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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造的势非常大,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们是在寻找失踪的长子。
知道谢晋的目的之后,贺家三口当然不可能将谢厌的消息透露出去,但贺家别墅里面还有不少佣人,这些佣人被人用利益引诱,将谢厌的存在捅出去也在意料之中。再加上谢家还请了天师,天师使用道术察觉出谢厌所处之地,一时间,谢家与贺家就杠上了。
放在以前,谢晋是没有那个胆量对贺家发难的,但自从谢行知学习道术之后,他整个人就有些飘飘然。越了解就越感到天师地位之高。一想到自家儿子以后成为天师,受所有豪门贵族的追捧,谢晋做梦都能笑醒。
谢晋带着一些保镖,气势汹汹来到贺家,见贺家院门紧闭,便让警方出面交涉。
已经有几个贺家的佣人给出证言,说是在贺家住了半年的少年,确实与谢晋提供的长子照片上的样貌如出一辙。也因为如此,警方才不得不跟着谢晋来贺家要人。
“得知消息”的贺志军火速赶来,扒着院门朝里头大喊:“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囚禁谢家的孩子啊?警察都来了,快把那孩子交出来吧!”
警察也拿着扩音器大喊。
若是这个年代网络发达,说不定贺家早就被网友们喷成翔了。
贺家客厅内,贺志国一脸肃穆,姜媛素来脾气温柔,这次却再也忍不住,狠狠一捶沙发,愤愤道:“真是太过分了!”
斜靠在沙发上的贺子归冷哼一声,“爸,你现在看出来二叔是什么人了吧?他就是不希望大哥被治好,说不定大哥失魂也是他……”
“子归。”姜媛朝他摇摇头。
贺子归撇撇嘴,贺志军跟谢家一唱一和,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还不能说几句吗?谢家的目的是将谢大师带回家取肾,贺志军的目的无非就是阻止谢大师救醒大哥。
小人狼狈为奸!
“打电话给你爷爷。”贺志国突然蹦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他先是个父亲,后才是个哥哥。贺戟是他倾注心血培养的继承人,承载了贺家的希望,突然一天昏迷不醒,到现在已经三年,他本已经不抱有希望,可如果谢大师真的能将阿戟救醒,他怎么可能允许任何人阻碍?亲弟弟也不行!
其实,早在贺子归将所有事情包括谢厌天师的身份,告诉贺志国和姜媛之后,他们就商量出了一个对策。
贺子归伸手拿起话筒,拨号去老宅,接电话的是老宅的管家,听到贺子归的声音,便交给贺老爷子。
“爷爷,谢大师那边怎么样了?”贺子归关切问道。
贺老爷子听到他活泼的声音,哈哈笑起来,跟他开玩笑道:“大师正在作法,我也不知道结果。”
他们此前猜测谢家和贺志军有可能来这么一出,便商量由谢厌秘密带贺戟去老宅招魂。
贺老爷子听说这件事后愤怒异常,贺戟可是他最看重的长孙,至今昏迷三年多,他已经够揪心的了,只是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老二参与!但为了谢厌能够顺利作法,贺老爷子勉强压住自己的脾气,等阿戟醒来之后再算总账!
贺子归正要继续问,电话那头便传来谢厌清冷的嗓音,但他明显听出来,相比平时,大师的语气多了丝喜悦,“再过一个月,贺戟就能苏醒。”
“好!好!”贺老爷子开怀大笑几声,对贺子归道,“我去看看阿戟,就先不跟你说了。”
电话被挂断,贺子归郁闷了一会儿,才对贺志国和姜媛说道:“可以让他们进来了。”
他说这句话,当然不是让外人进来肆意搜查贺家,贺志国能管控一个集团,自然不是优柔寡断、手段温和之人,他阴沉着脸,走向院门,贺子归同他一起。
管家孙叔一直在跟警察交涉,可就是打死都不开门,就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时候,身后传来总裁的声音。
“谢晋,要是我贺家没有私藏你的长子,你待如何?”想进他们贺家搜查,不死也得扒层皮。
至于贺志军,家丑不可外扬,他现在不追究,不代表过后不追究。
谢晋还以为他在死撑着,毕竟厉天师作法找出谢延那小子的藏身之地,自然不会有假。
“要是我儿子真的不在你家,我就当着媒体的面向你道歉!”
贺子归嘲讽一笑,“我们贺家稀罕你的道歉?你强闯我们贺家,弄得我们家人心惶惶,我爸妈没法出去工作,你知不知道,耽误一分钟,我们贺氏会损失多少?你赔得起吗?”
听到这话,谢晋看向警察,警察无奈拿出搜查令,道:“请贺先生配合。”
贺志国阴沉看一眼谢晋,示意孙叔开门。
谢晋冲进来,带着一群人,跟在警察后面,拿着手里的罗盘,往罗盘所指方向奔过去。罗盘是厉左制成,以谢晋的鲜血为引,根据血脉亲缘,能够探查出谢厌所在之地。
他直接冲进二楼的一间房门口,试过门把手,见拧不开,便立刻大喊一声,“贺志国!这里面锁着什么?”
警察见状也不禁皱起眉头,问贺志国:“贺先生,这扇门能打开吗?”要是不能打开,就不能怪他们使用其他方式开门了。
话音刚落,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露出一张令人震惊的脸!
作为贺氏的长子长孙,贺戟的表现素来足以成为贺氏的继承人,在他昏迷之前,上流社会的同龄人们经常会被父母拿贺戟作比较,而贺戟因为能力卓著,也经常出现在商业杂志上,所以基本上在场众人对这张脸还是相当熟悉的!
就连贺志国和姜媛都忍不住呆了一呆。
谢大师虽然交待过,谢晋一定会开这间房门,房内有惊喜,让他们到时候不要太惊讶。这已经不是惊讶了好吗!这是不可思议!谢大师不是带阿戟去老宅了吗?这个人又是谁?
唯有知道真相的贺子归躲在后面得意偷笑,大师的手笔就是不一样,直接将这群人吓呆了!不过他之前看到大师将一个纸片人变成大哥的模样,并控制纸片人的言行时,也跟这群人一样瞠目结舌。虽说只能维持五分钟,但已经很牛掰了!
哈哈哈,大师实在太恶趣味了!
“贺戟”浓眉皱起,声音低沉,“怎么这么吵?”他说完,重新啪地一下关上房门。
所以说,贺家大少这是醒了?
谢晋和贺志军俱怔愣当场,怎么也不敢相信。
当然,最终他们也没能在贺家找到谢厌,一场闹剧以谢晋和贺志军的扭曲面容结束。
谢晋并没有遵守诺言,在媒体面前向贺家道歉,但上流商圈明显感觉到,贺氏正逐渐给谢氏施压。在很多重合的领域,贺氏压根不给谢氏活路。当然这种事还没有“贺戟清醒”这个消息吸人眼球。
谢家别墅内,贺志军颓然坐在沙发上,道:“用那种方法都没让贺戟死,他命可真硬!”
“怎么可能呢?”谢行知口中念念有词,“师父明明说过,贺戟的魂魄离体已有三年,正常人的魂魄肯定早就没了,怎么可能会醒来呢?”他急切地想问师父,但师父去外地有重要事情,让他暂时不要打扰。
“我们亲眼所见,哪还有假?”谢晋皱起眉,眼中满是怀疑的态度,“行知,你师父不会根本就没什么能力吧?你看他给我的罗盘,找到的根本就不是谢延而是贺戟,总不可能他是我的儿子吧?”
学习道法尚短的谢行知也无法解释,因为他根本不了解,钻研道术两百多年的谢厌,手中到底有多少底牌。纸片人贺戟是他用自己的精血与道力所化,并非贺子归认为的那样,仅仅凭借一片纸人就能幻化而成。
而在老宅,谢厌则用符阵隔绝了自身的气息,如此一来,厉左所做的简易罗盘,找到的自然就是纸片人,而非谢厌本人。
“先不管贺戟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晋咬牙切齿道,“贺志国已经开始出手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谢行知咬咬嘴唇,忽然说道:“爸,师父教过我一个法术,说是可以转嫁财运,我刚学的,不知道能不能行。”
“什么?”谢晋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谢行知看着谢晋惊喜期待的眼神,虽然心里并不很确定,但为了不让爸爸失望,便狠心点头,“我可以试试,不过还需要贺叔叔帮忙。”
贺志军一听就知道能让贺志国一家倒霉,他立刻保证:“只要能做到,我一定帮忙。”
谢行知便上楼去,不一会儿拿下来两个细筒,细筒里面分别装着一张符纸,他将其中一个递给贺志军,“贺叔叔,你可以让贺家的花匠将这个埋在花盆里,不容易被发现。”
“可不是说我大哥他们请了一个厉害的天师吗?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贺志军迟疑着没接。
谢行知眼中闪过一丝羞恼,“贺戟现在都醒了,天师怎么可能长居贺家?贺叔叔,你是不是不敢去?”
明知他是在激将,贺志军却还是接过去,心一横,道:“行,这件事我安排好后会通知你们。对了,你师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得问问他贺戟到底怎么回事,他之前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说起来,厉左的修为和天赋的确不俗,但遇上谢厌,是他倒霉。
贺家老宅,谢厌摆弄着有些呆傻的小黑蛇,想起它之前的灵气,不禁笑起来。
“大师为何发笑?”贺老爷子亲自为他斟茶,眼角的褶子都堆在一起,问道。
谢厌礼貌谢过,回道:“贺戟此番化险为夷,日后定平安富贵,此事不值得高兴吗?”
贺老爷子人老成精,“大师与阿戟不过初识,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为何对阿戟这么上心?”他可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的孙子人见人爱。
俊秀的少年看向窗外,眉眼浮现一丝暖意,“修道之人难免会有些感应,或许贺戟前世与我有约,今世有缘,也说不定。”
贺老爷子自然不会相信他这个模棱两可的话,只笑笑,转移话题道:“既然阿戟是被人所害,那大师可能寻出作法之人?”贺志军是罪魁祸首没错,但他背后使用邪法离人魂魄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他总是会现身的,”谢厌淡道,“贺老不用心急。”
以厉左的自傲,要是知道有人破解自己的法术,定然不忿,因为就连最为德高望重的徐天师都没能救醒贺戟,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不知名的天师,将贺戟魂魄召回,他一定会忍不住主动出现,看看到底是谁。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等待贺戟醒来。
这些时日,他一直给贺戟喂食丹药,就是为了助他凝聚神魂,更快适应肉身。他之前所说的一个月期限不过是底线,若是小久意志足够强大,在他的丹药下,定能够很快醒来。
小黑蛇在谢厌掌心闭上眼睛睡觉,谢厌起身道:“贺老,我去看看贺戟。”
正在这时,老宅的电话铃响起,谢厌神思微动,就见接过电话的老管家,看向谢厌。
谢厌走过去,“贺子归,出事了?”
“大师!”贺子归在那边急得手足无措,“我爸刚才下台阶的时候突然摔了一跤,现在昏迷不醒……”
“送医院了吗?”谢厌平静问了一句。
贺子归:“……”他能说出事后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大师吗?嗯,似乎确实太依赖了。
他挂断电话,迅速将贺志国送到医院。
贺志国早年在部队待过,平时也经常锻炼,身体素质很好,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摔倒,还一摔就昏迷不醒。贺子归只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过还得等医生的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贺总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医生也很诧异,“也许是太过劳累,身体有自我保护意识,就让他陷入沉睡……”
贺子归一个字都不信,他重新打电话给老宅,听到谢厌冷静平淡的声音:“我需要照顾你哥,此事应该是有人用邪术作祟,你去请徐天师。”
徐天师算是道门之中的翘楚,修为不俗,为人正直,对使用邪术的修道之人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原剧情中,谢延就是被他的徒弟们围而杀死。
从情理上说,这位徐天师并没有过错,谢厌没打算对他做什么,但将其拉进这个局中,让他再次处理邪道之事,也算理所当然。
贺家与徐天师有些交情,徐天师虽然业务繁忙,但接到姜媛的电话后,还是迅速赶来医院。
他约莫四十岁,相貌端正,正气凛然,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贺志国,便浓眉一拧,不知在眼部掐了什么诀,贺子归就见他双目紧紧看向自家老爸。
他一边担忧,一边又忍不住腹诽:从来没见过谢大师的过程这么繁琐,谢大师的功力一定比徐天师高!
徐天师不知他心中所想,结束后对姜媛和贺子归道:“贺先生是被邪术所害,我需要去贵府瞧瞧。”
姜媛和贺子归从善如流,待徐天师施法解除贺志国厄运之后,贺志国幽幽转醒,见到自己身处医院,只觉得脑子转不过来了。
姜媛轻声轻气与他解释原因之后,贺志国大怒,连忙带着徐天师赶回别墅。
徐天师用天眼将别墅整个看一圈,终于在花盆中发现用细筒包裹的符纸。他浓眉紧拧,运用法术,循着符纸上面的气息,找到根源。
“作法之人我已知晓,我这就为道门除去叛逆!”徐天师嫉恶如仇,又是个急性子,不等贺家人反应过来,便迅速离开。
贺子归:“……”所以说,作法之人到底是谁啊!
谢行知的符箓实在太过拙劣,而且厉左教给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转嫁财运之符,厉左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在他看来,仅仅转嫁财运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取其性命,这样多干净利落!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行知根本不知道自己学的是阴毒的取人性命的邪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无知将会引来大祸。倘若这确实只是偷财运的符箓,徐天师恐怕还不会如此愤怒,但这是杀人的符箓,徐天师断不能留他!
原本安静的谢家别墅,瞬间因为徐天师的到来而沸腾起来。
谢晋和孟白露如今对道门还算有几分了解,见到徐天师便知他的身份,连忙恭敬道:“大师光临寒舍,有什么……”
徐天师压根没理两人,反而从客厅的一个花瓶里寻出同样的符箓,他陡然转身看向两人,双目如电,然后往二楼而去。
看他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谢晋和孟白露陡生不安,“大师!您要去哪!”
谢行知正在房间里修习术法,突然门被人大力踢开,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串金光闪闪的符箓包围。
“你害人性命,心思歹毒,罪不可恕!”徐天师不是废话之人,凡他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
谢行知惊恐大喊一声:“师父救我!”
闻言,徐天师手上动作一顿,没想到抓到小的,还有老的,徒弟心术不正,师父也必定不是什么善类。他双目凌厉,掐住谢行知的脖颈,喝问:“你师父是谁?在哪?”
这个问题,原剧情中,谢延也被问过,但谢延到死也没说出来厉左的名字。
谢行知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像是一条濒死的鱼,他瞪大眼睛看向跑过来的谢晋和孟白露,想喊却喊不出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师父的名字,孟白露就大喊一声:“你放开行知!这些都是厉大师教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孩子!求求你放过他吧!”
孟白露想冲上去阻拦,但又怕激怒徐天师,只敢在房门口挪动。
“厉?”徐天师得到答案,手指倏然松开,谢行知摔倒在地,眸中泛起怨恨的光芒,一张符箓就出现在他掌中,这是厉左亲自给他画的护身符,上面携带他的道力,要是遇到危险,可以用道力催动这张符,敌人必定抵挡不住!
符箓一出现,徐天师就迅速退出房外,而跑过去正准备扶谢行知的夫妻二人,却受到符箓的攻击,直接成两具半焦黑的半死之人。
此为天雷符,只要一催动,必会引来天雷,不仅是谢晋和孟白露,就连手持符箓的谢行知自己都被天雷劈得外焦里嫩,可他好歹修炼出一丝道力,状况比夫妻二人好很多。
徐天师站在门外,微微叹气,这三人皆心术不正,受此劫难也算承担了恶果,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造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谢行知的师父。
那天雷符一看就出自高人之手,定为厉姓天师所画,他虽将符箓交给自己徒弟,却没有将正确使用方法教给徒弟,可见这位厉姓天师心思狠毒,早就存了放弃徒弟性命之心。
刚回家的谢婉兮一上楼就看到此种场景,不禁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徐天师只好用谢家的座机拨了救护车,救护车很快赶来,见到三具焦黑的身体,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看就是被雷劈的,但人在屋子里,现在又是大晴天,哪来的雷?
有认出徐天师的人,便不再随意揣测,只将三具身体和昏死的谢婉兮抬上救护车。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厉左心思一动,唇角扬起一抹诡笑,看来天雷符已经被使用,谢行知那小子如今应该生死不明,自己过一段时间再回京市好了。
他随意瞄一眼旁边的报刊亭,却陡然目光一凝,贺戟苏醒了?怎么可能!他布置的符阵根本没有被动过的迹象,贺戟的魂魄经过三年怎么可能逃得出来?一定是哪里出现问题了!他得去沅水村探探!
谢家白日遭雷劈的事情被媒体大肆报道,得知消息的贺志军只觉得心里一寒,他偷偷跑去医院看三人,被他们人鬼不分的模样吓得仿佛背后有恶鬼在追一样,却在疯狂跑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车给撞飞出去!
贺老爷子接到电话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到最后,只能用拐杖狠狠敲地,伤心地说不出话来。
贺志军毕竟是他的儿子,虽说他本打算在阿戟醒来之后,再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没想到,阿戟还没醒来,他却已经遭遇车祸,目前昏迷不醒,可能一辈子都是植物人,这叫一个父亲如何面对?
“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贺家别墅,贺子归啃着苹果,没骨头地瘫在沙发上,心里爽得不得了。
姜媛示意他不要幸灾乐祸,贺志国却沉默许久,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去医院看一眼。”
这个提议没人反对,三人去往医院,看到贺志军人事不省的模样,看着在他床边哭泣的妻儿,心里虽有些伤感,但一想到失魂三年的贺戟,他们就再也生不出丝毫同情之心。
贺子归无聊地走出病房,却差点与一个失魂落魄的小姑娘撞上,他仔细瞅了一眼,这不是谢家的女儿吗?怎么这么狼狈?不过想想也是,双亲和哥哥变成那样,任谁都接受不了。
天理昭昭,不过如此。
贺家老宅,谢厌将睡觉的小黑蛇放在贺戟枕边,正欲坐下修习道法,道心却陡然一震,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泉涌一般,从心脏处汩汩往外迸发,他刹那间看向贺戟。
蓦然撞进男人一双极为幽深的眸子,谢厌猛觉胸腔一阵酸涩,继而充斥高兴与释然,他微微一笑,轻声道:“贺戟。”
贺戟似乎想笑,却因长久不动的肌肉无法准确反馈,浮现出来的笑容极其扭曲怪异,他张张口,瞬间被塞进一颗丹药。丹药入口即化,浓郁的药力令他灵台更为清明,他极缓慢地挪动右手,似乎是想要触碰谢厌。
一双温凉柔软的手将他僵硬的手捉住,少年清淡好听的声音传来,“不急。”
贺戟目光温柔缱绻,好,他不急,他慢慢等。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想过要去通知其他人,谢厌是不想浪费与小久待在一起的时光,至于贺戟,他什么都没想,他只想好好看着少年,将他深深烙在心里。
最后还是老管家过来通知谢厌吃晚饭,才发现贺戟已经醒来的事情,顿时激动得差点撞上墙,急急忙忙去告诉贺老爷子。贺老爷子刚得知小儿子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的消息,正难过着,整个人萎靡得不行,结果听到管家说贺戟醒了,顿时兴奋地拄着拐杖赶紧去房间。
当与贺戟平静的目光对上时,精明一生的贺老爷子居然喜极而泣,他背过身用袖子抹抹眼泪,口中念念有词:“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快去通知志国他们。”
“贺老,贺戟刚醒,目前正在适应身体各处机能,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谢厌开口提醒道。
贺老爷子欣慰道:“能醒就好,实在太感谢谢大师,谢大师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贺家能做到的一定做!”
贺老爷子本想着不管谢厌是要钱还是要公司股份,他通通答应,却未料,这个冷静睿智的少年只道:“我要的只有一个,贺戟。”
房间顿时一片沉凝。
贺志国三人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老爷子坐在客厅沙发上唉声叹气。
不是说阿戟苏醒了吗?怎么老爷子还愁眉苦脸的?难不成阿戟变成傻子了?或者是失去记忆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醒来就好。
贺子归最先开口:“爷爷,不是说大哥醒了吗?”
贺老爷子现在正烦着呢,他挥挥手,“你们去看看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三人不明所以,直奔贺戟房间,不出意料看到谢厌也在房间里。
姜媛看到贺戟,眼泪顿时就掉下来,怎么忍都忍不住,她等这一天等了三年多,终于等来希望,激动到流泪确实是人之常情,就连贺志国和贺子归都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平息情绪之后,姜媛得知贺戟现在还没办法说话,便温柔道:“不用急,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大哥,你以前老训我,现在没法训我了吧?”贺子归脑袋凑过来,“但你千万不要急,等你恢复了,想怎么训就怎么训。”
贺戟唇角扯出一丝扭曲的笑,贺子归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还是别笑了吧,真的好丑!”
贺戟:“……”他刚才好像对阿延笑了不少次,阿延不会嫌弃他吧!
不知他心中的担忧,贺子归兀自笑着,却被姜媛捶了一下肩膀,“怎么这么取笑你大哥?”
妈妈呀!您还是这么偏心!贺子归欲哭无泪。
“对了,谢大师,”贺志国现在这声“大师”叫得是心甘情愿、感恩戴德,“刚才我看老爷子有些忧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啊是啊,大师,我爷爷怎么了?”贺子归也关心道。
谢厌目光与贺戟的对上,微微一笑,回道:“贺老问我想要什么报酬,我说,我只要贺戟。”
贺子归:“……”靠!这是什么惊天消息啊!大师居然看上他哥了!为什么不是看上他!
贺志国和姜媛:“……”什么意思?是让阿戟卖身给大师当仆人吗?要是大师能教阿戟一些道术,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呀!
要是贺老爷子知道三人心中所想,定要拄着拐杖冲过来,把他们三个暴打一顿!活脱脱三个傻子!
“你们同意吗?”谢厌认真问道。
想岔了的夫妻俩对视一眼,淡定地点点头:“可以。”人不能太贪心,阿戟能醒来就已经是托了大师的福气,大师提的这个小要求,未尝不可。
“不可以!”贺子归皱眉,在房间其他四人的目光压迫下,迅速解释道,“这样你们就没有孩子,没有孩子以后谁来继承家产?我可不想我儿子受累!”
小八:“……大大,他想得可真远。”
姜媛敲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妈,你跟爸刚才不是答应得很干脆吗?”贺子归捂着脑袋不满抱怨,“怎么现在又变卦了?难道你们还想让大哥娶妻生子?谢大师也不会答应的吧?”
小八:“这家人脑回路就不在一个频道上,哈哈哈哈。”
什、什么!贺志国和姜媛呆愣在原地,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贺子归是什么意思,又或者是他们不愿往那方面想。
“他们俩私定终身了!”贺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门口,用拐杖在地上撞了几下,狠狠叹口气。
“这、这……”贺志国看看贺戟,又看看谢厌,完全想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会在私定终身,阿戟不是刚刚醒来吗?而且阿戟不是还不能说话吗?这算哪门子的私定终身啊?
姜媛则对上贺戟坚定的眼神。她的儿子她了解,如果是被迫的,定宁死不从。如果这就是阿戟的选择,她只希望他能幸福。
“我会教贺戟修习道法,修道之人活得比别人久。”谢厌抛出这句话,瞬间瓦解了贺家长辈们的心防。
倘若阿戟能够修道,日后有谢大师陪伴,定不会再被小人作法暗害,而且还可以活得比常人久,这么一想,好像还是他们家高攀了……
咳,贺老爷子将自己被带偏的思维拽回来,深深看了一眼两人,转身默默离开。
贺子归羡慕道:“大师,我不能修道吗?”他也好想多活几十上百年。
“修道看天赋,”谢厌见青年顿时垮了一张脸,继续道,“亦看心志,你连管理集团都嫌麻烦,更可况枯燥无趣的打坐?”
这句话真的让贺子归无法反驳,他只好选择放弃。
贺志国见自家老爷子都默认了,还能说什么?只好尴尬地出去找老爷子。
姜媛想得比较通,反正只要阿戟幸福,她就高兴。
于是,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确定下来。
冬去春来,贺戟从能笑到能说话,从能咀嚼到能坐起来,再到最后的行走,足足花费了一个月。若非谢厌源源不断的丹药滋养,他可能需要比这长得多的时间。
上流商圈里一直在传,贺家大少贺戟已经苏醒,但一直无人亲眼见到,贺家人对此也缄口不言,所传不过一些吸引人眼球的小道消息。
“阿延,我这么穿怎么样?”贺戟站在镜子前,一身西装将其身形衬得极为修长,他的目光在镜子里与谢厌的对上。
谢厌亦着一身高档西装,闻言走上前,含笑伸手整理男人故意弄歪的领带。
今天是贺戟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重要日子,也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成人礼。
十八岁的少年,面容精致,气质出尘,白皙柔韧的手指灵活地将男人的领带系好,一抹温柔在他的眉目间流动,令贺戟心中越发颤动,他在谢厌双手即将离开胸前的时候,情不自禁伸手合拢过去,将少年的手捧在掌心。
谢厌仰首,男人怜惜珍重的吻便落在额上,轻浅却又极为厚重,轰隆砸在谢厌心间。
“阿延。”
轻柔的吻又落在鼻尖,两人目光胶着在一起,贺戟右手按上少年的后颈,俯首亲在他唇角,只蜻蜓点水一吻,却令两人俱心弦震颤。
“谢大师,阿戟,准备好了吗?”姜媛温温柔柔的嗓音出现在房门外,惊扰了两人。
房门打开,看到两人风采照人的模样,姜媛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情舒畅得不得了,她将两人拉下楼梯,面向全场宾客。
贺戟此前已经在商界初露锋芒,对这种宴会游刃有余,一举一动极为得体,而他身边的谢厌亦丝毫不输于他,两人相貌极为出色,俨然已经成了全场的焦点。
有人不认识谢厌,便向贺家其他三人打听。
“你说那孩子?他就是救了我们家阿戟的大师。”姜媛笑着介绍,与有荣焉。
“他是修为高深的大师,我儿子能苏醒,可是全靠他。”贺志国爽朗笑着回答。
轮到贺子归,比前面两人夸张多了,对上流圈子里的年轻人道:“你们可别不信,我在沅水村的时候,遇到一只极为可怕的水鬼,要不是谢大师出手,我小命可就没有了!还有还有,我临走前,谢大师塞给我一张草纸,我本来以为只是一张普通的草纸,可你们知道吗?就是这张草纸让我能够活着回来见你们……”
“那还真是厉害。”一道年轻的声音在他背后感叹道。
贺子归下意识回道:“那还能有假……”他倏然住嘴,转身就看到一个年轻英俊的陌生男人端着一杯酒,正亲切地看着他。
这人谁啊?他们好像不认识吧?就用这种骚包的笑容看着他?
“你谁?”
男人笑而未答,只问:“他才十八岁,就这么厉害?你大哥当真是被他所救?”
贺子归冷哼一声,“你可别看不起人,年纪小怎么了?说明谢大师有天赋!”
“天赋?”男人在口中咀嚼这两个字,而后倏然失笑,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天赋之人?”他不相信!
能在不毁坏他符阵的情况下,将贺戟救醒,这样的高手怎么可能是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少年?
觉得他奇怪得紧,贺子归转身就走,反正今晚为谢大师扬名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倒不如去阳台上吹吹凉风。
“谢延哥哥!”一道清脆的少女声音突兀地响起。
贺子归陡然一个激灵,转身看去,就见灯火辉煌的客厅中央,一个瘦弱可怜的小女孩,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瞧着光芒四射的谢大师。
这不是谢氏的千金吗?众人心中不禁疑惑,谢氏千金为何要唤一位年轻天师为哥哥?
退至角落里的男人,低首露出一抹笑容,谢家人果然都是蠢蛋,稍稍一引诱,就会落入猎人的陷阱。
自以为没有人注意的厉左,当然听不到小八对他的吐槽:“大大,他笑得真的好难看。”
“客观来说,他长得还行。”谢厌评价一句。
早在厉左进入贺家之时,谢厌就已经感知到了,他一直在等着厉左出手,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种招数。看来,厉左与谢家的孽缘着实不浅。
“哥哥。”谢婉兮又朝前踏出一步,她瘦弱的身躯微微发抖,顿时引起众宾客的同情心,他们纷纷看向谢厌。
谢厌神情极为平静,他迎上谢婉兮黑沉的目光,蓦然轻笑一声,“谢婉兮,天雷符并非出自我手,恕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