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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小报上说,王室中备受宠爱的王子殿下性子僻静,喜欢画画,喜欢看书,也喜欢摆弄花草。
因此柯曼上将的别墅里便也照着他的喜好重新改造安排。将客房改为书房,换上他喜欢的落地窗,在窗边摆上画架,在靠墙的位置放了满满一整堵墙的藏书。湖旁边也特意圈了个花圃出来,准备给他种花用。只是乔清行动不便,因此花圃平时还是由园丁照料,只给乔清移植了几盆盆栽出来。
柯曼上将长年征战,他习惯了漂泊的生活,别墅对他而言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处临时落脚点更恰当。别墅中装潢和布置均是简洁,没有一处多余的装饰。
因而柯曼在看见窗台上摆着的紫色花朵时动作一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环顾四周,才发现家里多了不少盆栽之类的小摆件,墙上也挂了几幅印象派风格的画作,色彩鲜艳,连带着室内看起来都要明亮不少。
“父亲。”克兰走上前,“殿下已经搬进来了。”
“知道了。”
柯曼走上楼梯,在二楼走廊尽头看见了他的“未婚夫”。
乔清坐着轮椅,正立于尽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夕阳的余晖为他渡上一层暖金色的光芒,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偏头看过来。
柯曼不是第一次见乔清,但此前都是入宫觐见述职时偶然一见,还从未这样近距离看过他。这个在传闻中骄纵任性的小王子面容姣好,确实有娇气的资本。自然——作为皇室唯一的王子,又是雄虫,娇气些也是应该的。
柯曼走上前,在乔清面前半跪下来,右手轻扶于左肩,躬身行礼。
“尊敬的殿下,属下柯曼里斯·戴维森上将,向您报道。”
乔清:“……?”
阅.兵一样的即视感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回复。柯曼微微抬起头,就见小王子正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对上他的视线后一下子将嘴唇抿紧了,似乎极为紧张。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害怕。
柯曼下意识地侧过脸,将没有伤疤的那半边侧脸对着他。却见乔清向他伸出手,说道:“你起来吧。”
很简短的几个字,声音很轻,便显得温柔。
即便心里知道不合规矩,但柯曼来不思考,便下意识地握了上去。
柔软,光滑,带着些凉意。像是握住了一片轻飘飘的云朵。
柯曼放松了力道,生怕捏痛了他。他随即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带您去餐厅吃晚饭?”
“好。”乔清说,又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乔就行。”
“收到。”
柯曼应得顺从,然而到了夹菜给他的时候,还是一板一眼地叫着殿下。
乔清看得出来,柯曼对于这个婚事同样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他保持着该有的距离,恭谨守礼得近乎冷漠,并且一直将这个习惯延续到了晚上。
乔清每天都要洗澡,奈何行动不便,以往都是贴身随从从旁辅助。但如今他没有以往的记忆,有心不让原身熟悉的人跟随,因此便将他又遣了回去,只说A356就够用了。
谁能想得到——A356不是个普通的轮椅精、嗯,智能机器人。它不仅会说话还会变形,昨天晚上从图书馆回去的时候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路,正站在楼梯前发愁,突然就被一双冰凉冷硬的机械手臂托着他的腿弯打横抱了起来。
乔清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扶住身边的东西,结果扭头就看见A356熟悉的三个括号的笑脸。它有着四四方方的脑袋,脸上是一个显示屏,表情从日常的:)变成了^_^
乔清:……
好家伙,变形金刚?
乔清洗完澡出来后便见柯曼也随即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看了看被机器人抱着的乔清,伸出手道:“不介意的话,请让我来吧。”
他身姿笔挺,神色平静严肃,伸手的样子不像是要抱他,倒像是要扛一个火箭炮一样。柯曼很尽心,但他只是恪守着自己作为皇家骑士该有的职责,理智得比A356还像机器人,而不是一只雌虫对雄虫会有的反应。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更加有安全感,于是乔清便朝他伸出手。
雌虫的手臂有力且稳固,体温偏热,乔清靠着他就跟靠在火炉前一样。多少还是比机器人要舒服些,毕竟肌肉发达的胸膛即便再如何结实,也还是比合金材质的机器人要软乎许多。
柯曼将乔清抱回床上,乔清回过头看着A356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走出来。这显然是个颇为先进的智能机器人,不知道为什么做成了一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正方体的脑壳显得憨憨的。
“你去拿毛巾擦一擦。”
柯曼抬起头,才发觉乔清是在和A356说话。
他垂下头,给乔清拿来事先备好的睡衣。
马上就要睡了,乔清不习惯穿着衣服睡觉,说道:“先放着吧,明天再穿。”
柯曼也不习惯和衣而睡,于是因着两人相似的小毛病,进度条一下子被拉快了许多。
不知是出于窘迫还是礼仪,柯曼背对着乔清脱下衣服,露出肌肉遒劲却伤痕累累的后背。
乔清歪了下头。
柯曼就坐在床沿,随即便感觉后背上覆上来一只手,微凉的触感带着酥麻软意,一下子涌上了脆弱的神经末梢。
空气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股甜味儿,像是烤化了的焦糖,又像是甜品店里推门而入时扑面而来的香甜气息。其中夹杂着些许清淡而微苦的花香,如同午后甜品店的橱窗上摆着的、正慵懒地舒展腰肢迎风招展的青刺海棠。
柯曼侧过身,就见乔清正抱着膝盖团坐着,满眼好奇地看着他。
“将军,能给我讲讲吗?”他小心翼翼地说。
随着青年的吐息,花香似乎更加浓郁了,柯曼微微抿唇,轻声道:“当然。”
谁能想得到,这个向来娇生惯养的小王子,最爱听的睡前故事却是战场故事呢?
夜色渐深,柯曼起身去关窗户,乔清本没反应过来,然而熟悉的心悸般的不适感令他瞬间拧起眉头,说道:“等等——那个窗户,能留一半吗?”
于是柯曼又将合上的窗户打开了些。
窗台上摆着一盆青刺海棠的盆栽,花瓣是乳白色的,直到根部才露出些娇软的淡紫色,长椭圆形的花瓣成伞状将淡青色的花蕊围拢在中间,那青色的花蕊极其幼嫩,在晚风中被吹得东倒西歪。
柯曼抬手为它挡去冷风,柔软的花瓣滑过粗粝的掌心,带来棉花糖一样的轻柔触感。
他想了想,又把盆栽挪到没风的角落处,才回到床上躺下。
柯曼是军人,他的作息规律到连睡醒的时间都是固定的。这天睁眼时依旧是天刚蒙蒙亮,他仍保持着入睡时正面平躺的姿势,和他同眠的小雄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了过来,脑袋抵在他肩上呼呼地睡着。柯曼僵硬片刻,又小心地放松了身体。
对于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其实柯曼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谁结婚,一来他本能的反感雄虫对雌虫所谓的“血脉压制”,二来他也确实从未对谁倾心过。所以当陛下说要给他赐婚的时候他只是怔愣片刻后便低头应承了下来,其实不论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乔清与其说是他的雄主,不如说他就是一项任务,一位上司。这任务对象是谁都可以,他只需要听从王室的命令完成任务既可。
只是,如今这项任务似乎确实又有些不同于以往的……
柯曼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他本该起床早训了,可是乔清挨着他。他犹豫片刻,到底是没有推开他直接起床。
唔,发现一个这任务和以往的小差别了——可以让他多休息两小时。
早间天气微凉,柯曼听着耳边小王子沉重而匀长的呼吸声,他慢慢放松下来,合上眼继续休息。
克兰起了个大早,到了院子里的训练场却发现一向和他一起早起晨练的父亲还没来。他吹着冷风自己瞎晃悠了两小时,回去时才见柯曼和乔清从楼梯上下来。
克兰从不怀疑父亲的职业素养,他从不赖床,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着两小时的早训。难得的晚起只可能是因为乔清。
想到这儿,他又扭头看向他,却发现乔清没有坐轮椅,而是站着。
克兰一愣,问道:“你用了外骨骼装置?”
乔清的腿并非像瘫痪那样全无知觉,只是腿部骨折过以至于力量不足,双腿力气不均,除非依靠拐杖,否则不足以维持日常活动。而外骨骼装置就相当于是外部的矫正器,通过刺激神经达到活动的效果,外边长裤一盖便看不见了。但以往他只有在出席正式场合时才会偶尔用一用,毕竟刺激神经的感觉并不舒服。
“嗯。”
乔清看他一眼,果然,他就算站着也比克兰矮了大半个头,更不用说他拍马也赶不上的肌肉了。
……哼。
他愤愤地移开眼。
克兰:“?”
他追问:“你要出门?”
乔清:“关你什么事?”
克兰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噎得他无话可说,只得悻悻道:“你今天吃炸药了?”
乔清面无表情:“对,所以你别来烦我。”
克兰:“……”
他偏不要,追着乔清上去,在他身边打转,挑衅似的说:“凭什么听你的,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乔清正要去给二楼转角的露台给花浇水,闻言便顿住脚步,他回过身看着克兰,眉梢一挑:“凭什么听我的?”
他站在台阶上,便和克兰差不多高,笑眯眯地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克兰,我和你父亲明年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也得叫我一声——”
克兰皱了皱眉,他不想听那些,烦躁地一把抓住乔清乱晃的手。但是他力气太大,乔清在楼梯边上一时没站稳,脚下一拐便往下摔去。
克兰刚好站在下方,下意识地一展双臂便接住了他,像是接住一条在刀尖上行走、不慎跌倒的美人鱼。
克兰从没抱过其他雄虫,没想到雄虫看起来纤细瘦弱,抱起来也是轻飘飘的——这念头一出,就被乔清气急败坏地当胸推了一把,克兰顺着他的力道后退几步,张口结舌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乔清花也不浇了,冷着脸略过他往下走。克兰亦步亦趋地跟上,想要解释:“对不起,我——你、你的腿不要紧吧,我不是有意——”
但是乔清没再理他,正好柯曼做好了早餐,便径自到餐桌边坐下。早餐是简单的两片吐司夹煎肉排,粗糙得连三明治都算不上。柯曼随意惯了,直到乔清拿起面包时才后知后觉地感觉些不对劲。
乔清吃着三明治,感觉柯曼在看他,便抬眼看回去,“将军,怎么了?”
三明治是按着雌虫半天的饭量做的,实在大过了头,挡住了小王子的下半张脸。得两只手拿着,大张着嘴才能咬下,显得有些狼狈。柯曼抿了抿唇,说道:“是我考虑不周,下午我去宫里向陛下要一位厨师回来。”
乔清笑眯眯点头:“好。”
他对着柯曼笑,眼神却还是看都不看克兰。
克兰闷闷地吃完了三明治,出门时看见乔清和他们一起,愣了下道:“你要去西区?”西区是部队总区的简称。
“是啊。”
乔清应他,柯曼向他伸手,扶着他坐上车。
柯曼的车是军用车型,比其他普通的悬浮车都要高。克兰下意识地跟着抬手在底下扶了一下,但乔清的脸很快就被防窥玻璃挡去,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