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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遭遇了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七次,萨沙传送到事发坐标后,一眼看见飘摇的红披风。
……废话不多说,打完怪,就把摇他过来的路人,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
路人被打得吱哇叫:“冷枪侠!你打我干嘛冷枪侠!我可是受害人啊!!”
萨沙揪起他领子,咬牙切齿:“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叫我的同时又叫了他?”
路人:“可是可是……这很正常啊!大家都是这么干的,难道你没看网上最近热传的摇人攻略吗?”
萨沙瞪眼一看他手机,还特么真有。
“……《如何在这个民风淳朴的时代优雅老去》……第一步,将以下3个神秘数字‘291’设置为快捷呼叫键;第二步,遇到危险,张口喊‘Superman’;第三步,同时按下你的快捷呼叫键(注:此为收费项目);第四步,打开直播功能,静静等待他们其中之一出现。”
路人见萨沙气得说不出话,小心翼翼给人家捋后背顺毛:
“是啦,是啦,我也觉得有点浪费资源……但说实话,别家超英都是巡逻解决事件的,就只有你们俩能接受召唤,那大家肯定都叫你们啊。而且,你换位思考一下,我们有的时候喊超人未必有用,因为他在解决更严重的危机;有的时候拨你的号你也不听,因为你的寻呼台也不是全天24小时开放的,对嘛。”
“那性命攸关的时候,同时呼叫你们两个,获救的机会不就大一点吗?谁都会怕死的,是不是嘛。”
另外一个路人乐颠颠跑过来,给他出馊主意:
“那要不这样,你们俩今天就互相认识一下吧?以后谁去赶哪个场,都提前商量商量,也免得老是撞在一块——啊——”
乐颠颠路人也被萨沙揍了一顿。
“害,搞黄色侠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有点小脾气,但是不碍事。”
周围没一个人救乐颠颠,都在高兴地围观他揍人,间中还有萨沙的熟客,还转头跟新路人安利,“但其实他的实力和服务态度都挺好的,也值100刀。我还听说,最近收费项目里,还新增了创后心理疗愈服务,什么叫做一条龙超英?这就叫一条龙超英。”
“那请问这个疗愈服务要怎么用呢?”
“你学我这样做就可以了。”
萨沙只觉肚子一沉,低头一看。
有个人正把脑袋埋他肚子上,很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
萨沙大骂:“我草!!!你是变态吗!!”
抬脚就把人踹飞老远。
“就是这样了,”路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还是兢兢业业地给别人安利,“根据网上的分析,搞黄色侠身上有很特别的香味,闻过以后有定神和愉悦的效果。在经历可怕的灾难事件后,吸一下他会让你保持三天的快乐情绪,这对人的精神健康其实是很有帮助的。”
“可是你都被打了诶。”
“虽然我被打了,但是此时此刻,我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快乐。”
围在萨沙身边的路人顿时蠢蠢欲动。
萨沙瞬间警惕起来,马赛克脑袋也摇摇欲坠:“干什么?干什么???”
克拉克还在收拾残局。
一抬眼,就见他爱到死去活来的小金毛,居然那么容易就被别人抱起来吸,心脏顿时难受得拧成一团麻花。
他的超级速度,可以在几毫秒内抱起萨沙就飞走,飞得高高的、远远的,一直藏在披风里,从手指头藏到脚尖,就是不许别人看见这个在不自觉发光的人。
但视线落在腕骨的镣铐上,他滚烫起来的心思,就像浇了一盆冰水,“哧——”地一声,熄灭了。
……他凭什么呢?
一个背着十字架的人,凭什么去裹藏属于全世界的宝藏?
克拉克低着头,慢慢地把倒塌的柱子扶起来,热视线焊好。
萨沙衣服都快被热情的人群掀了,回头一看,男人居然还在那滋滋地焊柱子,压根就无所谓似的。
……无所谓是吧?
他心底没来由开始上火。
系统:【用[影分身]卡吗,狗宿主?】
萨沙咬着牙笑:【妈的,用个屁。抱两下怎么的,又不掉块肉。】
他索性把宝贝狙狙收起来,就站在人群正中,叉着腰给他们抱。
有年轻热辣的小姑娘,看他翘着个马赛克脑袋,姿势看着傲气又搞笑,就偷偷透过马赛克摸摸里头,居然真的摸到了水嫩嫩的脸蛋。
就踮起脚尖,“叭”地偷亲了他一口。
萨沙:“呃!”
差点被亲到嘴巴,小金毛脑袋一偏,好险。
小姑娘大声宣布:“我亲到嘴巴了!好软的!”
那边轰隆一声响。
正在焊柱子的那个悍歪了,柱子砸在了自己头上。
萨沙急了:“你……你……”
他想说你没亲到!但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急的,眼看一波丧尸路人都来好奇地摸他脸,萨沙大声说:“都给我走开!”
甩了[定点传送]就走了。
回到学校才想起。
草,又忘了收钱。
这破事烦了他几天,连29-1的寻呼台都不想开。但真的关了,心里又像坠着一件事,总也有点放不下。
原本这个寻呼台,是他刚刚重生回来时,给自己打工赚生活费才开的,按理说,现在妈妈的研究事业有托尼支持,他平时花销也不大,其实一周整两三次活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个业务就传开了,他的寻呼台突然就变成了频率直追911的呼叫号码。
刷刷推特,底下又冒出个“#老生气侠”的标签,里面全在讨论如何有效安抚一只正在发脾气的29-1。
讨论风格极其痴汉,从pg13到pg25都有,越看越把萨沙气得眼前发黑。
看见隔壁就挨着“#好邻居蜘蛛侠”,点进去看看,人家标签里的画风,就是一派阳光晴朗,小蜘蛛抓着蛛丝飘来荡去,底下的路人个个拍手乐开花。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救的路人就那个画风???
萨沙想不明白,咕咚往床上一躺,想起那个就知道闷头焊柱子的脏狗狗背影——也不知道是脏给谁看!——翻个身,又去想克拉克那只炸得黑黢黢的右手。
他从蝙蝠侠那听来的,说超人从灭霸手里硬抠走了剩下的无限宝石,说了让自己所有的愿望都实现后,就单手捏爆了6颗宝石,将灭霸和他的大军一并埋葬。
很显然,那只右手就是当时炸成那样的。
右手以上的部分,被蓝色制服裹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伤。
但是很奇怪,他记得超人是有超级自愈能力的,只要晒晒太阳,吃了核弹都能恢复过来。
……那他的手算什么意思?
其实这事情也很简单,让狗系统扫描一下就可以了。可萨沙偷偷摸了一会儿背包里的治疗卡,又pia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还是死不了心,还是要上赶着给人送治疗!
而且,而且他又没说要!
要真的说了要,那自己大可以高贵冷艳地把卡一甩,轻飘飘说一句:呵,还你的,以后前尘往事彻底两清,我们从此就当陌生人……
萨沙在那攥着卡脑补,系统也是无语:【狗宿主,你下次见到他还是直接跑吧。这样下去,脸都抽肿了。】
萨沙:【你管我!】
系统:【老生气侠老生气。】
萨沙:【你不许叫我侠!】
周五,史蒂夫来宿舍接人,顺带帮他收拾带回家洗的衣物。
彼得在萨沙宿舍里换制服,一边还不忘委屈地在他耳边叨叨:
“萨沙,萨沙你说过你会来我家玩的,我都跟梅姨和本叔说你这个星期可能会来的,没准梅姨现在把薄饼都烤好了……我还有一大堆信没带过来给你看,还有我真的我真的很想……”
史蒂夫在旁边,轻轻笑着摇头:“这可有点狡猾,彼得。”
他蹲在地上,目光转过来,含着笑看床上的萨沙,“这样吧,你们俩都来我家怎么样?我只有这个周末能休息。再过不久,突击队又要出境外任务了。”
美国队长的盾牌往肩上一扛,他可就没办法天天在家门口,看见叼着饼摇曳生姿的小金毛啦。
史蒂夫对着那张小脸蛋看来看去,总也觉得很珍惜似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萨沙眼睛骨碌碌转,还没张嘴回应,手机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是佩铂打过来的。
上次她牵着托尼来萨沙家转了一圈,虽然没碰上面,但他俩之间的联络,也渐渐密切起来。
佩铂声音里带着笑:“萨沙,周末想来斯塔克大厦玩吗?我认为老板一直藏着个惊喜没敢给你,老天,我昨天才偶然发现——嘿,一边去托尼,别扒拉我电话。”
彼得脑袋贴得近,他也听见了,急了:“那你准备去哪里过周末呀,萨沙?”
床前两个人都眼巴巴等着他答案。
萨沙莫名有股大佬敲锤的错觉,于是从床上爬起来,很得意地挺着胸脯宣布:
“那我当然是——”
系统跟他想法相通,就知道他要干嘛,索性用了卡再说:
【发动[定点传送],坐标:(40.473055N,74.004531W)。】
萨沙:“——去大哥家蹭饭啦!!咦。”
杰森:“套上。”
提姆:“OK。”
两个人抓着麻袋边,同时往他头顶一提。
“哧”地一声,麻袋封口了。
萨沙:“……咦?”
两人在萨沙的固定传送点蹲守了半天,这会儿麻溜地把人套了麻袋,一人一头抬起来,抬到二楼的沙发上去。
萨沙:“……咦?!?!”
杰森按住麻袋里头乱蹬的双脚,声线很凶,眼里却带着笑,开始正儿八经地审讯他:
“给我说实话,每天晚上都来翻冰箱偷吃冰淇淋的人,是不是你?”
萨沙在麻袋里大声抗议:“你放屁!拒绝无证执法!在我的律师没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提姆在一边凉飕飕地:“不好意思,我们一家常年无证执法,你的律师这辈子也来不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过去把麻袋里的人戳得卷起肚子:
“你吃他的冰淇淋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偷偷磨我的咖啡豆?磨完又不喝,等我夜巡回来早就氧化了!磨豆机有这么好玩??”
迪克·格雷森原本正提着摩托头盔,一边往车库走,一边给萨沙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
铃声居然是从楼上传来的。
他立马停住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去。
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弟弟又在欺负一只麻袋,简直无奈至极,上去把人救出来:
“好了,别这样。等会儿布鲁斯要回来了。”
麻袋口解开,里头啵地钻出个金毛脑袋。
听见布鲁斯的名字,一下咧开了嘴,脑袋傻乎乎到处转,想找人。
又被杰森一枕头拍得狗毛乱飞。
萨沙大骂:“我草!!”
迪克看得又好笑又心疼。
说实话,自相认以来,每次看见萨沙来韦恩庄园玩,他都会有种狗子偷偷混入猫窝的强烈幻视感……
偏偏狗是只奶金毛,猫全是大黑猫,随便动爪扒拉一下,金毛就会立马翻个肚皮朝天。
他伸手挠这个挨揍包的下巴,笑着悄声问:“你的小魔法呢?我知道,一只麻袋可套不住你。”
萨沙:“害,都是战时用的。陪大哥的崽玩,犯不上用那些。”
与托尼不同,蝙蝠侠的选择是,即便在家庭内部,他也决定永久保守一周目的秘密。
这个家有太多曾经无法跨越的东西。
迪克恢复记忆的时间太迟,在超人离开地球那年,他才在一次夜巡中,偶然想起了重启前的一切。
他不光想起了不义联盟,想起了萨沙,当然还想起了提姆的父母,以及——杰森之死。
在这条时间线上,哥谭曾经的犯罪皇帝,已经被人间之神变成了一个庸碌凡人。
杰森被提前带进了韦恩庄园,接受最好的教育和训练,再度成为蝙蝠家族的二代罗宾;
提姆则依然凭着自己的智商,推理出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并主动找上门请缨保护哥谭。
不同的是,这一次,提姆的父母被蝙蝠侠提前保护了起来,免于在他接受训练期间被杀害。
作为一个伟大的战士、却十足笨拙的父亲,布鲁斯其实已经竭尽全力做到最好了。
但他是亲历过两条时间线和战争的不义蝙蝠。
对于不知情的家人而言,有时会显得过于冷酷和严苛。
从蝙蝠家族开会只敢提前半小时到,蝙蝠洞里从来没有笑声这点,就可见一斑。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发现布鲁斯带了个喇叭似的小金毛回来,其他蝙蝠家成员,会显得那么好奇。
……上帝作证!自那晚以后,蝙蝠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消失过!
就连暴揍企鹅人时也一样!
可怜的小企鹅,被迫因此承受了心理和身体双重伤害,做着噩梦就被丢进了阿卡姆。
“他是我的……”
蝙蝠侠对着一众求知若渴的眼神,思忖片刻。
“……故友。”
他最后说。
黑漆漆的蝙蝠家族,集体扭转头,看坐在蝙蝠座椅上的金发少年。
少年穿着运动卫衣和球鞋,漂亮的金发在脑后扎成一绺,在座椅上晃荡着腿。见大家都在看他,就咧着嘴对人嘿嘿笑。
一笑,两个小酒窝都跑出来,脸蛋看上去超级软乎。
芭芭拉实在忍不住:“……他和提姆谁比较大啊?”
夜翼答疑:“生理年龄的话,萨沙刚比提宝大一岁。”
众人微妙地:“哦……”
又紧盯着小金毛看。
看蝙蝠侠的意思……
竟然是把萨沙当做他的同辈了?
夜翼反正早就习惯了。
可二代和三代罗宾就实在很别扭。
尤其听见萨沙屁颠颠叫蝙蝠侠大哥的时候,乖宝宝提姆端着咖啡杯的手都抖了……
提姆悄悄问迪克:“迪基,所以我要叫他什么?”
迪克就喜欢逗弟弟们玩:“叔叔怎么样?”
提姆看着小脸蛋跟自己一样水嫩的萨沙,瞳孔开始剧烈震颤:“……”
……叫不出口。
可出于对导师的敬畏,他又没法真的把萨沙当同龄人看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好满庄园躲着人跑。
杰森的反应则跟他截然相反。
他是见过哥谭最残酷恶劣的一面的犯罪巷小孩,第一次见到萨沙,就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在泥淖中挣扎求生过的痕迹。
这种痕迹,叼着金汤勺出生的布鲁斯·韦恩并不会有,童年时拥有过和睦双亲的迪克·格雷森不会有,如今拥有两个家庭的提姆·德雷克更不会有。
没人比他更清楚,即便被新家庭接纳,换上新西装和皮鞋,命运中的泥淖,也永远不会在心中消失。
这种命运共通感,反倒让杰森对他没多少辈分意识。
萨沙第二次来串门的时候,他最熟的夜翼和蝙蝠侠都不在,就扒着门探头探脑,看看有谁愿意跟他玩。
杰森刚好在庄园养伤,没参加夜巡。
丢了个游戏手柄过去:“来一把?”
萨沙精神一振:“来!”
本来杰森也只是抱着陪小孩玩的心态。
这小孩,抽烟喝酒还样样都会。那时萨沙正被布鲁斯严格限制尼古丁摄入量,看见杰森屁股兜里有烟盒,就跟在后面偷偷掏。
杰森也当没看见,由他去了。
游戏是去年才出的,萨沙还不熟操作,吭哧吭哧对着手柄一顿乱推。
第一把组队,输得一败涂地。杰森把嘴里的烟拔下,毫不留情地评价:“菜。”
再输几把,杰森:“菜到抠脚。”
再输,杰森烦了:“真的菜。不跟你组队了。”
……然后等萨沙上手,他连续12把被这家伙抄后爆头。
基本上,只要萨沙起狙,游戏就结束了。
萨沙翘着脚丫,脚丫还一晃一晃的:“陶德~~怎么样啊陶德~~~我又赢了~~~发表下感想陶德?陶德?还菜不菜呀?陶德?怎么不说话呢?陶德~~~”
黑发青年黑着脸,嘴里还叼着根未熄的烟,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萨沙把脸伸到人家鼻子底下:“理一下我嘛?陶德~~~什么感想呀?怎么输了就不理人呢?陶德~~~还跟不跟我组队呀?昂?”
杰森把手柄线一扯,起身就走。
蝙蝠家二娃这种隐性暴娇,可实在太招本性二哈的小金毛喜欢了。
萨沙拽住他裤腿,眼神凝重:
“等等,你掉了东西。”
杰森低头找:“掉了什么?”
萨沙:“掉了12颗头~~~嘎哈嘎哈哈哈——”
还没嘎完,他就被杰森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顿。
等到蝙蝠侠和夜翼回来,就发现他们家最叛逆的二代罗宾,跟皮起来能拆家的小金毛,突然就成了一对汤姆杰瑞组合。
他们俩从往对方饮料里加胡椒盐,到互相删对方的游戏存档,到吃光对方的甜饼和冰淇淋,再到半夜溜进对方房间把套套用万能胶贴在对方脸上——这个计划倒是谁也没成功过,因为他俩都不是能轻易进入深度睡眠的人。
萨沙来韦恩庄园过夜,第一次拎着套套进杰森房间时,就被对方守株待兔,按地上打了一顿;
第二次杰森想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偷偷摸进他房间,被瞬间醒来的萨沙守株待兔。
于是受了惊的杰森,又把萨沙按地上打了一顿。
萨沙挨了两顿打,对抗手段日益激烈,连带在一边默默观战的提姆都被波及了。
某天提姆一边看他俩鸡飞狗跳地掐,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他的二哥和他的——叔叔……?——一口咖啡喝下去,红罗宾冲到厕所吐了个天翻地覆。
提姆:“……谁给我加的半斤辣椒。”
杰森:“他。我知道你用什么杯子,不可能加错人。”
……于是当天晚上,提姆就捡了这条麻袋回来。
萨沙下半身还套麻袋里,蹦起来就去敲杰森脑壳。
迪克卡在这几个人中间,手心手背都是肉,护谁都不对劲,只好横在中间,让拳头和枕头全落在自己身上。
打闹中,楼下传来极轻微的车辆滑行声。
萨沙耳朵一支棱,从麻袋里蹦出来,整张小脸都亮了:
“哈哈,我大哥回来了!!!”
炮弹似的冲下楼去了。
迪克好笑极了:“这是真的有狗耳朵。”
杰森“啧”一声,麻袋往地上一丢,索然无味道:“马屁精。”
西装革履的黑发男人,从顶级跑车上开门下来。
阿尔弗雷德为他打开大门的时候,男人脸上挂了一整天的轻佻笑意,终于缓缓地褪了下去。
淡去伪装的幽蓝双眸,依旧如鹰隼般犀利。
只是神态多少有些疲惫。
他单手扯松领带,朝老管家说:“阿尔弗雷德,有没有问过萨……”
话音停顿。
阿尔弗雷德朝他微微一笑,眼神无声地朝楼梯上示意了一下。
布鲁斯会意,就站在大门口等着。
顺便把略显尖锐的领带扣也取了。
两秒后,一颗炮弹从二楼直冲下来,一头撞在他身上。
“大哥~~~大哥你回家啦——!!!!”
布鲁斯:“嗯。”
他自己没察觉,阿尔弗雷德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一股软绵绵的春风,抚过黑暗骑士坚冷的嘴角,男人整条下颌线都柔和了。
他抬手,似乎是想对少年做一个友好的拥抱动作。
但手掌凝滞在半空,居然半天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头顶,那是蝙蝠侠在黑暗中紧抱落难儿童时,才会放的地方;
肩膀,是他尚未经历这一切时,偶尔拥抱拿着成绩单跑过来的小迪克;
腰,倒是哥谭王子的手臂常年流连的地方。
但对于萨沙来说,太宠狎了。他不愿意这样对他。
时至今日,布鲁斯竟然有点想不清楚,他究竟该把重生回来的萨沙,放在什么位置,又该用什么距离接触他。
少年的名字,如今仍然深深刻在男人手臂内侧。
但有关这点,他认为萨沙并不需要知道太多。
兴奋的小狗腿子啥也不懂,就知道咧着个嘴,绕着人家汪汪叫。
萨沙:“我来,我来!”
绕了两圈,从阿尔弗雷德手里接过布鲁斯的风衣,十分舔狗地拍一拍,挂到衣帽架上去。
布鲁斯微微低眸,眼神一顿。
俯身打开鞋柜。
阿尔弗雷德先一步过去,从鞋柜里捡了双干净拖鞋,套到少年雪白的光脚丫子上。
萨沙看见阿尔弗雷德,就很羞赧地嘿嘿笑:
“潘尼沃夫先生,我爸爸妈妈周末加班,所以今天又来蹭饭了……”
阿尔弗雷德微笑着说:“作为我个人,真诚地希望您每天都能来,阿特维尔先生。”
萨沙就啪啪地踢着拖鞋,跟在布鲁斯屁股后头到处走,看看他英明神武的大哥周末要做些什么。
晚饭是阿尔弗雷德和萨沙一起准备的。
准确来说,是阿尔弗雷德坚持包揽主厨,萨沙只好在旁边擀饼。
主要他觉得自己是客人,小时候阿特维尔夫妇带他去朋友家玩,主人做饭,他们一般也会帮忙打打下手。
擀着擀着,迪克到处找不到萨沙,就找进厨房来。
一看小金毛在板凳上给自己擀饼吃,他又乐了,拿食指蘸面粉,往人脸蛋上画猫胡子。
没过多久,杰森也进来了。
他主要是为了防备萨沙往他牛排里加不该加的东西。
再过一会儿,提姆承受不住独自面对布鲁斯的压力,头皮麻着,也挤进来了。
阿尔弗雷德:“……恕我失礼,老爷,我觉得您还是不要进来为好。稍后晚餐就准备好了。”
男人把抬起的脚放下。
默默地停在了厨房门口。
萨沙顶着六撇猫胡子,很疑惑地抬头:“怎么了呢?干嘛不让大哥进来?”
迪克斟酌着措辞:“……他……相对我们,比较容易让厨房出事故。”
萨沙:“哦,容易切到手是吧。害,我也这样,玩狙玩得多的人吧,日常手感就容易跟常人不太一样。更何况我大哥那是什么?那是玩镖玩到登峰造极,常人所不能……”
杰森面无表情:“他去年炸了厨房八次。”
萨沙:“……”
布鲁斯看着萨沙僵住的猫胡子,冷静地为自己辩驳:“没有那么多回。”
阿尔弗雷德慢悠悠地:“哦,是的。杰森少爷,是您记错了,去年确实应该算是七次。因为第八次是在今年1月,算今年的份。”
被当众揭短的布鲁斯:“……”
小狗腿子据理力争:“我大哥虽然爱炸厨房,但他每次都能无伤全身而退,这还不厉害?!普通人哪里有这个水准?!试问谁能做得到?!我剁个洋葱还会切到手,你看我手指头……”
迪克看一只白爪子举到跟前,就凝神检查了一下伤口:
“你每次吹布鲁斯的角度都能出乎我意料之外,真的。”
萨沙:“什么叫吹?说假话才叫吹。我大哥牛逼,这5个字本来就是板上钉钉,凿凿有据,无可置辩,实事求……”
杰森烦不胜烦,抄起一根玉米棒,把那张嘴堵上。
萨沙骂骂咧咧地把玉米棒拽出来,啃了啃,还挺甜。
就自己坐到一边去,高兴地剥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笑眯眯地切着菜:“也许您可以考虑一下给老爷换个称呼,阿特维尔先生。据我所知,提摩西少爷似乎对此有些苦恼。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如果您比较喜欢这样称呼老爷,也可不必采纳。”
布鲁斯知道,他指的是萨沙每次喊他时,江湖气息十足的“大哥”。
他自己倒并没有多少不适应。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萨沙来到反抗军基地,跟他说“大哥抽烟大哥”起,小金毛就一直屁颠颠喊他大哥了,之后再也没改过。
好像也就只有美队自杀那次,生气地喊过他“蝙蝠”。
他刚想说随他喜欢。
萨沙:“哦哦,那这样好了。我以后也喊大哥布鲁斯吧。”
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嘻嘻的,脸蛋上还顶着猫胡子,填着玉米的腮帮子鼓着。
总之,特别没心没肺的模样。
但有一瞬间,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
布鲁斯望着那双绿眼睛,如同看进深深的湖底。扫去表层傻乎乎的小舔狗的皮,在那底下向他展露的,是一个坚韧、明亮而强大的灵魂。
这才是他永远无法把萨沙当做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的原因。
在这个喧嚣热闹的厨房,在丁零当啷的餐具碰撞声中,在咕嘟作响的汤汁里,是一段已经被无声埋葬的黑暗过去。
它曾经如此庞大、残酷、不可挽回,但到头来,还是变成了平凡和睦的周末时刻。
对于不记得的人们来说,他们的生活原本就该如此。并不那么罕见珍贵,但倒也值得珍惜。
但对于那些曾从黑暗中跋涉而来的人而言,一切都会变得再也不同。
他们之间那种隐秘而庄重的默契,有时能让他们一个眼神、一句话就理解彼此。
他蓦地想起,萨沙当年在医院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你不再是蝙蝠侠了,你还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