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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项震葵早早到了家,他换了套随意的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拉着顾慈然亲热地聊天,看起来笑得慈祥无比,金属眼镜上反射出和蔼的光,脸上也笑出了一层又一层褶子。
项辙看到他家老头子拍了好几下小家伙的背,老头子激动地眼睛还有些红,搂着他弟弟说了好几句“孩子你受苦了。”
项辙不由心中嗤笑。
老头子拍人下手没个轻重,他弟弟昨晚还被他折腾地有些惨,全身应该都不大舒服。
顾慈然摇摇头,有些局促地低头冲他爸笑了,项辙却看见他在老头子看不到的地方皱着眉轻轻“嘶”了一声。
“爸,你回来了。”他走上前和两人打招呼。
“小辙回来啦!好!来!坐!小慈,这是你哥哥!项辙!”项震葵笑着对顾慈然说。
顾慈然的脊背仿佛黏住了,整个身体也有些僵硬,像废旧机械生了斑驳红锈,一举一动掩饰不了的笨拙。
他不敢看那个人,更不想叫他“哥哥”。
只是这个家终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没有资格任性。
顾慈然缓慢地抬起头,没有看项辙,只模糊望向那个方向。然后在项震葵的殷切注视下艰涩开口。
“我们昨晚见过了,打过招呼了。”项辙看了他一眼突然说。
项震葵愣了一会儿,立马笑道:“对哈哈,是我糊涂了,小慈昨天就回来了。”他有些尴尬地拍了拍顾慈然的肩。后者却只是淡淡笑了笑。
“准备吃饭吧!饭做好了!”许茂佳笑意盈盈地从厨房端来两盘菜。
“我亲手做了点菜,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话是这么说,她却只望向项震葵,眼睛里都是期待。
“小辙小慈,你们今晚有口福了。”项震葵边说边向餐桌走去。
桌上满满的香气,萦绕在一桌子的好菜里。当时顾慈然想帮忙来着,许茂佳却不让,她自己一个人做了整整一个下午。
项震葵给四个人都倒了一杯红酒,他坐在两个儿子中间,许茂佳坐在顾慈然旁边给他夹菜。
项震葵也亲切地给顾慈然夹了一块冒着热气的豆豉排骨,叹气道:“你这孩子也太瘦了,多吃点,这些都是你妈妈亲自煮的。”顾慈然乖乖地点头,小口小口地解决着碗里的小山。
“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亲自下厨?林姐呢?”他这话是在问许茂佳,却没看她。
许茂佳闻声低头遮了遮自己手上切菜的伤口,笑着解释道:“林姐她她家里最近有点事,她说忙,说自己是做不了保姆了。我已经在找新的了。”
项震葵悠悠喝了口酒,叹息到:“可惜了,她也跟了我们家这么多年。”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也不知道新找的人做饭合不合口味。”许茂佳看起来有些烦恼。
项震葵却是笑了,“既然这么可惜,那就叫她忙完了再来,这段时间找个零时工怎么样?”
许茂佳却是拒绝了:“不好吧要是以后她又有点什么事,那我不得再找零时工?顺心顺意的零时工也不好找啊。”
项震葵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又给专心埋头扒饭的顾慈然夹了个肉丸子,才缓缓说:“你决定就好。”
项辙微笑着听这两个人的虚假废话,觉得一如既往的无趣。
倒是顾慈然似乎情绪不太高,不去听他们说话,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像个呆呆的小木偶。项辙觉得真有意思,余光里都是他弟弟微鼓的腮帮。
“我听你妈说,你今天特别早就出差了?”项震葵突然问到顾慈然。
听到这话,项辙不由看了顾慈然一眼。
顾慈然瞳孔微微放大,慌忙下咽,有些紧张地说:“就是有个小活动。”
许茂佳站起来给项震葵倒了杯酒,举止间温柔又贤惠,倒完她笑道:“我们小慈,虽然不是生意人,但是他在文艺界非常优秀!网上有好多小姑娘都喜欢他呢!”
项辙挑眉一笑,因为他看见他弟弟立刻一言不发低了头,并且耳朵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窜红了。
“是吗?我有很多的儿媳妇吗?”项震葵哈哈笑了笑,顺手摸了摸顾慈然毛茸茸的脑袋,“好孩子,别傻傻地把头低着了,都是大人了不用害臊啊哈哈哈。”
吃了一会儿,项震葵又问:“小慈啊,做娱乐行业的话挺累吧,工作的话还顺心吗?”
“挺好的。”
“那就好”项震葵别有深意地看了项辙一眼,又继续说:“如果你什么时候不想干这行了,你记住,家里公司始终有一个位置为你留着。”
顾慈然霎时间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看向许茂佳。只是许茂佳这时却并不比顾慈然镇静。
她有些慌张地看了项辙一眼,下意识僵笑推拒到:“小慈他他什么也不懂,再说了公司有小辙在,小慈就不去添乱了。”
说完她瞥了瞥项辙,后者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优雅地晃着高脚杯,上扬的嘴角刀刻般烙在透明玻璃杯上,浓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起伏,一下又一下,猩红液体里翻涌起阵阵洁白的酒花。
项震葵转过来对着项辙,慈爱地说:“我是看小辙这几天处理我那个不争气的朋友的事,真是辛苦了。作为父亲,我很心疼,我当然希望有一个我信任的人去帮助他。”
项辙不答他,却笑着问顾慈然:“那,弟弟愿意帮助我吗?”
剑锋突然指向他,每个人看似都怀揣着笑容,等待他回答。
顾慈然轻声说:“我我不行的,我只想跳舞”
气氛一下子有些僵。
顾慈然没由来地觉得冷。
然而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了,一看,项震葵居然还把项辙的手叠在了自己手上。
顾慈然瞬间整条手臂都绷直了。项辙温热的手完全包裹了他的,他清楚地看见男人分明的骨节。
项辙的食指在项震葵的眼底下,挑逗地摩挲着顾慈然白皙皮肤上幽蓝的细筋,还轻轻按了一下。顾慈然惊地看了他一眼,想要挣脱,却被项震葵的手握住了。
项震葵一双粗糙的满是风霜的大手,紧紧握住了两个儿子的手,他看着两个儿子,拍拍两个人重在一起的手,温和地说:“小慈要是不想,那就算了。不过,还是那个意思,你要是不想干娱乐圈了,家里永远都是你可以说‘放弃’的底气。”
“你们两个,是亲兄弟,要好好互相照应。小辙啊,哪天弟弟要是想帮忙了,你可不能不愿意啊。”
项震葵的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像伏在幽暗深从里的老狼,眯着锋利的兽眼等待猎物的光临。
“您放心。”项辙笑得温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这顿饭吃的不舒服极了。顾慈然帮妈妈洗了碗,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却被项震葵单独叫到了书房。
房门紧闭,父子俩对坐在日式茶几前。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项震葵开门见山,也不废话。
顾慈然摇摇头。
项震葵抬头看他,心里不禁嘀咕:你这孩子当真这么心大?他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有些低沉地说:“小慈,你以后还是不能姓项,你只能姓顾。”
顾慈然有些疑惑,眼神里却没有半分遗憾的意味。
项震葵解释说:“因为我和你母亲,咳我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所以你不能姓项,也不能被人知道你是我项震葵的亲生儿子。”
项震葵看他平静的神色,问:“你应该没有什么不同意吧。”
“没有的。”
“你想知道我跟你母亲的事情吗?”
顾慈然摇摇头,“不用了。”
项震葵看他这般样子,也不再多说,“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我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顾慈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妈我妈她的身份也没有公开吗?”
项震葵没有回答他。
顾慈然觉知自己说错话,踌躇着转身离开,手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项震葵却说:“公开了,只是,很多场合她也并不能去。”
顾慈然听完,默默冲项震葵点头。转身的时候他再次停住了,“您别告诉她我知道了。”
“好。”
顾慈然出门的时候看见许茂佳在楼下客厅看电视剧。
客厅很黑,她没有开灯,屏幕散发着些许幽幽白光。偌大的客厅只有她一个人,四周都是黑的。她披着小毯缩在宽大的沙发上,只占了很小的一个角落。
“很多场合她也并不能去。”
想起这话,顾慈然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还有些心疼。
他知道如果按常理来讲,这或许并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心疼,相反这似乎算是某种报应。毕竟如果别人做了这种事,他也会这么觉得。
只是,许茂佳不是别人。
是他的母亲。
许茂佳听到开门的动静时抬头看到了顾慈然,笑着冲他指了指电视屏幕。
不看还好,一看屏幕居然看到十七岁时客串演炮灰的自己,他登时脸热。顾慈然尴尬地看着自己的面瘫演技,羞得结巴起来:“妈别别看了不好看。”
“好,不看了,哈哈哈,我也睡觉去了。”她站起来叠毛毯,边叠边继续说到:“不过哪里不好看了?我们小慈演得那么好!”
这话一出来,顾慈然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女人,你惹怒我了!”电视机里传来他青涩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台词真是太羞耻了!!!
他为什么当初会演这种剧啊?!!!
最后他是在许茂佳的注视下同手同脚地回了房间。