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恶毒继室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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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牌正面雕刻一“谢”字,背面却刻着“九”字,谢厌细细摩挲这枚玉牌,只觉得雕工甚为眼熟,仿佛是出自自己之手一般。

再次看向堂上的人身雕像,一种奇异的直觉陡然袭入心间,谢厌在心里问小八:“你方才言及,此像颇为眼熟,指的并非其容貌,而是身形姿态,可对?”

小八看看雕像,又瞅瞅自家宿主大大,突然惊叫一声:“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大大,他跟你超级像啊!”它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时,目光一直黏在谢厌身上的虞九丛,施舍般地看向堂上的雕像,顿时呆愣住,神情怔然半晌,方轻声说道:“阿鄢,你与他,好似一人。”

不论容貌,只言气度。

虽雕像不能完全显示出这位“祖师爷”的□□风采,但即便如此,“祖师爷”与谢鄢给人的感觉,竟奇妙地如出一辙,明明“祖师爷”是男子,谢鄢为哥儿。

谢鄢紧握手中玉牌,心神大震,如此多的巧合,让他不得不多想,自己的身份或许真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当他触上这枚玉牌之时,确实有一丝熟悉感袭上心头,不论是雕工还是字体,都与自己的一模一样。

他无师自通,运出一丝道力,灌入碧色玉牌之中,只见玉牌上忽然金光大盛,而后,急速没入谢厌眉间!

“阿鄢!”

“哥!”

两声惊呼之下,谢厌突然倒下,虞九丛伸手接住,迅速将他抱起,问:“阿鄢房间在何处?”

谢绥慌乱无措,幸亏虞九丛还镇得住,闻言直接往外跑,“这边。”

将谢厌抱至房间,放在榻上,虞九丛见他神色安详,呼吸平稳,身上并无不妥之处,顿时心下大定,对谢绥道:“他应该无事,想必是那位‘祖师爷’留下了什么传承。”

说起这个,谢绥恍然大悟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我记得小时候我爹跟我们说过,祖师爷确实留下一份传承,但不知道是什么,我和哥哥一直以为是《缚天诀》,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块玉牌!”

方才那玉牌消失在谢厌眉心之时,谢绥简直大吃一惊,他从来没有想过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通!祖师爷不愧是祖师爷!

“我在这陪他,你自去修习道法。”虞九丛面对谢绥的时候还是比较温和的,毕竟是自己未来小舅子。

谢绥乖乖点头,自从哥哥教他道力运行方法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修为突飞猛进,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修炼,虞九丛所言正合他意,他便飞快跑回自己房间。

而留在屋内的虞九丛,偷偷牵住谢厌温软修长的手,攥在掌心中,静静在旁等待。

被玉牌“砸晕”的谢厌,此时正身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一眼看不到边际。当玉牌进入自己眉心之后,他顿觉一股极为雄厚的道力灌注全身,因一时无法消化,他才不得不暂时封闭五感,循着玉牌的指引,来到此间世界。

莫非,这才是谢氏真正的传承?

他闭目盘膝坐下,脑海中似乎有无数法诀闪现,但到最后,他能记下的也不过沧海一粟,可即便只是一粟,那也远超这个世界道门掌握的所有。谢厌沉下心神,仔细消化玉牌中的传承。

他躺了几日,虞九丛就守在旁边几日。

直到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收到虞笙的书信之后,虞琅气愤至极。虽说道门中人不能因尘俗之事影响道心,但自己的父亲与小叔被如此侮辱欺凌,就如小叔信中所言,既然谢鄢亦是道门中人,那他们也可用道门之法了结因果。

得到师父同意后,他再次下山回京。上次陪同他的师兄弟们这次依旧陪他一起,当然,他们表面上是为了助威,但真正想法却是想从谢厌那里再求得极品符箓。

众人各怀心思,使用神行符,一日千里,迅速赶往京城。

虞琅给虞铮和虞笙喂了丹药后,便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谢家宅院前。

因谢厌一直不醒,谢宅的大门便一直紧闭,虞琅自恃道门身份,自然不可能亲自拍门叫人,于是说话漏风的管家只好上前,一脸难堪地使劲儿敲门喊话。

这么大动静将谢绥从入定中吵醒,他皱皱眉,正要去前院开门,就见虞九丛神情阴冷,从哥哥房间走出,衣袍带风,目光凛冽,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那扇门无人自开,外头一群青衣道袍的年轻弟子,尽皆闯入眼帘。

年轻弟子们见到高大俊美的虞九丛,顿时困惑不已,这不是谢鄢的宅子吗?这个男人又是谁?

那日谢厌离开侯府,管家曾亲眼见过虞九丛,他当时还为府中突然多出的不明男子感到惊疑不定,如今就又碰上了,不得不说,这人论相貌,比自家侯爷超出许多,就是面色太过苍白,眼珠子太过瘆人。

气势不凡的虞九丛出现在众人面前,虞琅自是不识他,皱眉问:“我找谢鄢,你又是谁?”

虞九丛阴森的眼珠子落在虞琅身上,苍白的唇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见到长辈,为何这番态度?道门弟子,不过如此。”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故弄玄虚?”虞琅只想找谢鄢,并不想节外生枝。

藏在虞九丛背后的谢绥,适时出来嘲讽一句:“你连你九叔公都不认得了?”

九叔公!虞琅迎上虞九丛阴冷的眸子,不自觉后退一步,儿时的阴影瞬间袭上心头,他是九叔公?他怎么可能是九叔公!九叔公明明长得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我要找谢鄢。”虞琅狠狠撇过头去,对谢绥说道。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九叔公,他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谢鄢。

谢绥有虞九丛撑腰,做了个鬼脸,“我哥不在,而且他已经与你们侯府没有关系了,你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他三番两次辱我亲人,我定要找他说个清楚!”若是此事不及时了结,他的道心必会受到影响,往后进阶将会极为困难。

谢绥瞪大眼睛不满道:“你好不讲理!明明是你们侯府欺辱在先,如今却要说我哥的不是!虞琅,你好不要脸!”

虞琅还从未被人如此斥责过,他白皙俊秀的脸顿时染上一层怒红,“那他为何无故将父亲与小叔殴打至重伤?为何又趁父亲重病之际,用休书进行羞辱?他也是道门中人,就不怕道祖谴责吗?”

“你都不怕,我哥有什么好怕的?”谢绥冷哼一声,“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开!”

虞琅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转向虞九丛,压下心中莫名的惧意,认真道:“九叔公,您既身负虞氏血脉,为何对此事坐视不管,甚至还要维护外人?”

“不巧,我与虞氏也有因果未了。”虞九丛可没忘记,困住自己的符阵用的是亲人的鲜血,虞氏于他,已非亲缘,而是仇敌。

话不投机半句多,虞琅不愿再浪费唇舌,运起道力就要冲进去,他本以为虞九丛不过是一个恢复人样的普通人,而谢绥修为尚浅,连道徒都算不上,自己一定很轻松就能冲入院子,见到谢鄢。

然,不仅谢绥这些天修为大有进步,单论虞九丛的实力,这些少年人加起来都打不过。

虞琅被虞九丛拦下,正欲愤怒出手,就听不远处一道裂空之声传来,众人情不自禁抬首望去,只见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箓急速俯冲而来,直逼虞九丛!

强横的道力令虞九丛退后几步,他阴森的眸子看向符箓袭来的方向,唇角微勾,看来背后之人终于坐不住了,但仅凭这一张符箓,根本无用!

阿鄢意识还未清醒,谢绥修为尚浅,他不能再隐藏下去,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尖锐的指甲泛起浓烈的黑色鬼气,在符箓上轻轻一划,众人听见一道裂帛之声,见那张道力强横的符箓,居然直接被男人的指甲划裂!

那是什么!黑色鬼气?虞九丛是鬼?可他为何有肉身?还是说是有恶鬼占据了男人的肉身?

道祖在上!年轻人俱往后退出很远,不敢近身。

“孽物!还不速速就擒!”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穿破苍穹,如闷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半空中,一人手执拂尘,慈眉善目,身着洁白国师服,急速而来,道力直接针对虞九丛而去!

国师!连国师都被惊动了!这个虞九丛一定是个厉鬼吧?没想到谢家竟与厉鬼为伍!

道门弟子全都仰首看着两人斗得不可开交,金色光芒与黑色鬼气相撞,几欲引起天地震动。国师修为已至道尊,乃当世最强者之一,虞九丛虽天赋绝伦,但毕竟修习鬼术不久,无法与之长时间抗衡。

思及谢厌还在昏睡,不能被打扰,虞九丛双眸渐渐全然变黑,双手指甲亦开始疯长变黑,众人顿时只见无数恶鬼从四面八方涌来,听其号令,朝着国师蜂拥而去。

小鬼难缠。

这些恶鬼的威力虽不及国师,但胜在数量奇多,道门子弟们不得不祭出武器,与恶鬼对抗。

然道尊的实力非常人可以想象,国师撒豆成兵,用符箓召唤出许多阴兵,那些阴兵专门用来克制鬼魂,恶鬼见之,躲避不及的纷纷被阴兵铁链缠住,去往地府。

恶鬼退散,虞九丛压力剧增,被国师击中胸口,倒地吐血,谢绥急忙跑过来将他扶起,就要冲上去与国师对阵,他的修为与国师之间隔着一道鸿沟,虞九丛自然不能看着他送死,就在国师的拂尘即将击中谢绥之时,他长袖一展,将谢绥拽到身后,自己却被击飞出去。

“你以人身修炼鬼术,世所不容,”国师拂尘一扬,居高临下俯视虞九丛,声音波澜不惊,“然道法包罗万象,本尊不忍你误入歧途却无人指点迷津,不若随本尊回去,本尊自会助你恢复如常。”

众道门子弟俱被国师风采所折服,虞琅皱皱眉,原来九叔公竟然偷偷修习鬼术,怪不得变成那副可怖的模样,国师实在心胸广阔,希望九叔公归降国师之后,会向往正道,而不是为虎作伥。

所有人都认为国师心地慈悲,但谢绥却莫名从国师眼神中感受到一种恶意。

“你骗人!”他大喊一声,“侯府的那间院子被人施法吸引无数恶鬼,你怎么不去助虞叔叔脱离困境,却让他被恶鬼强占身体二十多年!”

一个小少年的话自然无人在意,国师挥袖将他掀翻在地,取出符箓,运起道力就要往虞九丛身上掷去!

“聂尘!”一只少年鬼突然出现在虞九丛身旁,瞪大眼睛看向国师,“多年未见你竟成了大尧国的国师?原来你当年杀我全家就是为了掠取道法?”

此鬼是谁?为何称呼国师为“聂尘”?国师似乎不姓聂吧?

国师操纵的符箓停滞,他施舍般地看向聂明,平静道:“本尊不知你所言,本尊见你并未做过恶,还是尽早轮回转世为好。”

聂明怎么可能会去轮回转世?眼前这人即便面容不再少年,可他还是看出来,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见的人——聂尘!

他想见聂尘,不是因为思念,而是因为仇恨。聂尘当年不过是他家的奴仆,却因觊觎他们家的传承,用诡异邪术将他们一家人悉数斩杀!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徘徊阳间,就是为了找到他报仇!

“聂尘,你杀人夺取我聂氏传承,做下此等恶事,就不怕道祖降下天雷惩罚?”聂明愤怒至极,鬼脸都有些扭曲。

国师显然没将他的话当回事,道:“道祖在上,倘若本尊真的做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缘何至今未曾受过天雷惩罚,而是成为道尊,并任国师一职?你若不愿去轮回,便速速离去。”

身为道尊,他不能在世人面前轻易对付一个从未为恶的鬼,聂明是一只善鬼,在场道门中人俱不能将他如何,但若聂明依旧纠缠不休,他便会请阴司前来,将聂明带回地府,迫其投胎转世。

“你之所以还能享受道尊之荣,担任国师一职,不过是因为这些年设法攫取旁人的气运,有天道庇佑,才会避开道祖神威。”清冷的嗓音从院中传来,一道青色衣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谢鄢!

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何他们毫无所感?

“哥!”谢绥惊喜喊道,却在触上谢厌深幽如渊的眼眸时愣住,他怎么感觉自家哥哥变得比那个国师还要恐怖了?

虞九丛在人前维持的阴狠,见到谢厌之后顿时消散不见,转而一脸委屈,但还是首先关切问道:“阿鄢,你身体怎么样?”

谢厌伸手替他抹去唇角的鲜血,神色温柔至极,却在转身面对国师之时,瞬间变得极为冰冷,一句废话也无,掌中道力化为利剑,直直刺向国师!

国师本看不出谢厌的修为,以为他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哥儿,但谢厌一出手,他便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威势,这是他成为道尊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劲敌!

莫非传言中的谢氏传承果真厉害至此!竟让一个修为低下的哥儿脱胎换骨,甚至超出他几十年的修为!

他的猜测没有错,谢厌拿到的那个玉牌的确才是真正的传家之宝,只是这个传家之宝一直无人打开,直到谢厌触上那个木匣子。

那枚玉牌中存聚不啻于道尊修为的道力,这些道力悉数传给谢厌,且玉牌中还存有无数道术,只是大部分道术无法在这个位面出现,只有少许可以存在这个位面的上乘道术,被谢厌尽数学会。

如今他的实力,已经不弱于国师。谢厌隐隐有些怀疑,那位“祖师爷”之所以留下玉牌传承,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天。

国师祭出拂尘抵挡,拂尘却被谢厌的道力化为齑粉,重蹈澹台云拂尘的覆辙。众人皆惊,这可是国师的拂尘,堂堂道尊的拂尘这么轻易就能被人粉碎的吗?还是说,这个谢鄢的实力已经在道尊之上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虞琅眉头紧锁,指甲掐进掌心都毫无所觉,他盯着谢厌将国师击倒在地的身姿,竟恍然生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噗!”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阿琅!”师兄弟们纷纷将他围住,一擅长医术的师兄替他诊脉查探,惊讶道:“阿琅,你现在道心不稳,体内道力紊乱,快凝神静心!”他说着掏出一枚丹药,塞入虞琅口中。

吞下丹药、冷静下来的虞琅向他道谢,忽然问了一句:“师兄,下山之前,师父说我尘缘未了,其实是在说我太过在意世俗之事吧?我未曾听从师父教诲,如今这般,只因我道心不定,实乃咎由自取。”

吐了一口血后,虞琅心思竟奇异地清明起来。他是修道之人,斩杀恶鬼才是他的职责,可他却次次被凡尘俗事牵绊,次次因府中之事乱了道心,此番结果,是他应该承受的。

“阿琅,你能想明白就好。”师兄叹道。

虞琅起身,看向不远处囚住国师脖颈的青年哥儿,心中不再纠结难堪,反而生出一种释然,这样的人的确不是他们侯府能够困得住的。

“聂尘,”谢厌神情平静,目光漠然,“就让世人看看,你被气运庇佑下的身体,到底有多令人作呕!”

这里的动静早就惹来各方注意,毕竟国师出现在俗世之中可谓难得一见的奇景,离得近的修道之人使用神行符火速赶来,见到的不是国师大展神威的一幕,而是国师被一个青年哥儿困住的骇然之局!

一直在暗处观战的澹台云等人,见到谢厌如此神威,连自家师父都轻易被他捉住,只觉得自己当日拂尘碎得不亏,他正想召集师弟们去解救师父,却听身后一师弟惊惧叫喊起来!

澹台云似有所感,猛然抬首看去,嚯!那是什么!不知那谢鄢用了什么道术,师父头顶之上顿时出现一朵巨大的符箓,而那符箓仿佛漩涡般,正从师父身上疯狂吸取金色光芒,这些金光都是师父闭关时出现的!谢鄢在做什么?

聂尘惊恐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偷取来的气运正在急速消失,失去气运庇护的聂尘,自然不可能躲避道祖慧眼,他像死鱼一般被谢厌扔到地上,紧接着,令人极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一时间,竟有无数冤魂冒出来,叫嚣着钻进聂尘体内,他竟在顷刻间被冤魂占据身体,变得犹如恶鬼一般,脸上、身上俱生出无数鬼面疮来。

只有作恶多端的人,才会轻易被冤魂占据身体,化为鬼面疮,然一位道尊,竟骤然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可想而知,他曾经做过多少恶事!

他们正摇首唏嘘着,天空突然出现一层雷云,雷云闷闷作响,似乎在凝聚着什么可怖的力量。众人俱不由自主往后退去,惊心动魄等待。

不一会儿,一道紫黑色的闪电从云中劈下,直直落在聂尘身上!这可是传说中的道祖惩罚啊!这真的做不得假,所以说,国师真的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吗!

澹台云和众师弟已经完全傻眼了,师父被道祖的雷给劈得灰飞烟灭,这足以给世人惊醒,他们的国师居然是一个连轮回都不能拥有的恶人!一想到那个在他们面前姿态仿佛仙人的师父,澹台云和众师弟只觉得背脊发凉。

谢厌将载满金色气运的符箓捏在手中,行至虞九丛面前。虞九丛一瞬不瞬盯着他,苍白的唇完成一抹愉悦的弧度,他并不像别人那般震惊,似乎在他心里,这个人理应如此厉害。

“阿鄢,他刚才打得我有点疼。”男人蹙眉捉住谢厌的手,将其按在自己的心脏处,好似要他瞧瞧自己的心脏有没有受伤。

谢厌顺势将掌中符箓贴至他的胸口,符箓中盛载的金色气运,悉数涌入男人体内,他被攫取了二十多年的运道如今终于回归。

不远处的虞琅围观整个过程,终于明白,原来九叔公成为那副怪物模样,竟是因为国师作乱,而作为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从未想过拯救他于水火之中,到最后,竟只有谢鄢愿意将他救离苦海,怨不得他竟丝毫不顾念虞府,而是坚定地维护谢鄢。

世上因果,本就如此。

虞府亏欠在前,承担后果无可厚非。

气运本就是天道的馈赠,如今回归正主,虞九丛作为天道的宠儿,因此模样全然恢复,修为大涨。他于逆境之中修得鬼术一事,并无为恶之心,自然不会被天道所摒弃。

恢复真实容貌的男人,俊目修眉,气度非凡,他从谢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阿鄢那么好看,自己只有这般模样才能配得上他。

聂尘已死,聂明遗憾已了,他朝谢厌深深一拜,道:“我该去投胎转世了,来世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喜乐。”

他也是聂尘这个局里的受害者,谢绥对他很是同情,忍不住红着眼睛道:“那我以后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大概是执念已放,聂明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温柔的微笑,拍拍谢绥的脑袋,“若是有缘,自会再见,届时,你或许已成道尊。”

谢绥闻言很是开心,“我若成了道尊,就收你为徒,把你也教成道尊!”

谢厌伸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誓言不可乱立。”

摸摸脑门,谢绥傻笑一下,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成为道尊的那一天。

目送聂明远去,谢厌携男人和谢绥重回谢宅,关上院门,隔绝了众人惊疑窥视的目光。

没有人是瞎子,方才谢厌将国师压着打,实力定在道尊之上,这么一想,他们俱觉心神大震,道尊之上的实力,那可是传说中才出现过的境界!谢鄢已经到达那个境界了吗?

虞琅正欲同师兄弟返回师门,不再管凡俗之事,可突然间,他心脏一悸,转身看向侯府方向。

“阿琅,你可有不适?”

虞琅摇首,“师兄,方才我似有所感,侯府有大难发生,我想去看看。”

虽已决定不再插手这些事情,但他到底还存有留恋,而且,侯府遇难,他若不去瞧上一瞧,日后修炼途中,定会走火入魔。

师兄弟也理解他,便道:“我们同你一起。”

国师被道祖劈得灰飞烟灭,那么,同他一起合谋的侯府,又怎么可能被轻易放过?虽说在虞九丛儿时同意提供鲜血的并非虞铮,而是虞铮之父,但父债子偿并不为过,且虞铮漠视血亲,甚至与虞笙几次生出恶意针对谢厌,加上这么多年帮国师做过不少恶事,就在国师偷取来的气运被剥离之时,侯府同样被许多恶鬼包围。

虞铮和虞笙不过是普通人,失去国师符阵庇佑,两人压根抵抗不住恶鬼,皆以极其可怖的形状惨死在府中。

虞琅赶过去的时候,两人已无法救治,他不禁落下一滴痛泪,此时他无法再自欺欺人,父亲和小叔的确欠下许多因果,否则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侯府只剩下小弟一人,他不能再让小弟落到这种结局,他要将小弟带回宗门!

虞府之事,谢厌已没再关注,他此时正轻笑地看着男人欢喜地换上新衣。

男人将腰带系好,忽然转身笑道:“阿鄢,如何?”

见他衣襟大敞,露出白净光洁的胸膛,谢厌不禁上前几步,伸手欲为他穿好,却被男人捉住双手,他抬首,陡然撞入一幽深潭水中,呼吸顿滞。

不得不说,作为气运之人,虞九丛的相貌无可挑剔,谢厌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听他道:“阿鄢以后有何打算?”

“修道。”谢厌回答得很干脆,他很喜欢道法的玄妙,每每沉浸其中,总有无穷乐趣。

男人声音略低,“除此以外呢?”他一双眸子又深又黑,就这么凝视谢厌,谢厌伸手触上他后背,在气运之下,那处疮疤已然消失,显露出一抹绚丽夺目的赤红,方才男人换衣服时,他已瞧得一清二楚。

“除此以外,”谢厌低缓说着,仰首在男人冰凉的唇上印上轻轻一吻,倏然展颜,“你可有这般打算?”

回复他的是男人温柔却灼热的吻。

“哥!哥!”谢绥突然出现在门外,“晚上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虞九丛不满放开谢厌,依旧抱着他不撒手,像是粘人的小狼犬,谢厌只好又在他脸上印上好几个吻,道:“晚上吃烤鸡怎么样?”

“烤鸡?”虞九丛自然一切以谢厌为先,“好啊!”

于是,谢绥就揣着银子,去邻居家换了好几只鸡过来。其实邻居本来不欲要钱,谁不知道谢家现在又出了一个道尊,以后在京城,谁不敬他们家几分?作为邻居,怎么能小气这几只鸡呢?

哪知谢绥却一本正经道:“我用银子买你家的鸡,此事了结,以后便不会被因果缠身,对你我都好。”

邻居:“……”我就是想制造点因果啊!

然道尊弟弟的话谁不敢应?他只好收下足额的银钱,目送谢绥拎着三只鸡蹦蹦跳跳回去。

谢绥常年混迹市井,对杀鸡之事相当在行,利落地将三只鸡处理干净,但到烤鸡的时候却犯起了愁,皱着一张小脸道:“哥,烤鸡我不会。”

谢厌示意虞九丛,“可愿一试?”

为心上人烤鸡,虞九丛自会欣然答应,他虽没烤过,但仿佛生来便擅长一般,不一会儿,烤鸡的香味就溢满院子,谢绥深吸一口气,“好香!虞叔叔你真厉害!”

虞九丛:“……”他有这么老吗?

谢厌噗嗤一声笑出来,从虞九丛手里接过一只烤鸡,递给谢绥,“以后都叫九哥。”

谢绥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话地唤了一声,虞九丛闻言,怎么也压不下唇角的笑意,竟亲自替谢厌将鸡肉撕成一片片,放在盘子中,柔声道:“这样方便些。”

看着被自己啃得乱七八糟的烤鸡,谢绥忽然觉得有些饱,他摇了摇头,继续开啃,明明胃里空空如也,怎么会觉得饱呢?真是莫名其妙。

谢厌认真品尝盘中的鸡肉,即便是第一次上手,味道亦与从前如出一辙。

“哥,”谢绥迅速将整只鸡吃完,抹抹嘴巴说道,“以后我们要不要想一个赚钱的营生?虽说你上次赚了不少银子,但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大大,要不你还是卖符箓吧,多赚钱!”小八笑嘻嘻建议道。

谢厌在心里摇首回道:“极品符箓多了就不值钱,而且,以目前各宗门的符箓水平,对付这世上的恶鬼已经足矣,若是出现过多极品符箓,反而不妥。”

小八听懂了,世道需要的是一个平衡,若是出现大量的极品符箓,岂不乱了秩序?

“那该怎么赚银子?”它苦恼地对手指。

谢厌忽然笑了下,问谢绥:“你有何想法?”

十几岁的少年闻言,顿时兴奋起来,立刻滔滔不绝说道:“东街的绸缎庄好像蛮赚钱的,西街的玉器店也日进斗金,北街的千里香食客络绎不绝,南街的有客来更是让人眼红,哥,要不我们都试试?”

谢厌赞道:“好主意。”他见少年高兴地就要跳起来,才继续道,“不过你我都要修习道法,你九哥亦需修炼,谁来管理店铺?可想好了?”

谢绥被问住了,不禁挠了挠脑袋,“可以请人的吧?”

“你我皆为修道之人,无需再为银钱困囿,”谢厌起身道,“你先回房修习道法,等我与你九哥商量出章程,再知会于你。”

少年自然欣喜答应。

掐诀灭了院中的火堆,谢厌转身往屋内走去,虞九丛亦步亦趋,紧随他身后,一双俊目只是盯着谢厌脑后的墨发,心中都觉甜蜜非常。

阿鄢可真好看,哪儿哪儿都好看极了。

谢厌进屋,见男人也要进来,不禁挑眉,“你要与我一起睡?”

当然要一起睡啊!虞九丛在心里回答。

“阿鄢,”男人低垂着脑袋,眸中闪现几缕不安,“我还是觉得跟你在一起最安心。”

谢厌心中好笑,一个可以号令万鬼的气运之人,居然还怕一个人睡?这个借口实在拙劣。不过,他也只是逗逗男人,小久过去遭受的痛苦,他一想到便觉锥心刺骨。

“进来吧。”

话音刚落,男人便急忙闯进来,挥袖关上屋门,抱住谢厌又亲又啃,闭上眼睛,足下生出鬼气,将两人送至床榻之上。

后背触上柔软的被褥,谢厌微笑看着男人急急忙忙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在他唇上肆意亲吻。

这抹淡粉,虞九丛已在心中想了许久许久。

就在男人渐渐往下之时,谢厌残忍地阻止了他,虞九丛喘着气委屈问道:“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谢厌指指隔壁,“小绥如今修为精进,耳力不俗,你我如此,实有不便,而且,我方才答应他要与你商量个章程出来,不能食言而肥。”

虞九丛掌心鬼气弥漫,直将整间屋子笼罩,方俯首在谢厌额上落下一吻,“如此他便听不见了,至于如何赚银子,明日再想。”

于是,隔壁修炼一夜满心期待的谢绥,并没有在第二天早上等到自家亲哥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