现在右腿还紫着呢。
真是甩帅不成反献丑,搞的蒋云清现在一提起来就笑话自己。
他妈的。
最可恨是哪个严希,站在旁边,一脸似笑非笑的,妈了个逼他是罪魁祸首他也有脸笑?
石久心里堵的慌,光觉得有一口恶气没出,想了想就又低头给严希发了一条短信,
‘车换了么?’
‘换了,这回带筐,我已经在回所里的路上了。’
‘哦,我妈说她不要筐的了,辛苦你再给换一下吧。’
石久放下手机,觉得有一点点解气。
至于老太太那边,让她去考驾学车照不现实,回头自己给她买个电瓶车骑着吧,这大夏天的骑自行车也怪累的。
严希很快给他回了短信,
‘我给你买这个是可拆卸的,阿姨怎么喜欢怎么来。’
石久锁了手机屏幕,开始专心听领导讲话,潜心学习,是不是还拿出笔来备注几句,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糟心事。
旁边的女科员还戳了他一下,笑容腼腆,
“科长,错别字”
石久和蔼笑笑,起笔勾掉,然后正了正身子挡住她的视线,想了好一会正确的也没想起来,就在旁边注了个拼音。
石久当年上学的时候就语文不好,高考都没及格,不过男人么,语文差点很正常。
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估计林科那边的标已经开始了。
石久借故去厕所,出门给计划科小田打了个电话。
就是当初那个做错计划的小科员,石久帮了她一回,昨天下午还给石久送了一小袋无籽儿葡萄。
石久收的挺高兴,不仅因为葡萄好吃,看小田很领自己之前那个情,石久也挺欣慰的。
小田电话接的很快,
“石科长?”
石久佯装诧异,“哎,怎么打你哪儿去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石久赶忙趁着她挂电话前寒暄,“你不是今天招标呢么?没去么?”
“哦,我就在会场啊”
为防止招标结果外泄和场外供应商干扰,一般招标会场都禁止各位评审带电话。
可眼下这情况,连小田这种小计划员都接的这么轻松,估计整场十几个评委都能接电。
石久笑了一声,“那你也敢接。”
小田跟石久也很诚实,
“就那么回事呗”
石久更开心了,“行了,不耽误你工作。”
挂断电话,石久转身回了会场。
散会后,石久夹着笔记本往自己办公室走。
阳光猛烈,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落在地板上,泛着一层蜜色的碎光,一双皮鞋踩在上头,从拐角过来,高大的身体背对着光线,脸竟有些阴凄凄的。
老马盯着这个人,笑的一脸褶子,“石科,你真够准时的啊”
石久边走边掏钥匙,“你也是啊”
推开门,石久开了空调,把笔记本仍在办公桌面上。
老马顺势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拿起桌面儿上的茶饼,
“这是好东西啊这年头好茶饼比黄金还贵呢…”
石久从裤兜里掏出梳子,对着小镜梳了一会头发,
“我还当是压缩携带装不值钱呢,既然这么金贵,那我可得给林科送回去,我喝不了黄金泡出来的圣水”
老马又仔细闻了闻那茶饼,翻看半晌,
“这个是新压的普洱其实年头久比较值钱”
石久整理完头发,把梳子收起来,
“你这么懂?”
老马放下茶饼,
“哎呀我的石科长啊你快别在这绕弯子了,啥时候有时间让小的请你吃个饭,你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石久想了想,
“都谁啊?”
“您说叫谁就叫上谁?”
石久抬头看他,“哦,那叫上林科吧。”
“行啊,定哪天?今晚上?”
“你先问问林科什么时候有时间。”
老马点点头,“行,出结果后我就给他打电话。”
石久摇摇头,
“你最好现在就联系他,我这边也得安排一下时间啊,要是他不出席,那咱这事就往后拖拖”
说完石久就拿着茶叶壶起身,“我出去倒个茶叶。”
石久出门很快,出了门却直接停下步儿了。
老马没有多想,掏出手机就给林科打了个电话。
石久靠在门口的墙边,听了几句,后又满意的拿着茶叶壶去倒掉隔夜茶了。
等回去后,老马的事儿已经办妥了,俩人约好了时间,又寒暄一会,等老马走了也差不多中午了。
严希电话过来的时候,石久正撅在饮水机底下给水壶接热水,结果听电话响了,石久有点着急,整点水都洒地上了,溅一皮鞋。
这导致石久接电话的时候心情极差,
“干啥?”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才有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到了,你下来一趟,我把自行车放你车后备箱。”
石久从旁边抽出纸巾,蹲地上擦鞋,
“你上来。”
“上去?你这意思是让我把自行车你抗上去?”
石久擦完鞋后去拿水壶,
“抗倒不用,你这么嚣张值班室不会放过你的,正对着主楼门口有个电梯,你直接骑进来行,没人撵的上你。”
电话里笑了两声,
“算了吧,我就是要变态,也不好在公共场合变啊。”
石久往杯子里放茶叶,
“没事儿,这里除了我和林科认识你,也没别人知道你是谁,别说变态了,你就是变异变身也没人管,快上来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石久的确是有东西要给严希,不过不是给他,而是给蒋云清。
上次蒋云清为了自己把甜味花生都洒了,这事石久可一直都记得,这不回去臊的半宿没睡着觉,想起花生这档子事很想赔给他,但刚在人家面儿前掉了脸子也不好意思见,就让严希给稍过去。
反正自己隐藏的很好,这小子不见得会拒绝。
这种敌人在明自己在暗,玩的你团团转的感觉让石久爽透了。
沸水注入玻璃杯,从茶叶上冲下去,莹莹一汪,汤色蜜黄。
石久拿出盛着茶叶的滤茶器,将茶水掉到旁边的紫砂缸里。
门口响起的声音带一点笑意,
“不是刚沏好么?怎么还倒掉了。”
石久稍抬眼皮,
“第一遍是洗茶,我一般不喝头一遍。”
后又想起来,“对了,你怎么没骑我的自行车呢?”
严希弯着嘴角笑,正想说话,结果电话响了。
“等下,我先接个电话。”
“哦,你先接。”石久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在那里。
严希坐在旁边讲电话,长腿叠加,跟同所的刘律师商量他那个刑案。
就一个故意伤人的案子,老刘收了人一大笔钱,答应着帮人轻判,从看守所一路拜佛拜到滨海公安局,结果滨海局那边没熟人,一个所办案老刘知道严希路子广,就求他帮着给自己扒一条缝儿好跟那边的领导说上话。
石久就在对面,严希也不好说的太详细,只答应着等会再说,结果这人在电话里磨磨唧唧光以为严希这人留一手,本来几分钟说完的事,被老刘缠来缠去竟然打了近半个小时的电话。
这期间石久就一直坐在对面看自己。
严希打刚见面就觉得这个人对蒋云清有意思,这哥们明里暗里给自己使绊儿较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但严希不生气,就当热闹看。
再有就是,石久这小子虽然脸一般,但肩宽腿长算的上赏心悦目,严希对赏心悦目的男人都一般都比较宽容。
石久坐在对面一遍喝茶一边打量这个人。
别说这样的男人跟蒋云清站在一起,还真是般配。
帅哥美人,
只可惜这两个人不是一对。
石久撇撇嘴。
不以恋爱为目的的做爱都是死变态。
而且男男滥交太容易得病,可不能让蒋云清跟他混的时间长了,万一这小子在外头得了艾滋回头传染给蒋云清,到时候自己哭瞎双眼也没用,所以自己一定要把蒋云清从这个火坑里抗出来,给他最安全干净的无套内射。
石久想到这里,有点害羞的抿一口茶,然后烫的差点吐出来。
严希忽然弯起嘴角,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在笑,
不知道是笑电话里的人,还是笑石久。
烟味开始扩散,自唇齿间缭绕,从挺直的鼻子下呵出,这人毫不避讳的盯着石久,摆弄着手里的车钥匙,眼珠黑亮,眼神却是冷清。
这感觉就像是沙发上蹲一只猫,眯着猫眼儿盯着你,看上去无害,可说不定什么时候给你一爪子。
石久跟他对看了一会有点受不了,就转过头去看窗外的白云。
莫名其妙的觉得像给猫挠了一下。
这感觉怪膈应的。
沉着脸放下茶杯,石久忍不住掏出梳子开始梳头。
反正严希打电话,自己也没事,这不眼看着要下班,人流量这么大,出门前肯定要整理一下。
严希微微的捏紧了车钥匙。
石久本来都梳完了,但看他这样,忽然想起蒋云清告诉自己这个人恋头发的事。
那自己在这梳头,对严希而言,无益于在自摸吧?
石久狞着脸笑,恶狠狠的梳了几下。
狗日的,开车撞我是吧?电我是吧?老子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