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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晋早年下乡受累,留下病根,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说要换肾,但他血型比较特殊,很难找到肾源,慌乱之下,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在沅水村之事,于是让人去查。
这一查,果然查出他还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的血型正好与自己的相符,如此一来,他想换上一颗健康的肾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也不知道昨晚发了什么疯,居然任由那个小兔崽子乱跑,京市这么大,要是找不到,他到手的鸭子不就飞走了吗?
这小子实在太邪性了!
孟白露神情冷漠地坐在沙发上,见他一脸焦急,忍不住道:“他才来一天,就闹得鸡犬不宁,还伤了行知,等找到他,你赶紧把手术做了,否则这个家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
行知现在还痛得要死,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说得对,这小子太邪性了,”谢晋皱着眉停下脚步,道,“我看他不好哄骗,要不直接来硬的……对了,行知怎么样了?”
“还疼着呢,”孟白露见他露出不悦的神色,解释道,“他真不是装的,我估计是撞什么邪了,既然医院看不出来,不如请天师过来看看?”
“那些江湖术士要价死贵!”谢晋似乎有些不情愿,“而且他们估计也看不出来什么。”
“那总不能让行知痛死。”孟白露唤来管家,“去请水平最高的天师过来。”
周荣虽也听说过不少天师的事迹,但他素来不怎么信这个,便道:“夫人,京市中水平最高的当属徐天师,不过很少有人能请得动他,而且请一次需要两百万。”
“两百万!”孟白露和谢晋俱大惊,“抢钱啊这是!”两人此前一直对天师之流不屑一顾,万万没想到天师的出场费会这么高。
可是行知的症状也不能不解决,孟白露狠狠心,“那水平次一等的呢?”
周荣回道:“剩下的也就一百万几十万,几千的也有。”
请水平高的嫌太贵,请水平低的又担心白花钱,夫妻两顿时陷入怔愣中。
“爸!妈!”谢婉兮慌慌张张跑下楼,“哥疯了!他要砍断自己的腿!”
孟白露一听,哪还顾得上什么钱,直接道:“去请那个徐天师!请不到就请水平第二高的!”
周荣只好去安排。
本以为花钱请天师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可谁知道,这些天师们的行程都已排满,一时间根本没人有空,要等也得等个三四天。
三四天,足够谢行知受罪的了。
而此时的贺家,并不比谢家平静。
“你说什么?你要将你大哥接回家?”贺志国一巴掌就要扇下来,“你要干什么?想你大哥死吗!”
姜媛将暴躁的男人拦住,叹口气,问面前素来叛逆的小儿子:“子归,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贺子归撇撇嘴,他就知道要被揍,但大师说了,把大哥带回家,才能更好地避免旁人的窥伺,大师帮大哥还魂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哥在医院躺了三年也没见起色,总不能让他在医院躺一辈子吧?”贺子归面对贺志国的怒瞪,梗着脖子继续道,“而且我觉得医院的护工照顾得不仔细,还不如家里人自己照顾,大哥天天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多可怜,至于输液,请医生来家里不就行了吗?”
还有用钱办不到的事情吗?
一想到自己聪明睿智的大儿子,姜媛心里顿时难受得紧,听贺子归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放在家里比较安心,还能每天亲自照顾。
“可是徐天师说,他在医院设了法保护阿戟,阿戟还是在医院比较好。”姜媛迟疑道,“要不我们去问问他,能不能将阿戟接回来。”
贺志国此时也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贺子归,“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在家里毕竟没有在医院方便,总是让医生过来多费事。”
“妈,要是那个徐天师真的厉害,大哥怎么可能沉睡三年?”贺子归提议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在沅水村被人救了的事?”
“记得,怎么了?”姜媛问道。
贺子归一脸赞叹道:“救我的也是个高人,我胳臂不是断了吗?就是他帮我治的,这才几天啊,结果我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我快痊愈了,断了起码有两个月,这事妈你也是知道的。”
“确实如此,”姜媛点点头,告诉一脸茫然的贺志国,“我陪子归一起去医院的,子归才离开京市十几天,胳臂也才摔断几天,但医生却说他快要痊愈了,看来那位高人确实本事不俗。”
对于妻子的话,贺志国自然是相信的,他问贺子归,“你突然提起这件事是有话要说吧?”
“爸,那位高人医术不凡,不如我们请他过来,或许还能把哥的身体调养好呢,你们也看到了,哥躺了三年,现在就只剩下皮包骨,要是哪天他醒过来,路都走不了可怎么办?”贺子归连忙卖安利。
贺志国皱眉,“你既然说他是高人,高人岂是那么好请的?”
“正好我跟他有些交情嘛,放心,这事交给我!”他说完不等两人反对就急匆匆往外跑去。
于是不到一天,京市上流圈子里就流传一个消息,说是贺家二少为了不让贺大少清醒,竟强硬地将贺大少从医院带回家,看来贺家是要上演一出兄弟阋墙的热闹事了!没想到平时任性乖张的贺二少,居然还藏着这样争权夺利的阴暗心思。就连贺子归那些狐朋狗友都忍不住要信了。
“屁!”贺子归一掌拍在青年后脑勺上,“我才不想管那么大一个集团,我巴不得我哥醒来呢!”
青年笑笑,“我们都是相信贺二少的,你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呢?”虽嘴上这么说着,但谁知道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贺子归心里嗤笑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开车就走,尾气喷了几个二世祖一脸。
他还要去谢家请谢大师呢,没空跟他们唧唧歪歪。
谢家别墅内,谢晋气得直捂胸口,但一想到医院里谢厌的诡异动作,担心他精神病再次爆发,只好憋着气道:“以后不要乱跑了知不知道?否则爸爸会担心的。”
因昨天谢厌的狠厉,谢婉兮也不敢再招惹他,直接躲进房间眼不见为净,孟白露则在楼上照顾谢行知。
好好一个家,就因为这个兔崽子的到来,变成这副模样,要不是为了肾,他说什么也不会将这小子领回家。
谢晋越想越气,见谢厌只顾着与他的宠物蛇玩闹,完全无视自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正要开口,周荣就进屋道:“已经联系上一位天师,天师很快就能到。”
谢晋颔首表示明白,周荣退下去,心里叹口气,家里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安宁?
在天师到来之前,贺子归却先到一步。
贺家在京市算得上顶尖豪门,底蕴比谢家深厚多了,两家很少有交集,所以见到贺子归,周荣还觉颇为诧异。
贺子归是个急性子,没等周荣开口,他就径自往里走,道:“我是来接谢延的,他在家吧?”
接谢延?大少什么时候跟贺二少认识了?周荣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只能引着贺子归来到客厅。
刚一进门,贺子归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谢厌,控制住脸上的表情,道:“谢延,跟我走。”
谢晋一脸懵逼,贺二少怎么会来他们谢家,而且还是来找谢延的?他正了正色,欲开口与贺子归搭上关系,却见贺子归已经带着小兔崽子离开了,全程丝毫没将他这个谢氏总裁放在眼里!
“去查,谢延和贺二少是怎么认识的。”谢晋严肃道。谢家这些年虽发展不错,但比起那些老牌家族,确实低了他们一头,要是能搭上贺家这条船,他们谢家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既然谢延能与眼高于顶的贺二少相交,更遑论行知?倘若行知能够与贺二少交好,他们谢家必定会再辉煌百年。
谢晋心中的畅想无人得知,谢厌靠在车内,问:“我让你买的那些药材你都买了吗?”
“买了买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贺子归说着又皱起眉,“你不知道,现在我在那些人眼中就是个狼心狗肺之辈,他们都说我就是不想让大哥醒来,好独占贺家的财产,大师你说,管理一个集团那么累,我图什么啊?当个二世祖不好吗?而且,他们还说,我买药材只是装装样子而已,真是的!”
他话痨说个没完,见谢厌一直与小蛇玩耍,不禁有些嫉妒那条蛇,长得丑了吧唧的,凭什么得到大师青睐?
他瞪了一眼小黑蛇,哪知道小黑蛇似有所感,金黄色眼睛对上他,淡淡地瞅他一眼,看着他仿佛就在看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哇靠!这条蛇也太诡异了吧?大师的宠物就是如此风骚!
“大师,我能问一下,你买那些药材是干什么用的吗?”那些药材种类非常繁多,他买的时候也找人问过,但那些卖药的也不知道买这些药材的用意是什么,因为这些药材能组合成许许多多的药方,真不知道大师要用来干嘛,“不会是给我哥调养身体的吧?”
“可以这么说。”谢厌回道。表面是调养身体,实则是温养神魂。
贺戟的魂魄如今栖身在小蛇体内,如稚子一般,极为脆弱,倘若他贸然将魂魄从小蛇体内引出,再送回贺戟身体里,恐对神魂有损。所以他决定先用丹药喂蛇,慢慢滋养神魂,待魂魄逐渐凝实,且恢复一些意识,便可进行移魂。
回到贺宅,贺子归领着谢厌来到客厅,因贺志国和姜媛都去工作,两人便直接来到贺戟的房间。
房间大而简洁,男人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谢厌沉默看他好一会儿,道:“等药材到了告诉我,现在我要修行,你先出去吧。”
贺子归其实是想看他怎么修行的,可是大师不让他看他也没办法,只好退出房间。
他走之后,谢厌便开始在他的床边布置符阵,高深的符文将整张床保护起来,若是有人对贺戟有恶意之举,自会触发符阵。
与此同时,谢家也迎来了一位天师。这位天师姓厉名左,二十来岁,相貌英俊,看起来斯文有礼,让谢晋和孟白露好感大生。
“厉大师,您看我儿子的腿是怎么回事?”孟白露看着床上疼得冒冷汗的谢行知,对谢厌的怨恨更为强烈。
厉左已经听完他们对事情经过的描述,看了看谢行知腿上的咬伤,笑道:“腿疼不是因为这个。”他说完,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在眼部不知画了什么,而后眸中光芒一闪。
入目所见,一抹极细的道力正在伤口周围游蹿,正是因此才引起痛感,他用手附在谢行知伤口处,过了几分钟,谢行知渐渐不再喊痛,神色和缓许多,孟白露见状,顿时大为惊喜,却又不敢打扰厉左施法,只好努力憋住,直到厉左抬手,她才激动道:“大师,行知应该没事了吧?”
厉左颔首,扬唇一笑,俊朗非常,“谢二少是不是得罪哪位天师了?”
孟白露和谢晋一惊,两人之前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如今见厉左出手后,谢行知很快没事,便生了敬畏之心,乍一听说谢行知得罪了某位天师,这还了得?天师什么厉害手段没有?要是天师真的报复他们家可怎么办?
“不用担心,”厉左笑得亲和,“这位天师只是小小惩罚一下谢二少,应该不会伤及性命,不过,你们之前说,谢少只是被谢大少的宠物蛇咬了一口便腿疼不断,在被咬之后,就没有碰上其他人吗?”
“没有,除了医生。”孟白露仔细回忆后,认真回道。
“有意思,”厉左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对上他愤恨的眼神,眸光不禁深幽了些,问道,“谢大少为什么要用蛇咬你?”
谢行知对解除他痛苦的厉左很是信服,回道:“我不过是在他被子上洒了油漆,给他一点教训,他就放蛇咬我。”
“嗯……只是洒了一点油漆,”厉左倏然笑出声来,看向谢行知的目光似乎极为满意,“那他放蛇咬你确实很过分,但是,如果你没有得罪过其他天师,想必这位谢大少与我是同道中人。”
“什么!”谢晋等人顿时一惊,“不可能啊,资料上他一直待在村子里,哪有机会学习这些法术?”
厉左不以为意,只道:“既然谢二少的症状已解,那我也该走了,至于费用,直接打到我账户就好。”他说着,转身作势离开。
“大师!”谢行知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谢延如果会道术,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招惹他?”
厉左回首,面带笑意,“他强于你,你自然无法招惹。”年轻人的脾气确实大,他稍稍一激,便会自投罗网。
“大师,那我也能学道术吗?”果然不出他所料,少年终于问出这句话来。
厉左温柔亲切道:“学道术也得看天赋,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
跳入陷阱的少年依旧执着问道:“什么才叫有天赋?”
厉左顿了顿,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谢行知,“我待会儿还有事,暂时没法与你说太多,这是我的地址,你若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可以来这里找我。”
谢行知紧紧攥着名片,目送他离开,心中愈发坚定,他一定要学习道术,他就不信自己比谢延差!到时候,他就可以报这次之仇!
“爸,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收养他?”谢行知也不是傻子,能看出来自己爸妈对谢延很不喜,所以他才困惑。
谢晋轻咳一声,难以启口,他现在知道谢延学了道术,对换肾一事已经不抱有希望了,怪不得在医院的时候,谢延会给他警告,想来学道之人能掐会算,应该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难道他还要继续找写一个血型匹配的肾源吗?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孟白露见他一脸颓然,便知他心中所想,但她脑筋转得快,说道:“我看刚才厉天师轻易就化解了谢延的伎俩,想必功力比谢延要深厚得多,要是行知能拜他为师,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是啊!谢晋眼睛一亮,他可真傻,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谢延才多大?学道又能学到几个本事?一定远不及厉天师,要是行知能够拜在厉天师门下,学得真本事,对付谢延还不是小菜一碟?这么想着,他便将自己带谢延回来的原因全盘托出。
谢行知本来听到谢延乃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觉一股极强的排斥感和怒意油然而生,不过一想到谢延只是爸爸的肾源,他就相当兴奋,“我明天就去找厉天师!”
谢家人的密谋,谢厌并不知晓,即便知晓,也不会放在心上。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贺戟身上,根本无心顾及其他事情。
贺志国和姜媛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还闻到一股药味,便问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贺子归:“你真将那位大师请回家了?”
贺子归一脸萎靡地点点头,“是啊。”他听说谢厌要炼药,便想要观摩一二,谢厌没阻拦他,然后他就看着谢厌炼了整整两个小时的药……到现在还没结束。
如此枯燥无聊的炼药,也不知道谢大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姜媛问:“我们能去见见吗?”
贺子归摆摆手,“还是别,大师正忙着,等他忙完自然会见到,”想到谢厌的年纪,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声,“你们等会见到他可不要惊讶,人不可貌相,英雄不在年高,到时候可别看不起人。”
听他这话,贺志国手又痒起来,“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姜媛和贺志国本以为贺子归的意思是,这位大师长得不太好看,所以告诫他们到时候不要表现出来,心中不禁好笑,他们再丑的也见过,怎么可能因为相貌问题轻视大师呢?
可真当谢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两人还是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贺子归叹口气,刚才明明答应得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控制不了表情呢?
“爸,妈,这就是我说的大师,姓谢。谢大师,这是我爸妈。”贺子归无奈地用互相介绍打破客厅的沉寂。
谢厌朝两人颔首,“伯父伯母,你们好。”这是小久这一世的亲人,他应该礼貌待之。
贺志国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姜媛就回过神来,立刻站起来,笑道:“谢大师客气了,快请坐。”
在他坐下之后,贺志国才想起来问:“谢大师小小年纪,医术不凡,不知道师承何人?”他只以为谢厌会医术,并不知他还会道术。
帮贺戟还魂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客厅还有一些佣人,贺子归忙道:“爸,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我都饿了,什么时候开饭?”
姜媛温柔地笑笑,暗中掐了一下贺志国。
在贺家住下之后,谢家人好似已经忘记谢厌这个人,压根没来找他,这正合谢厌的意。
这些日子,小黑蛇察觉谢厌对它越来越温柔,胆子便越发大,手腕已经不是它的常驻之地,它现在最喜欢待在谢厌的肩膀上,这样它就能一直看着这个人的脸。
谢厌掌心出现一枚丹药,小黑蛇一见便知是给自己吃的,这是独一份、别人都没有的,它快速游到谢厌手上,张开蛇吻。谢厌宠溺一笑,将丹药投入它口中,然后闭目修炼。小黑蛇就伏在他的腿边,丝丝缕缕的道力也进入它的体内,温养它体内的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嘈杂声惊扰到一人一蛇,谢厌睁开眼睛,小黑蛇立刻游至他的肩上,随他一起行至屋外。
贺子归给谢厌安排的房间就在贺戟的旁边,所以谢厌一出门就看到站在贺戟门前作势要闯进去的男人。
“二叔!”贺子归皱着眉,整个人拦在门前,满脸不悦,“你不要太过分。”
“什么我过分?我这个做叔叔的看望一下侄子不过分吧?”贺志军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都在传你狼心狗肺,不想让阿戟接受治疗醒过来!”
“所以呢?”贺子归毫不退让,“你作为叔叔,是在怀疑我吗?”贺子归真是冤枉极了。
贺志军完全不将贺子归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贺子归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完全比不上贺戟,丝毫不用在意。
“你将阿戟带回家,又没请护工,你难道不就是……”
“贺子归,”谢厌清冷的声音在长廊上响起,“太吵了。”
贺志军回身看去,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背着光站在自己面前,肩膀上还有一只黑色小蛇,小蛇正对他吐着红信子。
“你是谁?”贺志军面色微变,看着谢厌的眼神相当不善,这个少年出现得很诡异,让他产生一种不安感。
“这是我的朋友,”贺子归上前一步,“二叔,你要是没其他事就先回吧。”
贺志军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小眼睛滴溜转了一圈,趁贺子归不注意,就要往房间冲去。
“啪!”
肉体撞击在地的声音响彻整个走廊,贺志军完美地演绎了一个平地摔,直接脸朝地,贺子归甚至都能听到一声骨裂,随之而来的就是杀猪般的惨叫声。
“二叔,你还能站起来吗?”他靠在门边笑道,顺便还给谢厌竖了个拇指。他只看到谢厌手指动了几下,贺志军就摔倒在地,不愧是大师啊!
贺志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凄惨地捂住摔断的鼻梁,哪还顾得上本来的打算,连忙离开去医院。
见他如此不堪的模样,贺子归直接抱着肚子笑起来,“大师,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小黑蛇舔了舔谢厌的脸颊,似乎也很高兴。
贺家的药材一直没断,而且乍一看都是补身体的药,有的人猜测贺戟可能已经醒了,只是身体太虚弱,需要药材补身;也有人猜测贺戟快死了,贺家人是想吊着他的命。
外头众说纷纭,贺家人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贺志国和姜媛本来还不太信任谢厌,但看着自己大儿子的身体渐渐恢复,不再像之前那本皮包骨头,气色好上许多,便对谢厌相当感激,把他当大师一般敬重。
在贺家一住就是半年,谢厌几乎足不出户,这一点令贺子归相当佩服。自那次贺志军鼻梁摔断之后,他就再也没来,也不知道暗地里在搞些什么小动作。
冬天来临,按理说小黑蛇需要冬眠,但它一直跟在谢厌身边,吸取不少道力,已经与普通蛇不一样,而且半年过去,它似乎更加神气,谢厌能明显感觉到贺戟的魂魄越来越凝实,看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将魂魄引入肉身之中。
当然,引入肉身并非表示贺戟就能够立刻醒来,离体三年的魂魄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意识的回归需要循序渐进,对此,谢厌等得起。
转眼到了春节,贺家人都要去老宅陪贺老爷子,贺家别墅里面只剩两人一蛇。
谢厌正坐在房中修炼,忽然,一道极弱的气息偷偷闯进别墅,并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往贺戟的房间而去,若非谢厌的修为强于对方,便很难发现。
道力覆于双眼,他看到此时已经攀上贺戟窗户上的人,见其面貌,倒是微微一愣。半年不见,谢行知长进不少,但是,他为什么会来贺家呢?
趴在窗户上的谢行知,用符箓将窗户开启,然后轻手轻脚闯进来。看到床上沉睡的贺戟,他眼中浮现一丝阴冷,一张符箓直接往贺戟头上拍去!
本以为此事会完美解决,但没想到符箓却在床边停下,他继续加大道力,符箓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一直无法接近贺戟。
这是这么回事?
以谢行知微弱的修为,自然看不到谢厌布置的符阵,他才接触道法不过半年,与谢厌相差甚远,并不知符箓到底为何会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
想不通的谢行知见事情无法办成,不禁极为懊恼,他尝试着走过去,意料之中发现自己也同符箓一样,无法接近贺戟。
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沉睡的男人,他最终只能选择先离开,回去问过师父再说。
跳窗而下的谢行知没发现,一缕道力钻入他的衣服内,随着他来到一处幽静小别墅。别墅内,相貌英俊的青年见谢行知回来,温和笑道:“事情办成了?”
“师父,”谢行知低垂着脑袋,“对不起,我没办成。”他将在贺戟房间遇到的诡异情景告诉厉左,“师父,到底是什么东西阻止了符箓?”
厉左心中略一思量,眸中忽然兴出趣味,“看来贺家也请了高手,保护贺戟的应该是一个符阵,你那番动作,应该已经引起对方注意……”说到这里,他突然面色一变,起身来到谢行知面前,念咒掐诀将道力覆于双眼,开始扫描谢行知的身体。
贺家别墅的谢厌及时收回道力,对小八道:“没想到谢行知居然步了原身后尘,与虎谋皮,着实有看点。”
小八:“……”大大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
没发现异样的厉左并没有松一口气,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修道之人对直觉极为信服,不安,就表示会有他无法预料的祸事出现。思及此,他看向谢行知,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行知,修行之路需要不断实践,日后贺家之事就交给你,我近期有件事要去外地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要偷懒。”
“好的师父,”谢行知乖乖点头,“可是师父,贺戟身边有符阵保护,我没法完成委托人交待的事情怎么办?”
“贺家一定有天师坐镇,”厉左转身悠闲重新坐回沙发上,“你去问问委托人,他在贺家可见过什么不同寻常之人。知道对手是谁很重要,否则别人在暗处,你在明处,怎么比?”
“我知道了师父,”谢行知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件事,欲言又止,见厉左鼓励他才继续道,“您之前提过谢延或许也是修道之人,据我们所知,谢延被贺子归带走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那贺家的天师会不会就是谢延?”
“他才十七岁吧?”厉左嗤笑一声,“十七岁能有多厉害?怎么可能拦住我的符箓?”他不相信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加天才的人。
谢行知也顺势拍马屁,“师父当然是最厉害的,他怎么可能比得过师父,不过师父,我爸爸想要让您帮忙捉住谢延,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医生说是时候该换肾了。”
厉左向来不会忽视自己的直觉,他淡下面色,“此事等我回来再说。”
不敢忤逆师父,谢行知只好退下。
大年初二,贺家人从老宅回来,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贺志军。
贺志军在贺志国面前还是相当识时务的,他笑嘻嘻说道:“上次来本想看看阿戟,没想到子归那朋友实在有些鲁莽,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将我绊倒,摔断了鼻梁骨,很久才痊愈,子归,你那朋友今天应该不在了吧?”
上次之事贺子归没有告诉贺志国和姜媛两人,毕竟二叔在爸爸和爷爷面前一直表现得很老实,自己没有证据,说的话没人信,还不如不说。
他听贺志军这话,似乎有点打探什么事的意味,便道:“谁让你在我哥房门口大喊大叫,吵到我朋友休息,他脾气不好,自然对你没好脸色,还有二叔,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什么叫我朋友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你绊倒?你这实在有些冤枉人。”
贺志国和姜媛听他这么说,也觉得贺志军的话有些奇怪,在他们眼里,谢厌就是一个医术很高的少年,喜欢养蛇,平时不吵不闹,极为安静,见到他们也很有礼貌,哪会做什么让人绊倒之事?
贺志军吃瘪,心里相当不爽,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道:“大哥大嫂,你们看我今天都来了,不如我们一起上去看看阿戟,我这个做叔叔的实在有些担心他。”
“嗤!”贺子归靠在沙发上,“二叔,我哥在医院躺了三年,你去见过几次?说担心,谁信?”
“子归!”姜媛皱眉看向他。虽然她也不太喜欢贺志军,但贺志军毕竟是贺子归的长辈,贺子归这么说话实在有些不妥。
贺子归撇撇嘴,“真烦人。”装了半年,要不是为了大哥能够顺利醒来,他实在是想把贺志军的虚伪面具撕开。
“既然来了,那就去看看吧。”贺志国叹口气,阿戟一直不醒,说不定哪天就……见见也好。
四人一同来到贺戟的房门口,贺志军缀在贺志国身后,房门一开,他顿时看向床上的贺戟。
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这压根就不像躺了三年多的模样,反而像是睡着了般。
姜媛每每见到贺戟这副模样,心里就对谢厌生出由衷的感谢。这半年来,谢大师每日都会给阿戟喂汤药,还会替阿戟按摩,只要是关于阿戟的事情,他都亲自动手,身为母亲的她压根没有插手的机会。
也正因为如此精心的照顾,阿戟看起来才会如此令人舒心。
贺志军啧啧称奇,“大哥大嫂,看来你们将阿戟接回家是明智之举啊,看看阿戟养得多好。依我看,这是阿戟要醒过来的征兆。”他一边说着,一边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让大师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这还多亏了……”贺志国开口道。
“爸,”贺子归靠在门边,“既然都看过了,就别打扰大哥睡觉,我们先下去吧。”
贺志军却抓住不放,“听大哥的意思,是有高人相助吗?”
“哪有什么高人?”姜媛笑笑,“是多亏了当初子归的提议,要不是他非要将阿戟接回家照顾,阿戟现在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那当然!”贺子归挽住姜媛的手臂,自夸道,“我功劳最大!大哥要是能醒过来,以后他就要负责我一辈子!我就当个米虫好了!”
姜媛好气又好笑,戳了戳他的脑门。
屡次被贺子归打断线索,贺志军便觉得贺子归一定是在隐瞒什么,离开贺戟房间后,他突然换了个话题道:“大哥,你可听说了,谢家最近在寻找失踪的长子,据说那长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且,最后跟谢家长子在一起的人,好像就是子归。”
谢家突然寻找长子的举动,这个消息在商圈内传遍了,贺志国也有所耳闻,不过贺家与谢家关系不近,他也没在意。可现在突然听到贺子归掺和在里面,不禁问:“你真的见过谢家长子?”
“是啊,”贺子归一脸无辜,“半年前我找他玩过,没玩多长时间就散了,这都过多久了,到现在谢家才开始找人,说明谢延失踪不久吧,怎么就跟我扯上关系了?”
姜媛似乎察觉到什么,隐晦地看了一眼贺志军,“真要像子归说的那样,子归可真就冤枉了,外面的流言是不能信的。”
见打探不到什么,贺志军只好起身道:“时候不早,大哥大嫂,我就先回去了。”
他迈步正要离开沙发,脚踝却突然像是被什么绊住一样,身体却因为惯性往前冲去,与上次一样,摔了个狗吃屎,依旧是脸朝下。
贺子归简直要憋不住笑,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大师了,给力!
“志军!”贺志国连忙将他扶起来,幸亏贺家客厅铺设了地毯,贺志军这次鼻梁没歪,但嘴唇却被牙齿磕破,现在正在流血。
这次谢厌根本就不在身边,他只能自认倒霉,捂着嘴飞快地离开贺家别墅。
“哈哈哈哈……”贺子归笑倒在沙发上,高兴地翻了几滚。
姜媛伸手在他拍了一下,“你给我说清楚,谢大师是不是……”
“伯母,”少年清朗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姜媛转首看去,对上谢厌平静幽深的目光,听他继续道,“谢晋的确是我的亲生父亲。”
什么!姜媛和贺志国俱面露讶色,既然他就是谢家长子,那为何要留在他们贺家?
“谢晋需要换肾,因血型特殊无法找到匹配的肾源,故才将我从沅水村带到京市。”少年平淡无波的话语,却仿佛一道响雷,在三人耳边轰然炸开。
贺子归一直没有过问过谢厌的私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谢家关系不好,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谢晋竟对大师抱着如此大的恶意。
谢厌告诉他们这件事,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是因为给贺戟招魂在即,他不希望到时候出现任何闪失,他不希望贺家人在面对谢家人纠缠时无力招架。如今挑明这事,贺家人便有理由阻挠谢家来寻人。
肩膀上的小蛇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蹭蹭他的脸颊,然后昂着小脑袋定定地瞅着他,谢厌对它微微一笑,眸光深邃,忽然启唇无声道:“贺戟。”
黑蛇顿时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