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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重启还有6年。
逆时钟不闻世间悲喜,日复一日滴答走动。
在这一年,反抗军失去了渡鸦。
渡鸦的偏离事件,萨沙也早已告知蝙蝠侠;
但她是反抗军唯一束手无策的人物。
不义联盟的法师渡鸦,原本是超维度恶魔——三宫的女儿。
早在5年前,她就已经被自己的父亲逐渐占领身体,思想逐渐往恶魔侧靠拢。
而蝙蝠侠这边的魔法侧,扎坦娜已经在三年前战死,坑蒙拐骗的康斯坦丁,又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只能利用扎坦娜留下的魔法回路,对渡鸦施以控制,却无法完全让她解脱。
如今一半灵魂在她身上的三宫,发现自己的傀儡被羁押,世界又恰好时局动荡混乱,根本无人掌权;
于是打算通过渡鸦的身体放出恶魔,趁机统治全世界。
渡鸦最后残存的意识,为了抵抗三宫入侵,要求反抗军在三宫显世以前,尽快结束自己的性命。
她性格本来不爱多言,几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求你们了。”
最后又说:“谢谢。”
渡鸦纯白的灵魂,从灰烬中升空。
她自由地消失在天际。
……
滴答滴答。
距离重启还有5年。
蝙蝠侠和亚马逊女王,完成了神奇女侠的转押。
亚马逊岛出来寻人,把神奇女侠转押至天堂岛上,并向反抗军保证,她将永远不得离开这座岛屿。
……
滴答滴答。
距离重启还有4年。
钢骨默默坐了几年的牢,改造态度倒是很好。
于是他获得许可,在左肩上安了一台X-box。
夜翼倒是时常记得他,跑过来给他加根鸡腿。
钢骨:“……头儿,你知道我是半人半机械的生化人,对吧?”
夜翼立刻说:“噢对不起。我该给你带机油来的。”
钢骨礼貌拒绝:“也不吃机油,谢谢你了。”
他们年纪相仿,在夜翼还是罗宾、钢骨加入正联之前,他们曾经组过少年泰坦——一支由少年超级英雄组成的队伍。
在大多数时候,迪克·格雷森总是会担当起少年泰坦的领袖角色。
夜翼坐在他旁边,跟他聊少年泰坦时的往事。
那时候,年少的渡鸦也在这支队伍里,天天顶着一张三无冷漠脸,跟在伙伴后面放AOE技能。
那会儿他们真是日天日地的一群少年,反叛精神和鸡毛齐飞;
实在搞不定的,正义联盟那群大家长,就会给他们擦屁股。
他们聊得还挺嗨。
但是聊着聊着,钢骨突然低了下头,把眼角一点泪花抹掉了。
夜翼说:“我以为生化人是没有眼泪的。”
钢骨:“这是机油,好吧。”
夜翼:“你还说你不吃机油。”
……
滴答滴答。
距离重启还有3年。
这一年,超人身死狱中。
蝙蝠侠“咣当”一声,推开实验室的门。
他问:“谁给他的氪石针?”
卢瑟说:“我给的。”
蝙蝠:“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敌人?”
卢瑟说:“作为朋友。”
他放下手里的研究方案,抬头与一身杀气的黑暗骑士对视。
蝙蝠侠重复了一次:“作为朋友?”
卢瑟缓慢地:“作为朋友。”
卢瑟放在红太阳牢房里的,就是一支很小的、有浓缩氪石液体残留的针管。
克拉克向他讨了无数次,第十四次,他终于心软了。
克拉克笑了。
好些年过去了。当他笑起来,终于又变回了那个样子。
像一桶暖洋洋的太阳,被倾倒在冰面上。
他说:“感谢你,莱克斯。”
卢瑟:“不用客气。”
他心想,再见,我的死敌,我的朋友。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一切。
蝙蝠侠去清理红太阳监狱。
他发现了一封信。
上面写着,致我的挚友,布鲁斯。
“……我无法形容我的罪孽与悔恨。请带着这具罪人的尸体,给被辜负的人民一个交代吧。
“我本该更早做出这个决定,但我还是舍不得他。请原谅我的自私。”
“曾与你、与大家一起守护地球的时刻,无论对于何时的我来说,都是一段很好的时光。”
“真希望来生再有。”
超人的枕边,有一部播放视频的老式相机。
因为它总是被过量使用,所以看起来旧旧的,手持的地方却被磨得很光滑。
蝙蝠侠拿起来,打开看了看。
里面什么也没有。文件内存是空的。
黑暗骑士拿着这封信走出监狱。
他去调取监狱的监控录像,放大画面,调整像素。
人间之神的手心里,曾经是攥过什么东西的。
那是一颗很好看的石头,颜色蓝得难以置信,很像超人的眼睛。
而放在枕边的相机,本来也是有画面的。
金发白肤的小王子在画面里,眨巴着绿眼睛,对着所有人笑眯眯。
萨沙:“好了吗?给我看~”
男人在镜头外说:“再笑一个~”
小金毛又对镜头傻乎乎地咧嘴笑。
那两个软软的酒窝,能把人甜晕过去。
萨沙:“好了吗?”
克拉克:“再等等……”
萨沙发脾气了,去找枕头砸克拉克。他们打打闹闹,最后小王子拿他花瓣一样的嘴唇,亲了一口镜头。
克拉克一直把这个相机放在枕边。
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哪怕他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也会发现萨沙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就在这一年,蝙蝠侠终于发现。
萨沙有一个关键情报没有告诉他。
萨沙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痕迹,正在被一点点地抹除。
抹除是从跟萨沙接触最少的基地难民开始的。
直到后来,更多反抗军士兵开始遗忘萨沙的存在。
萨沙曾住过的病房落了灰,床头柜上的小花枯萎。
自萨沙死后,他接触过的英雄们,也极少再跟反抗军基地联络了。
他们分道扬镳,奔赴世界各地,似乎是想要逃避回忆什么。
反抗军大本营,只剩卢瑟还在留守。
蝙蝠侠去找他。
摘下手套,露出疤痕累累的结实小臂。
那上面刻了一个名字。
他直接问卢瑟:“还记得他吗?”
卢瑟看着那个新近刻上去的血字,那是五个英文字母,写着“Sasha”。
他很明显地恍了一会儿。
露出某种用力在脑中拽出一根绳子的神情。
然后回答:“当然记得,不就是那个特别能作的金发白痴。”
卢瑟看着那行血字,有点牙酸:
“……没必要吧。我知道萨沙那家伙……好吧,该死的,我承认萨沙是个伟大的英雄。但刻在石碑上不是更好吗?”
蝙蝠侠没有说话。
他用另一只手掌抹开血痕,过了几十秒,又抹一次。
而仅仅间隔不到一分钟,这个名字竟然已经开始肉眼变淡了,明显不是一个普通人类的愈合速度——尤其在这个普通人类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的缝合旧伤。
卢瑟脑子转得快,从旁边哗地扯来一张白纸。
蝙蝠侠:“我试验过了。电脑记录的信息,1天之内完全消失。纸面、石板、木头等一切载体,信息消失时间是3天。而人体表层组织愈合速度,显然更受自然规律约束,所以消失时间是6-7天不等。”
卢瑟不说话了。
他只是慢慢咬紧了后槽牙,又回头搞起了他的神隐研究。
“……你记得每天都过来跟我聊聊他。”
蝙蝠侠临走前,听见他说。
……
滴答滴答。
距离重启还有2年。
反抗军按照超人的遗愿,把他的尸体展示给民众。
但他并非被裹在草席里,而是放在黑色的棺樽中。
一块画着巨大“S”标志的旗帜,盖在棺面上。
反抗军一开始以为,暴怒的人民,会往棺樽上吐唾沫、投掷秽物,就像一直以来他们声称要去做的一样。
反抗军首领加派更多人手,包括主动前来的一众英雄在内,牢牢把守着棺樽四周。
但这些并没有发生。
曾经义愤填膺的人群,手里还攥着游行用的旗帜和武器,神情看起来却很茫然。
那天雨水很大。
人类亲手指认的最大罪人,和地球最伟大的守护神,就在数百亿人的无声静默中,永远沉睡。
……
滴答滴答。
重启前最后半年。
那的确算是某种人类史上从未有过的盛况。
所有人都坐了下来,等待指针归零的那一瞬间。人们仰着头,看着地平线那面巨大的时钟,像在等待一个未知的审判。
他们跟所有人道别。
哪怕身边是陌生人,他们也亲如手足般拥抱。
人们约定,无论指针归零后,是生是死,还是宇宙毁灭;只要还有可能,他们必会奔赴相见。
只有黑暗骑士沉默地站立着。
他立在人群中,垂眸凝视每个人的背影。
像一尊永恒伫立在此的骑士雕像。
逆时钟发出了最后一声滴答声。
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归于死寂。
连风与鸟鸣都停下了。
高高卷起的海浪,定格在空中。
——然后,时钟上的指针,开始发疯似的回转。
*
*
*
连绵一天的细雨停了。
街道上弥漫着雨后潮湿的气息,花草吸饱雨水,慵懒地舒展枝叶。
夕阳像橙黄色的烟雾,温柔地笼罩下来。
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长长的。
一辆公交车停靠进站台。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社畜们,疲惫地走下车。
有人正在一边慢跑,一边戴着耳机听新闻。
“……一个月前结束的纽约大战现场,仍然残留大量外星人残骸与武器……残骸有携带外星病毒的可能性,在清扫工作完成前,请市民切勿接近曼哈顿被封锁地区……”
慢跑者拐过街角报刊亭,很快不见人影。
报亭老板靠在摊位边,正跟一个漂亮女孩搭讪,“这年头真的很流行组建联盟——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复仇者大厅?”
女孩不搭理他。
接过星球日报,往小皮包里塞。
报纸露出皮包半截,左上角标注着“2012年6月11日出版”;
今天的头条是《正义大厅荣登INS十大打卡圣地,发言人鲍勃称:请勿在正义大厅吃喝拉撒》。
报纸才塞到一半,女孩就见对面一个人,一棒槌砸了珠宝店橱窗。
胳膊往展台上一扫,甩开腿就跑了。
女孩愣了愣。
女孩:“……他认真的?”
老板处变不惊,掏手机报警:“害,外地人。”
抢匪一路跑一路嚷:“都给老子闪开!老子有枪!”
没等他嚷出第二句话,就被路人伸出腿绊倒了,噗通噗通滚出老远。
抢匪:“……wnm……我都说了老子有枪……!”
抢匪没机会把枪拔出来,已经被便衣警察当场按倒。
便衣警察把人铐上,很感慨的样子:“外地人吧?好久没见这么质朴的抢劫方式了。”
抢匪扭来扭去:“%@#!”
便衣警察:“相信我,被我抓到,算你运气好。至少下半辈子不会恐高,也不会在天上尿裤子丢人现眼。”
小插曲过后,街道又归于忙碌和平静。
一个踩滑板的少年,骨碌碌碌,从买报纸的女孩身边滑过去。
到了红绿灯旁,他一脚翻起滑板,看看手表。
下午5时28分。
完犊子,约会要迟到了。
滑板少年左右看看,没车,正想闯红灯。
……就见直入云霄的高楼间,一个红蓝相间的身影,像坠落的流星般砸向地面!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刺耳的刹车和转向声,顿时响彻天际。
人群混乱却不失熟练地向马路两旁疏散。
“疏散!疏散!大超又拉怪啦!”
哄地一下,刚刚还密密匝匝的人群,一下跑了个干净。
超人显然已经耗尽所有力气控制方向。
他没有砸向人群,而是笔直摔进马路中央的空隙处。
“轰——”
一路烟尘滚滚,摔出一道又长又深的沟壑来。
可人们左等右等,就是没见天上有什么怪追过来。
等路面的尘烟散去,他们看见,在及腰深的沟壑终点,超人似乎正努力扒着边缘,试图爬起来。
“怎么了?他怎么了?”
每个人都在问。
有胆子大的,狗头狗脑跑出来张望,确定天上没有险情,就手脚并用,爬进那道摔出来的沟壑里。
有了带头的,人群都慢慢围了过来。
“……你还好吗,超人?”
无数双手臂,小心地从坑洞边缘伸下来,想去搀扶他们的守护神。
“发生什么事了?”
“天上有什么?是很难搞的敌人吗?”
“你有没有受伤啊?”
大家叽叽喳喳地问。
可他们发现,超人的神情,好像比他们更加迷惘。
那双蓝到不可思议的眼睛,极其缓慢地看过每一张人脸。
再慢慢看向那些伸向他的手臂。
最后看向两侧高耸的、冷科技感极强的高楼。
“———”
他的双唇在翕动。
离他最近的一圈人听见了。
他在喃喃一个单词——
“Metropolis(大都会)”。
他抓着沟壑的边缘,试图再次爬起来。
又急声重复了一次,“——Metropolis。”
但他才刚站起一半。
所有人都看见,超人抓紧自己心脏位置,竟痛苦到整个人都开始痉挛。
瀑布般的汗水,沿着人间之神完美的下颌滴落。
大都会居民都知道,超人是不会流汗的。
但他们并不知道。
在来到这里的上一秒,他曾将满满一支氪石浓缩液,直接注入心脏。
通常来说,微量的氪石辐射,就会对氪星人造成相当于人类的十级疼痛,并消除他的超能力。
惨死前的剧烈痛楚,几乎被牢牢刻印进了氪星人的灵魂,和全身每一个曾被杀死的细胞。
“Supes,你是不是受伤了?”
跟超人关系很好的雷诺警探,二话不说跳下来,使劲把他搀起来。
“快来,我开车送你去正义大厅。”
“……不。”
超人终于勉强站直身体。
一站直,雕塑一样完美的体格,立刻将他跟周围人群区分开来。
“我有……”他紧闭着眼,额角还在淌汗,声线却恢复了大都会人熟悉的温暖平静,“……必须要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