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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在这种场合之下,霍风华竟然有些怕苏泽杨。苏泽杨一踏进厢房,他下意识就站了起来,见到厢房外面,鸨母跟在苏泽杨身后也想进来,被将军府一名仆从给拦了下来。
那鸨母于是为难地看着厢房之内。
而鸨母身后还跟了几名丫鬟和龟公,坦着脑袋朝房里张望,这倒不是出于关切,纯粹是看个热闹了。
“跟我回去,”苏泽杨进来之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甚至没有唤一声霍风华的名字。
霍风华没有说话,坐在他腿上的女子早已经躲到了他的身后,探头探脑打量苏泽杨。
身边王安智猛然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哗”一声打开手里折扇,阴阳怪气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爷的厢房也是你随便闯得的?”
苏泽杨这才朝王安智看去,语气不卑不亢,说道:“王公子,这是凤家家事。”
王安智闻言嗤笑一声,“凤家家事?苏泽杨,你这是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和我说话?”
苏泽杨淡然道:“是。”
王安智脸上嗤笑之意更浓,说道:“不男不女,自甘下贱。”
苏泽杨倒是没什么反应,刘勇听到他这句话,愤然一拍桌子,怒道:“你!”
“我怎么?你一个下贱奴才也敢对小爷无礼?”说完,王安智忽然探身,抬起手竟是要扇刘勇一个耳光。
霍风华注意到王安智动作,连忙伸手阻拦下来,笑着说道:“王兄息怒,给我个面子。”
王安智看着霍风华,一脸不屑地低哼一声,却还是放下手来,只是指了刘勇说道:“今天给你主子面子,先饶了你。”
刘勇脸色一阵青白交替,似是觉得王安智不好招惹,退后半步沉默下来。
苏泽杨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这时对霍风华道:“可以走了吗?”
霍风华自然不想跟苏泽杨回去将军府,却也不愿意留下来继续听王安智羞辱苏泽杨,毕竟王安智每一句羞辱苏泽杨的话,同样也是骂到了他的头上,于是连忙道:“走走走,我们回家。”
王安智问霍风华道:“当真要跟他回去?”
霍风华苦笑着向王安智拱拱手,说:“下次有空再聚。”
王安智不冷不热笑了一声,“随你。”说完便挥舞着手里的折扇,故作潇洒地朝脸上一通猛扇。
霍风华走到苏泽杨身边,低声道:“姐姐,我们回去吧。”他声音压得很低,这话只有苏泽杨一个人听见了。
原本苏泽杨一直神情淡漠,听到姐姐两个字突然沉下脸来,冷冷看他一眼却不发作,转身朝外面走去。
霍风华立即跟了出去,一踏出这厢房的门,他顿时愣了一下,这妓院里一共三层楼,围着围栏竟然站满了人,全部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除了妓院的丫鬟龟公,其他便是刚刚睡足起床的妓女嫖客,不敢大声议论,只是窃窃私语。
霍风华下楼时,听到有人低声说道:“那就是凤将军娶的男妻,苏泽杨。”
一名女子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长得这么好的。”
“所以凤将军顶住所有反对也要娶一个男人啊,便是女人,也少有这么俊的。”
纵使霍风华脸皮够厚,顶着这么多人目光被人议论纷纷,还是觉得耳朵微微发烫,他忍不住去看苏泽杨,见他倒是神情平静,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从花月阁出来,霍风华见到路边停了辆马车。
车夫跳下车来为他们掀开车厢门帘,苏泽杨也不借力,轻飘飘便跃上了马车,霍风华跟上来左右看看,见到没有脚踏,只好双手扒住车厢底部要往上爬。
苏泽杨站在门边,半蹲下来朝他伸出一只手。
霍风华愣了愣,握住了他的手,苏泽杨手指白皙柔韧,可是掌心却有粗粝的厚茧,而且远比霍风华想象的要有力道,一缩手便将霍风华拉上了马车。
他与苏泽杨肩膀碰触着错身而过时,鼻端闻到幽幽的檀木香味,忽然有些浮想联翩时,却听到苏泽杨冷冷说了一句:“你刚才叫我什么?”
刚才那声姐姐自然是霍风华在调侃苏泽杨身份,其实不只是调侃苏泽杨,他是连自己也调侃了进去。他听王安智一直出口侮辱苏泽杨,也不见对方生气,没想到自己轻飘飘两个字,却惹得苏泽杨冷下脸来。
霍风华略有些不安,陪着笑道:“开个玩笑。”
苏泽杨与霍风华在车厢内面对面坐下,沉声问道:“好笑么?”
霍风华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苏泽杨继续问他:“你觉得是你的身份好笑,还是我的身份好笑?”
这回霍风华当真笑不出来了,他斟酌一下,说:“都不好笑,将军和夫人既然两情相悦,何必管他人说什么,自己过得开心就好,这有什么可笑的。”
他心里想着,这些人反复用苏泽杨男妻的身份做文章,看来这个世道娶个男人为妻也是件离经叛道的事情,而嫁给别人的那个男人,所承受的压力恐怕更是不小。
苏泽杨表面上对待王安智的嘲讽无动于衷,心里大概还是在意的吧。
霍风华一席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车夫催动着马朝前缓缓行进,已经是中午最热闹的时分,京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马车也只能缓缓前行,车轮从石板路上碾过,坑坑绊绊,走了不多远便硌得霍风华屁股有些疼。
还是怪这副身体太瘦,屁股上也没二两肉,霍风华心想着,倾斜着身体将半边屁股腾空,歇一歇之后又换另一边。
偶然抬头,他看到苏泽杨一直在看着他,又觉得有些尴尬,刚刚两边屁股同时坐定了,听苏泽杨问道:“你房里的丫鬟说你失忆了?”
霍风华点一点头,两只手指敲敲额头,表示自己脑袋确实不太清醒。
苏泽杨说:“你记得王安智是什么人吗?也敢和他喝酒?”
霍风华小声问道:“什么人?”
苏泽杨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右丞王初的儿子。”
“哦,”霍风华点点头,脑袋里理了理关系才又说道,“是丞相的儿子?”
苏泽杨打量着他的神情,忽然说道:“看来真的痴傻了。”
霍风华一愣,辩解道:“我只是失忆,不是傻了,你说他是右丞相王初的儿子,可我也不知道他和我——们凤家有什么纠葛,那我到底该怎么反应才好?”
苏泽杨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并不愿和他详细解释与王家人的恩怨,只说道:“你就记得,不要与王家人来往,也不要去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你如今是凤家的人,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凤家的名声。天纵他——”说到这里,苏泽杨突然停了下来,而且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了,只微微抿紧嘴唇,皱起眉头。
霍风华听到提到天纵两个字,声音便柔和了下来,顿时被他勾得心痒痒的,想听他说下去凤天纵究竟怎么样,可看他面带愁绪神情抽离,又觉得他大概是在思念凤天纵,不好意思打扰他思绪,便也安静下来。
马车始终比人的两只脚走得快些,不多时已经回到将军府,直接驶进了院内才停下来。
苏泽杨一下车便对霍风华说道:“跟我来。”
霍风华跳下马车,发现没有丝毫商量余地,只好跟着苏泽杨朝堂屋方向走去。
一踏进堂屋,霍风华见到满屋子站满了人,顿时脚步一滞。
站在最前方的是将军府的管家陆西,陆西虽然须发花白了,却依然精神矍铄,肩膀宽厚双臂饱满,他见到苏泽杨进来,微微鞠躬退到一边。
苏泽杨于是站在前方,对霍风华说道:“过来跪下。”
霍风华腹诽道:又要跪!却不敢违逆了苏泽杨的意思,上前两步在堂屋正中间跪了下来。跪下来之后他也不十分安分,抬起头来往往左右,见到竟是将军府的丫鬟仆从,其中青青也在里面,沉默地低着头,甚至不敢看他。
苏泽杨对陆西说道:“陆管家,霍公子私自出府混迹青楼,该如何处罚?”
陆西沉声道:“按凤家家规,鞭责二十。”
霍风华豁然间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前面二人。
苏泽杨神情淡漠,说:“他前几日落水,身体尚未痊愈,我怕他受不住二十鞭。”
陆西抚了抚自己长须,沉吟道:“可例外减半,鞭责十下。”
苏泽杨闻言点一点头,“那便十下即可。”
陆西于是朝着旁边一伸手,一名仆从手里端着一方木盘送到他面前,这时霍风华才见到那木盘上盘旋放着一根长鞭。
陆西将长鞭拿在手里,一手握住鞭柄,一手由头至尾捋过皮鞭。
霍风华看那皮鞭远远粗过人的手指,而且是牛皮编成表面粗粝,顿时心惊胆战,忍不住站起身说道:“等等!”
“霍风华!”苏泽杨忽然一声厉喝。
霍风华心里一颤,张开的嘴又缓缓闭上,艰难地跪了回去。
苏泽杨向陆西伸手,“陆管家,我来执行吧。”
陆西略有些诧异,稍一迟疑还是弯腰将皮鞭递上,恭敬道:“苏公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