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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歇时间,乔清恹恹地趴在桌上。
沈昀亭送的新宠带来的新鲜感没能维持太久,虽然他已经逐渐适应了现在的平静生活,但说实话,如果不是前几次干架让他又一次心里犯痒,也不会这样难受。
正巧碰见今天沈未澜来找他,乔清撑起身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顺路经过,买了咖啡上来看看你。”沈未澜撑着桌子站在他对面,“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乔清直白道:“想打架。”
沈未澜:“……”
他试探着问:“我知道这几天有个拳击比赛,要不定两张票?”
乔清不感兴趣地撇嘴。
一抬眼却见陈肃也来了,目不斜视地绕过他们和董秘说话,乔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剧情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便又听沈未澜问道:“咦,我送你的手表呢?”
乔清愣了下,看了眼空空的手腕,回想了一下说:“打字的时候有些硌手就摘了。”他扫视了一下桌子,又有些心虚地补充了一句,“而且忘记放哪儿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沈未澜瞪他,却是又软下语气,说道,“回头找找,没找见就告诉我,我再给你订一块新的。”
“知道了。”乔清嘟囔,“烦人劲儿。”
沈未澜气得去敲他的头:“你个小兔崽子,别逼得我——”
乔清眉梢一挑,眯起眼看向他。
“……”
沈未澜咽了下口水,“……别、别逼得我跪下来求你。”
乔清哼了一声。
陈肃再次绕过他们走过去,沈未澜也没抬头看,又和乔清扯皮了十来分钟后才走。
结果他一过拐角就在电梯旁的窗户边看见陈肃,他一直没走。
沈未澜一愣,没想到他还在,只得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
陈肃将他错愕的眼神看在眼里,笑了一下,静静道:“这么不想见我。”
“没有。”沈未澜按下电梯按钮,一边问道,“在这里还习惯吗?”
“挺好的。”陈肃说,“上次约你吃饭没约成,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沈未澜说,“都是朋友,没什么。”
两人走进电梯,陈肃没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那个不断上跳的电梯楼层。
他们之间已经变得这样客套,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沈未澜按住开门键。
陈肃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到底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他,却见沈未澜只顾看手机,连头都没有抬。
电梯门缓缓将他们隔开。
下班后,陈肃简单吃了饭,背上包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吧,他在那里打工。
酒吧这地方是不太好,又累人得很。但小费给得多,上班时间又灵活,他便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陈肃换上侍应生的制服,去领班那里看今天有哪几个房间开了座儿。
“你先负责210到220,”领班说,“等一会儿大概九点半左右,你再去416,如果赶时间回去就到点换班就行。”
酒吧一到三楼都是小包和中包,低消只需要过千。四楼是大包,低消六位数起步,是个油水肥厚的地方。在四楼当值小费和抽成会多些,有时候一个包间的收入就能抵得上一星期的工资。当然了,大包也有大包的缺点,就是有时难免会碰上些难缠的客人。
领班是个面相和善又伶俐的中年女人,她知道陈肃的难处,因而总是能照顾就多照顾些。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又嘱咐道:“到时候如果有什么事应付不来就拿对讲机告诉我,你尽量招待,别起冲突就行。”
“我知道。”陈肃说,“谢谢领班。”
“没事儿,去工作吧。”
陈肃已经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早上6点起床,坐地铁去公司;下午六点下班后用半小时吃饭,如果公司不用加班的话就会来酒吧兼职,一直工作到凌晨十二点多坐最后一班地铁回家,到家差不多两点,洗漱后睡觉。
只是尽管他的精神已经习惯,过度负荷的身体却还是提出了抗议,在416包厢时不小心手滑打碎杯子,将酒洒到了客人的衣服上。
陈肃忙放下酒瓶连声道歉,表示自己负担衣服的清洗费。客人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要他原价赔偿,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甚至扯着他要他灌酒赔罪。陈肃又惊又怒,他有心想用传呼机联系领班,却实在不得空,只能躬下身子一次次道歉,那人却还是扯着他的领子不放,大声嚷嚷着招呼同伴,仿佛他的难堪和惶然无措是一场精彩的戏剧一样。
就在场面几近失控的时候,敞开的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这是怎么了?”
客人松开他的衣领,陈肃立刻慌不择路地退到了一边。
“哎,乔少——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隔壁,真是对不住,是不是太吵了?哎呦瞧我这嗓门……”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客人此时却比狗还要卑微谄媚,陈肃僵硬地垂着头站在阴影里,听乔清语气不耐烦地说:“吵什么呢这里?”
“乔、乔少,您看事情是这样,这个——”
“衣服弄脏了?”乔清说,“多大个事儿,你是这辈子没穿过几件好衣裳怎么的?沾上点酒而已嚷嚷成这样。”
那人脸上越发挂不住,连连陪笑,乔清又说:“这什么牌子的衣服,实在介意的话回头我买件新的给你。”
“哪里哪里——哎呦,哪儿能麻烦您掏钱,都怪我……”
那客人着急了,其他人也纷纷围上去解围。陈肃依旧站在角落里,仿佛一个透明人一样无人在意。他忍不住攥紧拳头,嘴唇紧紧抿着,强烈的窘迫和屈辱让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为什么。
为什么他最讨厌的人总能次次见证他的不堪和屈辱。
那头乔清解决了事情,瞥了眼一言不发的陈肃,说:“人我带走了,我那儿缺个端果盘的。”
那人点头哈腰,连声应是。乔清转身往外走,陈肃低下头,跟了上去。
包厢的隔音门隔绝了房内的喧嚣,乔清转身看着陈肃,说:“里边沈未澜在,进不进随你。先去找领班把你负责的包厢号改了,就说是我说的。”
这段剧情也是剧本里存在的,只不过原剧情里原身发现了陈肃的处境后没有出手相助,而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回到包厢,又带上沈未澜出来看戏,在他面前为陈肃解了围,顺带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体贴和善解人意。
陈肃的嘴唇动了动,乔清云淡风轻地站在他面前,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世间的脏污他半点不曾沾染,仿佛生来就不知道困难为何物。
“……乔清,你炫耀够了吗?”
乔清皱眉。
陈肃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很厉害,随便几句话就顶得上我一百句道歉,我拼命求他都解决不了的事,你一句话就做到了。”
乔清:“……”
这人脑子果真有点毛病。
“你算是说对了,陈肃。”乔清懒得争辩,只不屑地低嗤一声,“何止呢,我随便一句话都比你跪下求他有用,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
陈肃死死地看着他,嘴唇抖得厉害:“你以为你算什么,如果你不是出生在乔家,如果你不是富二代——”
乔清懒得跟他废话,直起身就要走,却见他猛地抬起头,嘶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沈未澜?你不过就是——”
乔清顿住脚步,他回过身,脸上慢慢敛了笑,扯着陈肃的衣领将他用力推着撞到墙上。
“陈肃。”
乔清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意料之外的动作让陈肃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他没想过乔清会动手,沈未澜就在里面,他难道不怕——
“你指望他?”乔清看穿了他的想法,轻蔑一笑,“怎么,你以为沈未澜还跟之前一样呢?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他逼近陈肃,手上扭紧衣领,束缚的领口扼住咽喉,让陈肃忍不住挣扎起来。
乔清轻易而举地钳制住他反抗的手臂,轻笑道:“你信不信,就算沈未澜看到这一幕,就算我真打了你,他也得先来问我的手疼不疼,继续屁颠屁颠地追在我屁股后面跑。有我在这儿,你以为他还顾得上你?”
“你——”陈肃又惊又怒,而后眼神向上一抬,却不再说话。
乔清当然也听到了后面包厢门开的声音,但他没有松手,仍然保持着恶狠狠的动作将陈肃推在墙边。
“小乔,你怎么站门——陈肃?”沈未澜面露愕然,“你在这儿打工?你衣服——小乔?”
乔清放下手,冷着脸转身就走,沈未澜不明所以,“小乔你怎么——”
“沈未澜!”陈肃叫他,眼里全是痛苦,连声音都变得虚弱,“沈未澜,你帮帮我……”
“回头再说,汪毓他们在里面你有急事找他们就行。”沈未澜心里着急,语速飞快地抛下一句后便几步追上乔清,“小乔!”
陈肃没想到乔清说的是真的——沈未澜竟然真的走得这样干脆,他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他丢下,迫不及待地追着另一个人出去。
他这样轻易地就抛下了他。
这一刻,陈肃回国之前所抱有的那么一点虚无缥缈的期望、他所自恃的那么点仰仗,都在沈未澜转身的这一瞬间宣告破产,化作冰冷的利箭,调转势头深深地刺向他。疼得他痉挛着蜷起身子,无力地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
不……又或许,他早已经被抛下很久了。
乔清正在等电梯,沈未澜没费力就追了上来,连声追问:“发什么了?小乔,你怎么突然——”
“问你前男友去。”乔清冷冷道,跨进电梯里。
“什么前——小乔!”沈未澜不管不顾地也跟着要挤进电梯,却被乔清一把推出去。沈未澜已经很久没见乔清生气了——不,或者说乔清就没对他生气过。
沈未澜愣愣地看着乔清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隐隐泛红的眼眶,他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紧紧咬着牙,面颊都绷紧了。
沈未澜张了张嘴,声音不由自主地也带上了颤音:“小乔……?”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乔清径自去停车场开了车,他像是吃鸡结束后一样不断复盘刚才的战况,有些后悔:【你说我是不是演过了?】
【有一点儿。】白莲花委婉地表示认同,【先发制人挺好的,但是红眼睛那里有那么一点点、些微些微的……过了。】
【我就知道……】乔清叹了口气,【……算了,也没什关系,沈未澜没看出来就行。】
【他看不出来的。】白莲花信誓旦旦道,【他是个憨批。】
长夜漫漫,乔清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去找另一个姓沈的打发时间,随即打去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乔清?”
“沈昀亭,你在哪里?”
“公司,怎么了?”
“没,去找你喝酒。”
乔清挂了电话,顺路在超市买了一提冰啤酒带到沈昀亭办公室。
他进去的时候沈昀亭正站在门口等他,见他过来便迎走上前,“怎么了?”
“喝酒。”乔清把啤酒放到桌上,拿过开瓶器打开。
看出他不想说,沈昀亭也没再多问,可是带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喝了酒开车过来的?”
乔清:“……”
“没有,我都还没来得及喝!”
他看起来像是生气了,沈昀亭连忙安抚,“没、我没怪你的意思——那你刚才是和未澜在一块儿?”他放轻声音,“他惹你生气了?”
乔清不说话了,咕嘟咕嘟喝酒,一边还不忘再开一瓶分给他。
沈昀亭接过去喝了,他已经许久没喝啤酒,第一口时皱了下眉,就听乔清问道:“这么晚还在加班?”
“没有,本来也准备要走了。”
“哦。”乔清说,又叹了口气,“唉,你这天天加班的,以后可怎么成家啊。”
沈昀亭笑了,“你还挺为我操心。”他喝了几口酒,又说,“不需要成家,现在就挺好。”
乔清头顶问号:“现在好在哪??”
沈昀亭说:“加班完了喝个酒,吃个夜宵,挺好。”
“自甘堕落!”乔清痛心疾首地批评他,“完了,我把你带坏了。”
沈昀亭笑,似乎是因为夜晚的缘故,他的脑子也开始疲倦了,情绪逐渐外露起来。
“也许这才是真的我。”
“哇哦,”乔清怪叫一声,但下一秒就被自己的怪声逗笑了,“这么野的吗?不错,我喜欢。”
沈昀亭也跟着笑,他觉得这样有些傻,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沈昀亭和乔清碰了下杯,厚实的啤酒玻璃瓶撞出清脆的声响。
“那也没有要娶一匹马的人来的野。”他少有的反驳起乔清来,“精灵王同意了吗?”
乔清扬起下巴:“你觉得有谁会拒绝我的求婚?”想了下觉得不够严谨,又补充说,“哪怕是一匹马。”
沈昀亭:“……”
他再次和乔清碰杯表示敬仰。
乔清整整买了一箱的玻璃瓶啤酒,一共24瓶,两人连干了□□瓶后觉得有些饿,又叫了烧烤和甜品,然后将剩下的啤酒全部空瓶。
喝到最后他们沙发也不坐了,又跑到落地窗旁边坐在地上接着喝。
“在办公室喝酒真舒服。”乔清感叹,“没什么比破坏规则更有趣的了。”
“你可以随时过来,”沈昀亭说,“这里的规则全凭你随心。”他也喝得多了,斜斜地靠着落地窗,眼前像是笼了层雾气一样,看不真切。
沈昀亭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乔清在他眼里重新清晰起来,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来。
乔清瞅他几眼:“沈昀亭你、你傻笑什么?”
“笑你喝醉了。”
“我没有!”
“你舌头都大了。”
“我——我没有!!”
他急着要站起来证明自己,却因为起得太猛而脑袋一晕,踉跄几步险些要摔倒,张牙舞爪地伸手要扶住窗户。沈昀亭忙起身去扶他,结果却吃不住乔清的重量,两个醉鬼摔成一团。
乔清垫在最下面,后脑勺被沈昀亭的手掌护住,却还是疼得嗷了一下,脑袋顿时更加晕乎。
“醉了醉了真醉了……怎么喝啤酒也能……喝醉……”
乔清哼哼唧唧地发着牢骚,沈昀亭手臂撑着地板,怔怔地看着身下的青年。
这是一张连月光都会忍不住想要亲吻的脸,尽管沈昀亭并不是所谓的“颜控”,但在目光望向他时,仍会不自觉地多停留几分。
乔清爱笑,他的眼睛也爱笑,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说不出的明朗活泼。
沈昀亭微微抿唇,将乔清快要垂到眼睛上的碎发拨开。这小醉鬼还在自说自话,叽里咕噜的团在一起,听不清在说什么。
“……乔乔。”他轻声叫他。
乔清听话地仰起头:“昂?”
“你……”沈昀亭说,“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乔清用力点头,“精灵王精灵王!我的未婚妻!!”
沈昀亭失笑,“精灵王是马。”
“精灵王精灵王!”
沈昀亭:“……”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和醉鬼讲道理,把乔清拉起来,用残存的理智思考该怎么把两人弄回家。
思考。
思考。
思考。
久久的静默后,沈昀亭叹气,乔清已经躺在他旁边呼呼睡了过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好在他们中午会在休息室午睡所以有两张毯子,沈昀亭拿来给乔清盖上,把暖气温度调高。
他本想把乔清挪到沙发上,但那沙发午休小睡还行,睡上一整晚会怕会滚下来不说,180+的身高窝着也不舒服,倒不如直接睡在地上。
沈昀亭背靠着落地窗坐在乔清身边,给自己盖好毯子后也闭上了眼。
坐着睡觉本该是不舒服的,但奇异的是,他今晚却睡得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